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以为我傻啊?将天帝印给你看了,你还能把它还给我吗?肉包子打狗的事儿,我才不干呢!”万风呼啸,千雷奔鸣。经过一段时间的跋山涉水,天界极南端的域门已然遥遥在望。且更让方明与葬花仙子欣喜的是,从那个方向散发而来的时空波动来看,天界通向其它世界的域门,此刻依旧完好,可以正常运转,并未被入侵鬼修破坏。
“哼,天帝的隐秘之事你不知道也就罢了,连这天帝印秘密都不知道,你真是无量天帝的正统传人吗?什么,你还好意思说如假包换?那我只能说无量天帝也忒会选人了!”
然而此刻,眼见此行即将抵达终点,神秘女子却将飞行速度放缓,眼珠更是在眼眶中滴滴打转。显然,在尤有诸多疑问没有搞清的情况下,神秘女子是不会轻易放方明离开的。
“哼,你如果真想看的话,我给你看就是了!真是个罗嗦的女人!”方明闻言不由将眉头一皱,随即想也不想,便将天帝印掏出,对准神秘女子遥遥投掷了过去。
“慢点!你想用无量天帝的法器砸死我啊?这就是你对救命恩人的态度吗?”看到天帝印自方明身上脱手而出,以无与伦比的速度向自己飞来,神秘女子霎时间吓的花容失色,更是在瞬间倒退飞行了几十丈。不过显然,她的担心是多余的,方明真的只是单纯将天帝印对其抛掷过来,不仅天帝印上没有夹杂一丝力道,便是连天帝印本身的力量也被方明封印了。
“哼,算你小资有良心!”看到天帝印静静于空中悬浮,神秘女子霎时间便反应过来,是自己多心了。不仅如此,神秘女子更是因为自己的自作聪明而小小出了一记丑。
不过既便如此,在她脸上也却并未浮现出任何不快之色,反倒在第一时间便快速冲来,捡钱一般将天帝印牢牢攥在手中,更是翻来覆去的抚摸,眼中目光炙热,赤裸裸饱含无尽渴望。
“喂,这就是一记再普通不过的玉印罢了,你看完了没有?”虽然方明明确知道,天帝印中携带有大帝无双的意志与威能,非得其承认者不可使用,但看到神秘女子眼中冒出的拜金火花,方明却感到背后莫名一寒,从内心深处害怕这神秘女子将天帝印给私吞了。
“瞧你小气的样,煌敛紫跟你算是瞎眼了!我不过随便看看,你瞧你这态度!”听到方明满含紧张的催促声,神秘女子却是以傲然之态对方明翻了个白眼,把方明翻的悻悻收回手去后,这才接着兴高采烈的继续打量手中的天帝玉印:“九龙绕月,降世金乌,道家圣殿,原界九怨潭……传说果然是真的,在无量天帝驾驭着天庭冲击九天后,并非仙逝,而是改头换面,以无比低调的姿态行走世间,更是观阅了无数上古遗迹,更使得天帝印一直在发生蜕变,好一方天帝印,好一个无量天帝!”
神秘女子将天帝印拿在手中,无比专注的反复察看,自其口中难以压制的激动低语声中,方明却是霎时明悟,更将诸多秘密于心中前后连贯了起来。且也由此,方明更是领略了这神秘女子的狡猾。先前,她本说要方明解答无量天帝的形迹之谜,但最后却又忽然改口,转而同方明讨要天帝印一观。显然,在讨要天帝印之前,神秘女子便已知晓,天帝印上必然烙印有无量天帝的形迹,且观阅天帝印,她无疑会得到更多启示。
“好了好了,看完了就把天帝印还给我,真是的!”想到这里,方明却感到心中一阵不舒服,毕竟不论谁被别人算计,都必定不会开心的起来。是以方明当即板起脸,开口讨要起了天帝印来。但是当然,说归说,方明可不敢当真翻脸,将天帝印要回。毕竟眼下,方明与葬花仙子的小命还攥在人家手里。既然在屋檐下,那也就只好低头。
“哼,不过百年未见,瞧瞧你小气成什么样子!给你,真是个无趣的木头桩子!”然而出乎方明意料的是,在其出言催促后,神秘女子却将眉头一皱,当真将天帝印抛还了过来,干净爽快,倒让方明为之一愣。彼时天帝印上更是沾染了女子的神秘体香,芬芳扑鼻。
“这位姑娘,不论你是出于何种原因对我们施以援手,我和方明都很感激。不过有一事,我却很是不解……”不过便在此时,方明背后的葬花仙子却是轻声出言,声音冷漠至极:“在这一路上,你曾反复提及,你和方明有旧。可据我所知,方明从来都没有去过鬼界,而在天界沦陷前,你更是不可能在生者之界见到方明。那么唯一的可能,便是你在为生者时曾与方明有过交集。但是这样一来,问题就出来了,世人皆知,死者在往生进入轮回后,皆会忘却前尘。即便你们鬼修于半路折返,但记忆也必定不能保留。可既然如此,你又是何以得知你和方明有旧,更在见到方明后便一路尾随守护,频频施以援手的呢?”
沉默许久的葬花仙子,此刻却是终于开口出言,且一出口,便挑中神秘女子的要害。
听到葬花仙子之言,方明却是在第一时间便陷入了沉默。这个问题他也不是没有想过,但是此刻他与葬花仙子两人生命攸关,根本不是计较这些东西的时候。对此,方明的处理态度是想要模糊两人之间的关系,力图使其能够护送两人抵达天界极南端的域门,之后再另做打算。但是此刻,在葬花仙子出言挑明后,方明却是再也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只能沉默以对。
不过在方明心中,却已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翻脸,交手,然后在交手中找到机会,背负着葬花仙子逃逸。其实在方明心中,早已对神秘女子的此番举动有了模糊推测,认定这神秘女子假借与自己有旧,一路和自己拉近关系,力图麻痹自己,然后在最后时刻暴起发难。
是以虽然一路上,方明都和这神秘女子有说有笑,但实际上,方明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防,害怕她另有后手。不过当然,方明虽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在他内心深处,却莫名相信这神秘女子,模糊感觉到自己当真和这神秘女子有旧,尤其嗅到她身上难以遮掩的体香时,方明心中更是为之一荡,神情恍惚。可葬花仙子说的话却也极有道理,现实的无从反驳。
故而此刻,方明静静背负葬花仙子悬在空中,望向神秘女子的眼神已然隐隐发生了变化,戒备之色不再潜伏,而是毫不保留的在其目光中显现,更在无声之中与其拉开了一定距离。
“我不知道,事情便如你所说,在死者进入轮回后,我们便再也不会记得前尘往事。但是说来也可笑,在鬼界,我第一次感受到方明的气息时,直觉便告诉我,他与我有旧……”
然而出乎方明意料之外的是,看似首尾环顾,无懈可击的理论被葬花仙子一语道破后,神秘女子脸上却并未有任何惊慌之色,更没有谎言被戳破后的恼羞成怒,而是无比迟疑的站在原地,如小巧的燕雀般歪着头颅看向方明,目光中充满无可化解的疑惑与迷茫:“他们都说,鬼修之所以不甘心屈从于轮回之道,是因为在她们心中,依旧有无可化解的执念。正是因为凭借着这份执念,我们鬼修才可脱离轮回,在鬼界一角诞生,以另类形式修炼,苟延残喘……你说得不错,虽然在轮回之初,我们的记忆便被天地强行驱散,但有些事,有些人,却深深地烙印在我们灵魂深处,便是轮回亦不可将之剥离……”
“她说得不错,轮回之道虽为天地所设,但修士本就是逆天修行的族群,有些神秘种族更是先天而生,根本不归此方天地管辖,自然也就游离于轮回之外……在无名,无量仙经中曾有记载,轮回乃是后天而生,只要修士修炼到一定境界,即便入了轮回,也可保持心中一点灵性不灭。且层次越高,保留的东西也就越多。传说像无量天帝那样的存在,甚至可以自轮回中轻易穿过,万世加身而不染纤尘。生者,本就是世间最不可思议的奇迹!”
听到神秘女子近乎破绽百出的回答,葬花仙子却出人意料的没有出言反驳,而是将眉头轻轻皱起,无声的摇了摇头,显然相信了这神秘女子的话语。且便在此时,方明更是想起怀中无名古佛手札中关于轮回的相关记载,同样相信了神秘女子之言。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却觉得,我应该相信你。不过有一点,我需要你做出解释……”然而随即,本已露出坦然相信面容的葬花仙子却是二度开口,声音中依旧有挥之不去的疑惑:“你说你曾在鬼界感受到方明的气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方明可从来都没有到过鬼界,按理来说,鬼界根本不应该有他的足迹,更不应该有他的气息,除非……”
“没错,方明已被我鬼族盯上了……还记得先前你们天界举行的试炼么?当时方明被引渡到天界之外,而我族鬼修便是在那时窃取到方明的独有气息的……毕竟说起来,方明的身份实在太过金贵了,不论是古玉的携带者,还是无量天帝的传人,都足够让我们警觉……”
神秘女子微微摇头,却又轻一点头,将个中隐秘好不避讳的尽皆告知于方明及葬花仙子。
“原来如此,那这样看来,今后我漂泊在外,可要小心提防着你们鬼修了!”听到这里,方明却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看向神秘女子的目光已然饱含感激。
“那是自然,虽然眼下,我鬼修仅仅染指西昆仑及天界,但在不远的将来,我们必然会以天界及西昆仑为跳板,入侵其他小世界,以致最后,向红尘发起进攻……”讲到这里,于神秘女子眼中,却是绽放出如莲花一般的光华。
“是吗,但是据我所知,红尘之世,似乎鱼龙混杂,便是鬼修大能再多,染指红尘,依旧要无功折返吧?”方明双目平静注视着神秘女子,却是在心中发出一声无声的叹惜。
显然,即便昔日方明与其有旧,但眼下,轮回之后,她已非她。
“红尘中的力量,我鬼修从未小觑。不过既便如此,我们也依旧有我们的杀手锏,那就是……”然而讲到这里,神秘女子脸色却是突然一变,旋即便将脸庞高高仰起,看向九天的目光中更是饱含无尽恐惧:“糟了,他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