夜阑静此时解决了这个不知道是不是问题的问题,身上只觉得一阵随意,叫了杯玉兰茶和一些饭菜,随便找了处空无一人的四方桌坐了下来,无聊的东张西望。
而此时,隔壁的一桌,两个纨绔打扮的公子,正在举杯谈着什么。其中一个长的还算可以,也算上的是相貌堂堂,只是眉宇间少了份阳气,多了份古怪的阴气,眼神总是有一搭没一搭望向夜阑静这边,而另外一个相比之下,却长的十分壮实而颇有英气,正陪着前面的那个说着笑。
刚进入温水之中,古谐尘觉得一阵舒爽之意袭遍全身,整个人顿时酥了下来,微闭着双眼,却是懒得再动了,这几日的疲惫随着这水的浸泡也渐渐的消除干净了。
只是,古谐尘觉得,自己在这里当真是一个废人了,仿佛没人知道自己的存在,自己就像空气般看得见别人,而别人却见不得自己。
难道来到这里是一个错误吗?自己真的不是属于这个世间吗?突然想起在无魔之渊的种种,是那样的纯真和快乐,和爹爹一起弹琴,听着爹爹讲着一些侠者的英雄事迹,看着远方山际那一抹明亮的丹霞,数着溪边那颗桃树所结的小巧桃果………过往的一切总是那么的美好,可惜自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再也回不到过去了,回不去了。
一滴眼泪就这样了无声息的滑落,一个梦想就这样不知不觉的毁了。
为什么命运如此的捉弄人,自己还没来得及的学会承受一切,噩梦就已经敲开了自己熟睡的窗户。
“琴丝弦,断情茧,无恋之别;曲吟莲,烙下泪剑脸,惜夜绝。”
又是一滴泪水悄然的流逝,一份十八年的亲情被自己无情的斩断。
呆呆想了片刻,古谐尘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个念头:不知道当年那只七玄龙和那无尘门门主的女儿怎么样了,现在又在哪里了,既然我是他们的儿子,可为何不来找我呢!
古谐尘强力甩了甩头,使劲摆脱刚刚那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强自镇定心神,心道:“我不能成为妖魔的儿子,我要找到那个大夫,把这个龙身给去掉。”这样想到,古谐尘又打起了精神,捧着池里的水使劲的洗着脸。
这样一动,只觉肚子已是饥饿非常,赶快洗了,出去吃点东西,好填饱肚子。
夜阑静独自在外面等了这么长时间,还不见那古谐尘出现,已是心中有火,再加上自己已是饥肠辘辘,于是,便先叫了店小二上了饭菜。
而旁桌一个声音大声道:“这么快就等不及你的情郎了,要不我先陪你吃啊,哈哈。”接着另一声音也道:“找了一个乞丐当情郎,还不如让我们兄弟俩陪陪你吧,怎么样啊。”
夜阑静大是好奇,转过躯壳,看着这两个一说一笑的男子,睁着滑溜溜的双眸,问道:“你们是在和我说话么?”
两个男子听到夜阑静如此问道,心里早已乐开了花,可脸上却装着一副救世人的样子,惋惜道:“姑娘,你不知道啊,现今很多乞丐都是在骗取别人的同情,伺机下手,你可千万莫要上当啊,像我们兄弟这么好心的已经不多见了,唉!”说着还不停的为夜阑静感到可惜。
“什么伺机下手?向谁下手呢?”夜阑静还是一股不懂的样子,好奇的问。
“这个?”两人一对视,似有难言之隐,随即那个长的相貌堂堂的男子向着夜阑静招了招手,示意让她过来。而夜阑静也不疑其他,大模大样的走了过去。只听那人轻轻的道:“就是他伺机趁你不备,把你给那个了。”
“那个,是哪个?”
“就是男女榻上交欢之……”“事”字还没得及说出口,只听“啪”的一声,那说话男子的左脸上无故多了几个手指印,红彤彤的,煞是可爱。
“你……你,怎么还能无故打人”紧接着,旁边那壮实男子霍的站了起来,怒目望着夜阑静。“你知不知道你打的是谁,他是……”
“我管你是谁,就是太上老君来了,看他能耐我何。”夜阑静扬起一抹笑意,淡淡道。
“可你也不能无故打人,知不知道他爹可是无尘门的门徒,你这样做,就是与无尘门作对。”男子蛮是自豪的道。
“我无故打人?你问问他刚刚说什么!”夜阑静终于气愤道。
那男子理了理衣衫,慢条斯理道:“他刚刚说:你怎么找了个乞丐当情郎。这话怎么了?在坐的人那个不晓得,那小子一副穷酸样,衣服破破烂烂,脸上蛮是脏污之物,身上还有股令人作呕的臭味,这样的人不是乞丐,难不成还是无尘门出来的。非但这样,可你却还那么护着他,大家说说,我这位兄弟刚刚说得可在理啊。”
夜阑静脸上一阵涨红,被人抢了话去,又不得狡辩,刚刚明明是护着他,可是这,这也不能说明他就是我,我那个啊,很快便急道:“谁说他是乞丐了,他是为了救人落入水中,才弄成这样的,其实他非常善良,乐于助人,又会,又会功法,乞丐会功法嘛!他才不是乞丐呢,他是一个大大的好人。”
“好人?我看骗子才差不多,你就不要争辩了,大家都看的出来,那小子就是草包一个,你还是今晚陪我吧,包你今天这事大家全当没发生过,要不然,你和你那位乞丐情郎是走不出这客栈的。”
夜阑静像是从来没受过这等委屈,一张脸因气愤而涨得绯红,红到脖子,怒道:“乞丐,又怎么了?如果我要是喜欢的,不管他是何种身份,我都会义无反顾,你说的对,他就是一个受人人讨厌的乞丐,就是一个没用的草包,就是一个浑身发臭的野孩子,可……”
倏然间,夜阑静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在那个男子的脸上现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望着自己的后面,感觉到了什么,夜阑静缓缓转过躯壳,睁大着眼睛望着这个面前的少年,只见他双眸间莹莹似有像泪水一般的东西,凄然的望着自己。那眼神是如此的断然和心碎,看的夜阑静竟是一阵发怔。
那秀气,俊逸的脸庞,那深邃如海的双眸,那依然还是湿漉漉的黑发,这一切的一切竟是这般的吸引人,如果说,仙女是出水的芙蓉,那他便是如雾笼的松树,屹立在悬崖绝壁之上,带着一阵朦胧与模糊感,竟让人感到一种患得患失的不舍。
夜阑静望着他,突然就痴了。
客栈中的每一个人皆是睁大着双眼,像是看到怪物般惊奇的看着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少年。
古谐尘此刻却是在不住的摇头,不住的摇头!一阵心力交瘁,无力之感淡出了心间,透出了肌肤,迫出了灵魂。
不自觉的缓缓后退,后退!一切都是假的,一切却又都是真的,不停的后退,直到踢到了门槛,方才猛地转过了躯壳,使出全身之劲飞奔逃离这个地方,跑离这个如恶魔一样的尘世。
夜阑静此时还沉浸在刚刚的欣赏之中,等回过神来,突然发觉,有一丝不知的悔恨,一丝无觉的心痛,无助麻木的望着那个倔强少年远去的方向,一时竟呆了。
有什么笔能够画下内心的怦然心动,有什么书能够记这那一抹淡淡的情怀,又有什么语言能够讲述此时的悔恨心痛。
夜阑静突然转身,望着眼前这两个卑鄙无耻的男子,倏然笑了起来,笑得使那两个望男子猝然觉得内心一阵冰凉,惶惶睁大着眼睛,只见夜阑静右手捏诀,左手一波淡蓝之光放出,渐渐越聚越大,须臾间,夜阑静左手快速竖起往前一掌推出,一股看似微弱之光疾速射向了那两个男子,只觉一道绵柔之力刺进了心房、肺腑,起先如小溪般湍流急切,而后渐渐如大江之水撞进了整个躯体里面,全身气血倒流,痛彻难止,两人只觉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吐出,带着浓浓的腥味,弥散在整个客栈。
“杀人了”不知是谁大声喊了出来,顿时整个客栈一阵耸动,责骂声,惊叹声不绝入耳。
“你,怎么会,会使‘青莲水若劲’。”那壮实男子仿若无力,却又无比惊讶道。随即快速捏起手诀打在了自己的左脚跟、右侧腰、左手肘以及后勃颈上。
“算你识相,哼!居然还懂得‘青莲水若劲’的自疗之法,说,你是谁?”夜阑静微有疑色大声怒问道。
那壮实男子却是充耳不闻,只顾半蹲下躯壳,对他那个兄弟也同样点了四处指诀,而后对其背部输入了几丝真气,片刻后,方道:“今日之耻,只怪自己功法低微,若有朝一日,再能遇上,我定要回报今日之辱。”
夜阑静听罢,断声道:“谁还会和你这种无耻之徒见到,就算和你说话我都感到恶心,今日尚且留你们一命,若要再碰到,定是不饶。”说罢,急急的走出了客栈,隐进了街路中。
旁边的店小二本想前去讨那玉兰茶的钱,只是被掌柜的拉住,使了个颜色,这才作罢。
而此时客栈窗台边,一身灰色打扮的年轻瘦弱男子,见到夜阑静已然消失,便也转身跟了上去。
而客栈内,那个被打了一巴掌的男子从昏迷状态悠悠醒转,见自己兄弟正为自己疗伤,还有掌柜和几个伙计也都是楞在当场,不知所措。
有力无气的问道:“刚刚打我那小娘皮呢,竟敢打本少爷,反了她,瞧我告诉爹去,要她好看。”
那英气壮实的男子微笑道:“不成,现在还不是时候,兄弟我有一妙计能让她主动前来。”
那衰弱男子听到有办法能让她主动前来,心里早已是笑成了花,想笑出来,却又牵动了脸上辣辣的痛,顿时咬牙切齿道:“一切听兄弟的。”
夜阑静一路上打听着古谐尘的走向,可是大千世界中,究竟该往哪里!
若是往这边的,不会找不到啊,难道是走回头了,突然意向心头,该不会,这傻小子又回到那处荒草地中了吧。
这样想着,便急急转身欲往回走,刚一转身,却见前面有一男一女分立而站,其中男的气度不凡,英气逼人,女的俏颜清丽,婀娜多姿,两双眼睛奕奕的望着夜阑静。
夜阑静一惊,诺诺道:“陆言师哥,思读姐姐,你们怎么来了啊!”
那被叫做陆言的,斜过躯壳,面无表情,淡淡道:“大长老,命我们将你带回。”
“回去?无邪还没找到,我不回去!”夜阑静急道。
“你那右手掌中是什么?”陆言依旧淡淡道。
夜阑静一怔,又笑道:“这都被你们发现了,好好。但是我还要玩几天,这总可以吧,思读姐姐。”双眼可怜楚楚的转而望向了思读。
思读望了眼陆言,旋寻转过头,对着夜阑静细声道:“妹妹,不要淘气了,大长老都担心了,还是回去吧!”
“哼,我就知道你们和姐姐,爹爹一样,都不好玩,也不陪我玩,闷死了。”
陆言,思读闻言相互对望了一眼,陆言对着思读微微点了点头,随即两人腾空齐飞,两双手同是捏起了一道法诀,转瞬间,从两人的右手上放出一道红光,疾速的绕在了夜阑静的身上,随即消失不见。
“你们竟敢禁锢我的真元,我又没说不走。”夜阑静似是发现了什么,大声气道。
“不管你走,还是不走,我们都要把你全身真元禁锢着,以免发生不必要的意外。”陆言微有变色道。
这时,思读走了过来,挽住夜阑静的胳膊,歉声道:“妹妹,对不住了。”
陆言插道:“快走吧,不然,大长老要担心了。”
“放开我,思读姐姐,陆言师哥,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快放开我,哦,我肚子痛,手也通,全身都痛,快点放开我”此声音随着他们三个渐渐走远而而逐渐匿迹。
一阵微风吹来,扬起了地上的碎叶,在空中乱飞,最后停在了路边的小树上,像是远方的游子回归了故乡,雀跃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