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三哥呢,他们现在过得还好么?”方明将方蝶轻轻抱在怀里,不过轻轻逗弄了几句,就又继续和大哥方越交谈了起来。
“他们还好,虽然有些麻烦,但其实也没有什么大碍。反倒是父亲,已然有些支持不住了……你快去见见他吧,如果再晚了,我怀疑你都见不到他了……”方越越说声音越小,充满了悲痛与惋惜,刚刚才勉强压制住的红眼圈,此刻又浮现了出来。
“那好吧,我这就和你去见父亲!”方明轻轻将方蝶放在地下,接着才起身低低回道。其实方明在刚刚进院子的时候,就已然探知到了父亲方尽忠的气息。那么渺小,那么微弱,仿佛一阵风吹来,就可以将这道气息熄灭……
庭院宽阔,景色盎然,小桥流水,鸟语花香,方家新盖的皇宫无比富丽堂皇,大气豪奢。然而身处如此绝世美境之中,方明却没有丝毫闲情雅致欣赏,只是低着头,一路跟着大哥方越走着,心情却是无比沉重,既希望快点见到父亲,又害怕见到这个人。
“到了,就是这里了……方明你进去和爹说话吧,我就在面前站着,不打扰你们了……”这一路上,方明与大哥方越虽然一直都保持着沉默,没有说话,但是此刻方越的眼眶依旧是红的显然看到自己父亲现在这副模样,他心中感到非常难受。
“我知道了,那就麻烦大哥为我把门了!”
此刻宫殿里所有的侍女与仆人尽皆退下,只留下门外的两人,还有门中那卧在床上之人。方蝶早已被奶妈带走,此刻在大殿之外,只有方明与方越两人。而此刻虽然方越身着无比华丽的龙袍,但是此刻却甘愿为方明把门,完全没有任何人间帝王恣睢天下的傲气。
方越能如此甘心的为方明把门,不为别的,只是因为这大秦江山,都是靠方明一个人打下来的。而之前方家之所以在根基不稳的情况步步为营,能逐渐掌控住大秦帝国偌大的江山,就是因为有方明此等绝顶高手震慑。
而在方家易主,改做这大秦帝国的主人之时,却也没有任何跳出来反对,更没有什么不长眼的反抗军。因为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方家有一个叫做方明的无上强者,就算是先天境界大圆满的层次,在这个人面前也不够看。只要有方明在,整个大秦帝国就永世不倒,就算发生天大的事,这大秦帝国也绝对不可能易主!
换句话说,其实是方明以一人之人,硬生生的将方家拔高到了如此程度,而就算这大秦帝国或许有人不服,甚至便连太一王朝或许都在暗中颇有怨言,但是这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随着方明实力的渐渐增强,方家所统辖的滨土不但不会减少,反倒更是会大幅度增加!
说起来也真是讽刺,其实方明所要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疆土,不是什么荣华富贵,更不是什么修仙长生,他只想和自己所爱的人共老,守护自己珍爱的人,守护和自己同源同脉的血缘至亲。让自己最关心的人最开心,这才是方明的根本目的!
但是现实却与理想如此的背道而驰,方明无法营救自己的挚爱,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眼下,甚至连自己父亲的离去都无可奈何。有些时候人所拥有的力量越大,才会越发感到无奈,感到无法掌控这个世界,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
“爹,我来了!”宫殿的大门被轻轻打开,接着轻轻关上。方明大步向前行走,病榻上的人已然无比清晰的映入方明眼帘。
脸色疾苦,身材佝偻,皮肤如同绳索将身体仅仅缚住,脸上更是露出高高的颧骨,印堂处更是散发出浓郁死气,浑身上下都没有一点生机……方明怎么也想不到,对于自己来说,不过才过了几天十几天的时间,父亲方尽忠就已然苍老成这副模样!
“方明,爹等你等得好苦,终于在临死前把你等来了……”病榻上的方尽忠听到耳畔那熟悉的呼唤,眼睛还没有睁开,嘴里急已然轻呼出声。然而这入方明耳朵的声音却是如此虚浮,如此飘渺,轻到普通人根本听不到,就算以方明如今的实力,也只能勉强清闻,这声音之中更是伴随着阵阵止也止不住的咳嗽,声嘶力竭,仿佛要将自己的肺给咳出。
“爹,我回来了,孩儿不孝!”方明看到父亲这副无比憔悴的目光,登时再也忍不住,双膝跪倒在地,接着更是失声痛哭。虽然方明在进门之前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他怎么也想不到,这躺在床上状如骷髅的人,居然会是自己的父亲!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咳咳!看到你来,我这最后一个心愿也终于达成了……”真真切切看到跪倒在病床前之人的容颜,方尽忠终于知道这不是梦,更不是自己眼花,自己那最小,同时也是最心疼的儿子,终于从外面回来了!
“爹,你好好休息,我这就回纯阳天宗为你取回天材地宝续命!爹你不会有事的,你一定不会有事的!”方明将手探出,轻轻握住父亲右手上的命门,轻轻探查着父亲的状态。
但是不过瞬间,方明就无比诧异的缩回了手。因为方明已然无比清晰的察觉到,此刻父亲的身体虚弱之极,体内空空荡荡,根本就没有一丝真气。不过最关键的是,当方明的真气在父亲丹田处流传,看父亲丹田的模样后,方明忍不住悲从中来,愤怒的整个人都快要爆炸,自己的父亲,居然被人废了!
“爹,究竟是谁,究竟是什么人敢对你下此狠手?说,您快说,我一定不会放过这个畜生,一定要将它千刀万剐,让他用残缺不全的一生来后悔他今日的所作所为!”方明目眦欲裂,话没说完就已陷入癫狂。他右手狠狠拍在玄铁铺就的地面。丝丝无比巨大的裂缝瞬间就在地板上蔓延开来,触目惊人,就如同方明此刻的心!
“这些事情都不重要,你如果真有心,直接去问你大哥就好。我这里有一件无比重要的事要和你说。不过在我告诉你这个秘密之前,方明你要如实告诉我,你的实力究竟达到了什么程度?如果你的实力未到,我会遵守和你母亲的约定,继续将这个秘密尘封!”
不过短短几句话间,方尽忠的气息就已然开始变弱,乃至渐渐消失。然而方明满对如此让自己肝肠寸断的一幕,却也只能袖手旁观,没有丝毫办法。
其实就在方明刚刚进入宫殿,以神念探究父亲方尽忠的身体时,他就已无比清晰的明白,父亲此刻的状态已糟糕至极,体内更是生机全无,已然行至生命末年,就算有一些逆天的药草在此,也无法让父亲活命了。
“实力?我现在的实力,已经达到了无上真仙之境,不知道父亲对我如今如今的境界满不满意,有没有达到父亲的追求?至于你和母亲的约定,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方明心中虽然已无比激荡,但是此刻听到父亲的话,却依旧感到更加震惊。从小到大,方明从来都没有听父亲说起有关母亲的任何事,而事实上,凡是和自己母亲相关的事情,父亲方尽忠都会刻意回避,根本就不愿意提起。
方明在很小的时候,曾多次询问过父亲自己母亲的状况。可是每次父亲都会勃然变色,拂袖而去,根本未曾留下只字片语。就这样,方明渐渐的再也不在家中提起母亲,仿佛天生就是如此,家里的四个孩子根本就是抱养过来的,他们本就不该有母亲。
但是此刻,出乎方明意料的是,父亲居然主动提起了母亲,语气舒缓,在话语中追忆起了昔日的种种,出乎方明意料的是,原来自己也是有母亲的,而且父亲和母亲的关系更是好的出奇,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根本就是一对世人羡慕的贤伉俪。
但是当然,再亲密的夫妻之间,都会有秘密存在。方明的母亲来历神秘,虽然和方尽忠生活了二十余年,却始终没有透露自己来自何方,只说自己是被贬落尘世的女仙,和方尽忠相遇时更是无比落魄,然而在她身上却始终有股无法磨灭的仙灵之气。而这,也是方尽忠看上她,并最终和她结为夫妻的重要理由。
两人结婚之后,一切如常。婚后这个女子甚至还为方尽忠生下了四个孩子,三男一女,着实让方尽忠高兴了许久。然而女子看到自己生出的几个孩子之后,却开始莫名流泪,说他们不该出生在这个世界。而当时方尽忠虽然感觉她这番话说的非常奇怪,但是也没有多问,始终沉积在做父亲的喜悦里。
但是好日子很快就就到头,转眼之间,最大的孩子已然能跑能跳,接近十岁。一家人快快乐乐的一起生活,其乐融融。而便在之后的某一天,方尽忠也终于于无意间得知了她的名字,青濛仙子。然而方尽忠却万万也想不到,妻子在得知自己姓名暴露,被方尽忠知晓之后,居然直接飘然而去,不再于方家逗留,说她劫难已满,两人缘分已尽,是时候回归仙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