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世人大抵如此,都是为了守护某人,这才踏上修仙之旅。可是到最后,我们却都忘记了初衷,只顾一味拼命向前修炼,到最后,连本心都抛之脑后。那这样的修炼,又究竟有什么意义,本心都失去了,修炼又何以托付,何以长久?”
方明听着纯阳老祖的话,心中不由一动,仿佛捕捉到什么,不过这奇异的感觉一闪而逝,最终只是平静的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受教了。
“修炼首推本心,本心坚固,修炼才能长远。我方才听门中几人谈论过你,说你天生含有一个赤诚之心,与天地大道贴合,修炼天赋几近天妒。不过我又听说你是以杀戮入道,现在你虽然不惧,但最后终归有偿还的时候。所以为了你的将来,我奉劝你少杀人,尽量减少自己手上的死灵,知道了吗?”
纯阳老祖忧心忡忡的嘱咐道,看向方明的眼神却充满溺爱,仿佛方明是他最钟爱的弟子,是自己生命的另类延续。而他再开口时,更是将目光里的情感如实托出:“方明,我和掌门闲聊时知道,你虽然拜入我纯阳天宗,但却并没有名师指引,未曾拜入门中长老门下,此事可否属实?”
“回老祖的话,我确实才刚刚入门,没有老师。”方明被纯阳老祖突然间发问,登时一愣。不过随即就恭敬的垂首回答,言语中充满恭敬,不过心中却已然隐隐知道了纯阳老祖的打算。
“那就好,像你这样一块美玉,我纯阳天宗确实没人能教导得了你。就算你拜了某个长老为师,恐怕我也要令你们两人强行解除师徒关系,为你另寻名师。不过你既然没有师父,那我们也就可以省去这一环了。”纯阳老祖脸上满是笑意,让方明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听纯阳老祖的意思……难道说,您要收我为徒?”方明紧皱的眉头于悄然间舒展开,此事太过突然,让方明有些猝不提放,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
“哈哈,你这孩子,我怎么可能会收你为徒?我这一将死之人,又有什么东西可教给你?我这是要为你寻一位名师,让你能开发出自身所有的潜力!但真是可惜,我是看不出你将来一飞冲天时的模样了……”
纯阳老祖止住话头,轻轻咳嗽之间,吐出大口血沫,显然大限以至。可是他却并没有安稳的坐着,反倒剧烈的动了起来,费力的将手伸进怀里,掏出一块双龙吐珠的古玉,轻轻交付到方明手上:“方明,这块玉,我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记住,十日之后的月圆之夜,你一定要在这棵铁树下等待,然后将玉挂在枝头,到时候,自会有人出现,你只管跟那个人走就可以了,他一定会教会你高深的道法,让你顺利跨越纯阳之境,成为九天之仙!”
纯阳老祖对着方明点了点头,刚要再说点什么,却又是一阵大口猛咳嗽,几乎都要将内脏咳嗽出来。方明见状,赶忙无比紧张的上前将纯阳老祖扶住,脸上写满了担忧,言语间更满是关怀:“老祖,你要不要紧?依照晚辈来看,您还是不要再说话了吧!您现在身负重伤,最好还是好好休息吧……”
“休息,我这身体我知道,就算我再怎么休息,也不过晚走一炷香的时间罢了。可是我实在是不放心你,有些话想要对你说……”
纯阳老祖稍微迟疑了一下,但随后疑问的话语还是脱口而出:“方明,我知道有些话我不该问,但是我觉得,我还是最好还是了解一下,帮你分析一下你现在的境遇……首先,你体内的几大秘宝,究竟是怎么得到的?”
“这,这些法宝都是我在无意间得到的,而且说起来可就话长了,一时半会恐怕讲不完……”方明听到纯阳老祖发问,心中却是一突,不知道他问这一句究竟是什么意思。
“放松,方明你不用紧张,我就是随便问问,我也知道,这是你最大的秘密,所以对谁都没有吐露,就连掌门原太一都没有告知,你尽可放心……”
纯阳老祖活了上千年,即便专心于修炼不谙世事,但也算得上是个人精,看到方明眼皮一突,当即就明白他心中在想些什么,他随后又笑着补充道:“其实我之所以问你这些事,是对这些宝物的来历很不放心……这些宝物很强大,实在是太强大了,强大到现在的你根本无法驾驭,强大到甚至已然给你带来了杀身之祸!匹夫无罪,怀玉其罪,那惊风剑和八门灯还好,可是这炼妖壶、山河图还有那尊来历神秘的大印,恐怕这个世界的绝世强者见了都要眼红。以后如果不到生死存亡之境,你万万不可将之拿出,以免被有心人惦记,以至小名不保,听清楚了吗?”
“嗯,我知道了,多谢纯阳老祖指点!”听着纯阳老祖临终前的教诲,方明无比恭敬点着头,不敢有丝毫怠慢。不过在他心中,却涌起了阵阵暖流。试问天地间,除了方明的生身父母,还有谁能如此对自己坦承相见,甚至在临终之前都对自己牵肠挂肚?
“老祖,按理来说此刻我不应该再打扰您了,但是有些问题,我却始终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却又没有其他人可以请教,所以……”不过就在此时,方明却突然想起自己面临的种种难题,有些问题甚至迫在眉睫,却偏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有问题就说吧,我现在身子不行,也就只能帮你到这里啦!”纯阳老祖豪迈的笑着,脸上生机勃发,丝毫都不像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事情是这样的,我有一个喜欢的人,但是因为种种原因,我和她失散开了,她身体现在更是被西昆仑的西王母镇压,不知道老祖知不知道这西昆仑究竟在什么地方?”
虽然方明心中有很多问题要问,但是第一个脱口而出的问题,相对而言却是最无关紧要的一个。而听着自己的问话,便是方明一时间都有些奇怪,茫然于自己为什么会首先问出这个问题。
“西昆仑,你怎么知道西昆仑,还知道西王母?”纯阳天宗闻言猛地抬起了头,他显然没有料到,方明第一个问题就这样出乎自己的预料,不过他随即就笑了:“是了,我怎么忘了你身上有惊风剑了……看样子,你必定已经去现在的西昆仑一趟了……”
“而既然你已经到访过西昆仑,那你就应该知道,那你虽然有绝世强者,但却不复往昔繁盛。纯阳境界之上的高手,更是没有一个,究其原因,就是因为那里并不是真正的西昆仑。如你所言,真正的西昆仑是由西王母统治,处在无尽虚空深处,那里高手如云,强者无尽。我劝你在实力没有大成之前,千万不要踏足西昆仑,更不要去惹西王母,不然你的下场,必然会无比悲惨!”纯阳老祖的话非常郑重,不由方明不信。
“晚辈知道,我做事一定会掌握分寸,不会贸然行事的。但是我还是想问一句,却不知道这西昆仑究竟隐藏在何处,和妖界又有什么关系呢?”方明再次点头,以示自己谨记老祖的教诲。不过随后,他就又提出一个问题,想要刨根问底,力求对西昆仑有一个更深刻的认识。
“再深的事情,无疑不知道了,虽然我一直在妖界的锁妖塔中潜修,但是却不怎么理会外界之事。不过你也不用失望,等十日后,我为你引荐的师父降临后,你必然会从她那里了解到你想要知道的一切!”
纯阳老祖摇头以示不知,不过他接着就宽慰起了方明,示意只要他耐心等待,一切问题都自有答案:“方明,你还有什么问题要问么?”
“没有了,请老祖休息吧!”其实说起来,方明依旧满腹疑惑,可是他看到纯阳老祖一脸疲惫的模样,知道他已然支撑不住了。
“那就这样吧!不过说起来,我也是死而无憾了……死之前能找为她找到你这样的传人,我真是死也能闭眼了!蝶儿,我来了!”
纯阳老祖长叹一声,双手合拢放在胸前,终于微笑着闭上双眼。树顶的铁花依旧在不停绽放,不过瞬间,就将纯阳老祖深埋在洁白的花海中,仿佛这个人,从来都没有在世上出现过……
“哎,真是没想到,纯阳老祖叱咤风云千年,但现在还是去了!说起来也真是可惜,自此之后,我纯阳天宗就再也没有纯阳境界的强者了……”
方明看着千百年才开花的铁树怔怔出神,心中却在想着过去精力种种,再听到纯阳老祖的临终感叹,心中顿时思绪万千。不过便也在此时,纯阳天宗掌门悄然而至,轻轻站在方明身边,同样仰头看着漫天飞花,言语中尽显岁月蹉跎。
“拜见掌门!”然而方明看到掌门前来,登时从记忆的沉浸中苏醒。他无比恭敬的对原太一鞠了一躬,脸上的表情是发自内心深处的恭敬。因为他无论如何都忘不了,上一世原太一是怎样对待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