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等须臾,缓缓从竹中低处升起了一股白色耀眼的光芒,绕住了古谐尘,片刻后,又升至了半空,呈卷纸状,渐渐向两边舒展了开来,不过,直到一半便有停了下来,在天际中形成了一副不完整的字书。
古谐尘望着这个突发的场景,顿时一懵,抬头望天,一张好大的纸做光铺在了半空之中,只见上面开头写道:
笑问苍穹
天下无人不处英雄
泪滴落
滑过千秋缘扣
结雪伴做石肠路
印洒只留情痕
响动舞却休步
似做寻常路
然后,便是两个大大的“无止”二字,接下来,便没有了下文,似是被纸张给遮掩住了。
“无止”古谐尘兀自嘀咕道。
而,原先被毁坏的的竹枝、竹壁像是慢慢恢复了过来,一个劲的向上愈合,可是,他被两边的竹枝加在了中间,却也是退不出来的。
眼看竹子已经向上面合了起来,再不跃出,便要被活活夹住了,只是,此时,古谐尘已是疲乏了,却也提不起一点力气。
在这急瞬间,倏然,上面那卷字书射下了一道白光,环绕在古谐尘的身上,把他从夹缝中提了起来,渐至半空。两个斗大的“无止”投射着耀眼的白色光晕,倒映在了他的眼眸之中。
“无止?”
就像这根竹子一样,不管外界多么强大,始终保持着不屈的生命力,完善自己,仿佛就像死后重生一样,更加能透出生命的顽强。
无止就像自己的经脉一样,不管到哪里,不管所遇何事,皆能以不变应万变。
无止就像行侠一样,那种成功后的喜悦,总是不断的去帮助别人。
无止就像天道,没有止路,只有自己的不休的参习。
……………
大路忙,小径幽,三为其故心自瞅,无为亦无恋,有清亦有字。
古谐尘顿时觉得一鼓强大的气元从竹子低处不断的充盈着自己的躯体,整颗心就像在浩瀚的宇宙中翱翔,心胸登时一阵宽广,就像水一样无所不至,无处不入,渗透了整个竹林之中,无穷无尽,绵绵不绝。
无数的星辰在他身边环绕不去,深邃的天空湛蓝的开放,身后的白光璀璨而夺目。
一串字符在他脑海中闪过:无止之道,是为仁者道,天地道,乾坤道,风自拂境,火自燎烧,尘皆为万民,土皆是蚁穴,水上善而无所不至,木呈土之滨尤以顶天,抱气守天池,冲虚在灵中,负阴还涌泉,起阳湿太溪,太极生丹田,修元遍体潜,…………。
他立在半空,轻轻旋转,双手捏诀,在身上不停的点着,随即,一股强大的气流在全身经脉中,快速循环,他只觉得自己丹田中一道非常柔绵的力量肆遍全身,竟有说不出的舒爽。
大竹慢慢的愈合,至尖,又是一根绿油油的新竹,在夜间闪着微微的绿光,古谐尘缓缓落地,双手理了理经脉中的真元,双眼霍然睁开,一道精光从眼眸中放出,望向空中的那卷字书。
字书逐渐拉开,缓缓向两边延伸,绕着白色的光芒,闪着犹如点点繁星,衬着几个大字: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片刻后,那卷字书隐隐消失在半空之中,只剩大雨依旧,雷声鸣鸣。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古谐尘静静的回到了那块矩形石板之上,望着这根小小的舞语竹,怔怔出神。
能包容万物的心,能有一颗博爱的心,就是侠者之心。
他陷于了深深的思考之中,为何这擎天之竹能有这么强的真元,源源不断,而这根竹的生命力顽强之劲更是不容小觑,难道是逆天?
逆天!他顿时心里一惊,不顺从命运的安排,不能只是坐在这里听天由命,他要站起来,勇勇敢敢去面对往后的命途。
只是,他这样想着,而远处半空突然白光一闪,一个身影从上空落了下来,立在古谐尘的前方。
“姥姥,你为何?”古谐尘看到是姥姥,楞了一下,问道。
姥姥望了一眼那根舞语竹,见完好无损,脸上不由闪过一阵失望之色,沉声道:“我眼见这里白光大盛,像是有什么意外,便过来看看,见你没事,也就放心了。”
“谐尘没事,害你担心了。”谐尘诚然道。
“那根舞语竹,你悟出了吗?”姥姥小心翼翼的问道。
古谐尘沉吟了半刻,才道:“谐尘像是悟出了。”
姥姥一怔,楞道:“哦?那你悟出了什么了?”说着,双眼不住的望向了那根舞语竹,疑色顿时上了眉梢。古谐尘看了眼已经是完好如初的大竹,又抬起头看向了半空之中,那里依旧是雨丝连连,不时带着几处闪电,照亮了几个人的脸颊,他望向了姥姥,目光炯炯,一字一词道:“无止填天之道”
“哐…啷”一道闪电铺天而起,裂空而行,直直打在了他和姥姥之间,亮出了这片竹林。
好大的闪电!
无止填天!一词一字的又打在了姥姥的心底,双眼一阵迷离,懵然的望着说出这几个字的古谐尘,一脸的不可置信,可又不得不信,似乎还记得,四百年前,有一个声音困扰了她很久,很久,他临走时说道“无止填天,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原来这便是人之将死的悟得吗?可为何自己整整四百年都没有想通这个看似浅显的道理啊。
为何啊!
姥姥扬起左手朝着舞语竹狠狠的劈了过去,“啪”,竹子随声而裂,渐渐的在竹壁之中献出了一道古卷,掉落在了下方的石板之上。
古谐尘见此,心里刹时吃惊不已,原来姥姥要自己找的却是这一本古卷。
姥姥望着古谐尘,颤声道:“这本‘无恋清字诀’便是给你的,还有那条‘蓝雾灵丝带’的口诀就是‘无恋’二字,再加上自身真元驱使,便能为你所用了,希望你好自为之了。”
说罢,姥姥像是想到了什么,急急的升空,很快便消失不见,只留下丝丝荷花之味,久久不散。
他楞了片刻,才使劲抬起头,仰对半空。
“姥姥…姥姥”喊声响彻竹林,透过云际,在半空之中回荡不绝。
雨仿佛一下子变大了,风更强了,吹打在这个摇晃着的大地。
白云悠悠,湛蓝的天空不时划过一道彩云,在无边的天际中留下一道道印记,美轮美奂。
一处峰顶之上,远远看去,好像坐落着一些房子,像是寻常百姓农家的一处村子,看得近了,只见在这片房子的后面还坐落着一处十分宽大的如殿、堂一般的石城,只见上面刻着三个大字:善蓬山。而城门两边立着两只很大的双头乌龟,时不时的仰着头,喷着一些尘灰,样子却也吓人。
而在里城的一处院子内,只见一身蓝色打扮,腰间系着紫绿色丝带的少女,轻步度移的迈向围墙,样子颇是鬼鬼祟祟,只见她又向四周望了一眼,随即一个跃身,落到了院子的外面,神情顿时一阵随意,正想迈出一步,突闻一个仿佛来自天上的声音,清脆而又幽雅,冷冷道:“妹妹,你这是干嘛?”
那被叫道的少女神情登时来了几个变化,先是一阵后怕,而后又是一阵怕后余悸,望着说话的另一白衣少女道:“姐姐,你干嘛啦,吓我一大跳,真是的,走路都不发出声音,鬼啊?”说到最后,脸上竟是一阵薄怒。
那白衣少女眼见自己妹妹这么一惊一乍,还是面无表情,淡淡道:“爹叫你过去”
“爹叫我过去,什么事啊”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双眼快速转了起来,迅速跑到了白衣少女的身前,笑嘻嘻道:“爹那么疼你,你肯定知道叫我做什么了,快说啊,我的好姐姐。”
那白衣少女依旧清声,道:“爹找你自有爹的事,你自己做了什么事不知道吗?”
“姐姐,你看我都被囚禁在了这里,哪里能出去啊,对了,你不在无尘门,跑到家里来干嘛?”
“自然是为了你的事。”白衣少女依旧冷冷的说道。
“我的事?姐姐,好姐姐,你就行行好稍微透露一点啦。”
“真是的,摆什么臭架子嘛!”
“……”
在一处颇是威严的内堂之上,坐着三个皆是灰色衣衫打扮的半老之人,中间那个目光看上去异常犀利的是善蓬山第一大长老,名为夜宏岸,相貌颇为英俊,只是岁月的流逝在鬓边留下丝丝白发,而左边的那个名为陈一疯是善蓬山第二大长老,只见他目光懒散,睡眼惺忪,就快要打起了呼噜,而最后一位,相貌威严,眼神中透着深沉,是第三大长老,顾水城,此时他们正听着一个弟子在回报事情。
“什么!你是说无尘门将会向我们问罪。”第一大长老霍然惊起,反问道。
那堂下弟子道:“是的,据查确是如此。”
“竟有这等事!一共七死一伤,整整七条命啊!”这声音确是第三大长老顾水城发出的,只听他悲声叹道。
而第一大长老确是听后无力的坐了下来,道:“陆言,你去看阑静来了没有。”
这声刚说罢,只听从外面传来了一声“爹,您找我什么事啊?”原来此少女便是当日与古谐尘一起的夜阑静。只见她此刻快快的跑了进来,快速望了一眼犹自半欠着躯壳的陆言,随后又转向坐在上方的三位长老,笑呵呵道:“怎么,今天陈叔叔和顾叔叔也在这儿啊!”
那坐在中间差点要睡觉的陈一疯,听到堂下夜阑静喊道,睁开了眼,笑眯眯的看向她,道“小静,真乖,不像你姐姐小惜见了人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的样子,还是笑着活好啊!哈哈。”
而堂上陆言,白衣少女,相互微微点了点头,依此示意。
只是一旁的大长老却是大声怒道:“阑静,放肆,还不跪下。”
夜阑静一愣,怔怔道:“我又干嘛了我,又叫人跪下,我就偏不跪。”
“你,你可知道你犯了什么弥天大错,还在这里不知悔改。”
夜阑静委屈道:“我又犯了什么错了啊,整天被关在这里,想去犯错也没地方去,您叫我怎么犯什么弥天大错嘛!”
“你,你这个不孝………咳,咳”说着不禁咳嗽了起来,脸色涨红。
而站在一旁的白衣少女却是上前一步,淡淡道:“爹,莫要生气,还是先问问阑静吧。”
“好,那就让为父的来问你,前几日,你可曾在上风镇的‘名家楼’呆过,并且与几个人发生了口角。”
夜阑静一愣,心道:“不会这么巧吧,刚好打在了无尘门人的头上”但脸上却不表献出来,道:“是他们先骂女儿的。”
叶宏岸大声道:“我只问你有没有这回事!”声音突然响起在大堂内,其余几人均觉一惊,竟连已睡觉的陈一疯此刻也睁着双眼,没好气的望向了叶宏岸,嘴里兀自嘀咕不断。
夜阑静嘴一扁,轻声道:“有!”
叶宏岸继道:“那你有没有伤了他们,并把他们杀了!”
夜阑静疑道:“杀了他们?我?哼!简直一派胡言,荒谬至极!”说到最后,忽然又意识到了什么,又轻道:“我不是说您。”
只听夜宏岸重重“哼”了一声,转过头去,沉默不语。
大堂之内,气氛一下子陷于了僵局。
片刻后,夜阑静仰起头,看向叶宏岸,遂大声道:“要是我杀了他们,请拿出证据,空口无凭。”
“证据,好,陆言,叫花彬进来。”夜宏岸冷笑道。
陆言领了命便先出去了,只是与夜阑静擦肩而过时,深深向她看了一眼,夜阑静全然不理会,依旧一脸不惧。
半响过后,陆言领着一个满脸是伤的壮实男子进了大堂,夜阑静看向他,顿时心里一惊,这不就是在“名家楼”被自己施了青莲水若劲的那名男子吗,怎么会到这里来,几丝疑问刹时浮上心头。
而花彬像也是看到了夜阑静的大是惊疑的表情,脸上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的冷笑,看向坐着的三位长老,微一欠身,道:“花彬见过三位长老。”随即站在了一边。
叶宏岸沉声道:“你不是要证据吗?这就是。”说着愤怒的甩出了手,眼中闪过几丝怒气,几丝无奈。
夜阑静哈哈一笑,道:“他?当初真该把你用‘青莲水若劲’涨死。”
突地,只听“砰”的一声,叶宏岸右手往座椅上侧角使劲一击,顿时碎木乱飞,“你这个逆女,到现在还不知悔改,”
夜阑静争道:“我真的没有杀人,爹,不信,你问……”随即住了口,狠狠的望向了站在一旁的花彬。
花彬似乎知道她想问的是谁,接道:“问那个乞丐?嘿嘿,你们俩本就是一伙的,如果不是你杀的话,那便是那个臭乞丐杀的!你们俩都脱不了干系。”
夜阑静大声争辩道:“谁说他是乞丐的!他根本就不是乞丐,他也绝不会杀人的,爹,陈叔叔,顾叔叔,你们相信我,我根本就没有杀人。”
却见顾水城缓缓摇了摇头,而陈一疯像是根本就没有听见,那白衣少女轻咬着嘴唇,想要开口,但终究选择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