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螳螂捕蝉雀在后
萧一鸣飞马向南驰骋，三日后到了丹江口，放眼望去，但见碧波滔滔，浩淼生烟。萧一鸣搭上一只渡船，心已飞往武当。心道：不知山上情况如何，大师兄一定在焦急地等着我的消息。
船到江心，忽听有人喊道：不好了，船漏水啦！船漏水啦！
萧一鸣心里咯噔一下，心道：我只顾急着回山，却忘了观察渡船，看来今日又有一场恶战。
此时船舱已在下沉，有人已跳进水里，向不远处的另一只客船游去。萧一鸣的坐骑枣红马也扑通一声跃入水中向对岸游去。
一只帆船快速靠近沉船，船上一人哈哈大笑道：萧大侠，别来无恙！
萧一鸣凝目望去，认得是当日西去在河津过黄河时截留宝剑的使枪的家伙，冷冷一笑道：呵呵，我当是谁，原来是河津抱头跳河的英雄！
那人一愣，也不恼怒，依然笑道：萧大侠，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大侠今日既然已经走投无路，何不学学在下当日之举？我等今日别无他意，只是奉命请大侠到京城一叙，宫中薛大人说啦，随时恭候萧大侠前往指导！
萧一鸣笑道：谢谢薛大人美意，萧某心领了。只可惜萧某前几日得到大师哥指令，要萧某星夜赶回，此命难违，得罪、得罪！
那人道：如今萧大侠坐船将沉，如不上在下的船，难道萧大侠可以飞到武当不成？
萧一鸣道：要说飞到武当，萧某也许会尝试尝试。
那人哈哈大笑道：在下又不是三岁小童，萧大侠此话难道是拿在下开涮来着？
就在此时，忽听一阵风响，一团白云自江北飘来，天山云仙白衣飘飘，手中握着一根长绳，唰的一声甩向沉船，萧一鸣纵身而起，伸手抓住了长绳，如此一上一下，一白一黑，两个人就像马戏团玩吊人游戏，飘飘摇摇地向对岸飞去。
船上所有的人就像梦游一样，亦真亦幻，傻傻的看着二人的飞天游戏，不知是在人间还是在天堂。
原来云仙跟着萧一鸣来到丹江口后并未现身，只是在观察四周情况，想看看萧一鸣如何渡河。后来见他上了船，一直平安无事，略觉放心，正准备也搭船过河，却听前面船上有人大喊漏水，眼见萧一鸣的乘船就要沉没，情急之下解了一只空船的缆绳，施展飞天神功前往救援，由此而演了一出空中飞人。
萧一鸣在空中向那人摆手致意道：再见啦，跳水英雄！
气得那人连连跺脚，哇哇乱叫。
二人飞到对岸，见萧一鸣的坐骑也神勇地游上岸来，萧一鸣一揖到地：若云，今日多亏你及时相助，小宝日后必报！
小宝，你我二人还说这话？难道你不知我的心意？
若云，你心我知，只是有些事情你还不知，今日事急，容我日后解释。武当山是道教重地，似你这般清丽女子还是不要和我一起上山为好。
你走你的，我不为难你，我们就此别过，再见！
云仙扭脸飘然而去，两滴清泪自眼角轻轻滑落。
萧一鸣怅然若失，呆呆地立在那儿，心中如打翻五味瓶一般，酸甜苦辣咸，难以形容是何滋味。
武当山离丹江口不远，萧一鸣马快，很快就到了山脚下。但见群山林立，天柱突起，直插云霄。
武当山风景秀美，不仅有七十二峰，而且有三十六岩﹑二十四涧、十一洞、三潭、九泉、十池、九井、十石、九台等名胜，以天柱峰为中心，还有上、下十八盘险道。其中“七十二峰朝大顶”和“金殿叠影”最为壮观。主峰天柱峰被誉为“一柱擎天”，四周群峰向主峰倾斜，形成“万山来朝”的奇观。武当山建筑群规模宏大，气势雄伟，历代皇帝都把武当山道场作为皇室家庙来修建。真个是“五里一庵十里宫，丹墙翠瓦望玲珑。楼台隐映金银气，林岫回环画镜中”。以“仙山琼阁”形容，毫不为过。
萧一鸣上到山顶，见到四师弟展飞，问及山上情况，展飞道：一个月前宫内就派人来请你，说是薛大人要聘请你做禁军教头，大师兄说你去了西域，尚未回山。那人不信，说你已去了数月，为何迟迟不归？大师哥也说不明白，当着那人的面写信给你，并且飞鸽传书，那人却就是不走，说不见你人就难以回宫复命。这不，住了一个多月了，天天好吃好喝的招待着，都快把山吃穷了！
萧一鸣笑道：没关系，吃穷了找皇上打赏，会找回来的。
展飞道：师哥，你去不去当那个什么禁军教头啊？
萧一鸣道：如果薛大人执意要我下山，我不想去也由不得我啊。
展飞道：那就是去了？
萧一鸣笑道：那也不一定。
展飞道：这怎么讲？
萧一鸣道：我要是死了其不去不成了。
展飞瞪大眼睛道：啊！你不会。。。。。。装死吧？
萧一鸣笑道：死一回不是也挺好玩嘛！
展飞瞅瞅四周，道：师哥，你上山时没人看见吧，要装死被人看见可就麻烦了。
萧一鸣笑道：放心师弟，要装死也不是现在装，起码也要叫来送信的回去交了差再说。
展飞松一口气道：原来这样，那就见大师哥去吧。
萧一鸣道：走，去见见大师哥和宫内使者。
萧一鸣和展飞来到一座大殿前，萧一鸣朗声道：大师哥，小弟回来稍迟，还请见谅。
大师哥周宏一听到萧一鸣的声音，急忙从殿内跨出，张开双臂抱住萧一鸣道：三弟，想死我也！萧一鸣也紧紧抱住大师哥道：师哥，让你挂心了。
宫内使者正在屋里喝茶，听萧一鸣回来了，慌忙跑出来，一迭声地道：哎呀萧大侠，你可回来了，下官等得你好苦啊！
萧一鸣道：抱歉，路上有事耽误些时日，让大人久等了。
宫内使者道：好说！好说！只要萧大侠回来下官就放心了，要不然我交不了差啊。
周宏道：三弟，一路辛苦了，先去洗洗，然后过来吃饭，大哥为你接风洗尘。
萧一鸣道：好来，小弟去去就回。
席间，萧一鸣说起在西域的所见所闻，大家都听得紧紧有趣。说到天山云仙，大家听得更是如天方夜谭一般，瞠目结舌，唏嘘不已。
云仙怨萧一鸣不明白自己的一颗热心，生气走了，心中郁郁。寻思：真真是薄情道士不解风情，我满腔热情地对他，他却来个不冷不热，装呆卖傻！不过转念一想，这也怪不得他，他本是修道之人，讲究清静无为，如我这般跟他上山，岂不令他师兄弟们笑话。想到此不觉心中敞亮多了。心道：师傅常说，凡事一定要能够坚持到底，坚持到底就是胜利。我且慢慢感化他，不信他那心就是铁做的！云仙想通此节，心情又慢慢好起来，寻思：我还得观察着点，万一朝廷派人下狠手，小宝难免清静，说不定还会有危险。
云仙又悄悄地跟在萧一鸣后面，直到听说朝廷要请萧一鸣当什么禁军教头这才放下心来，心道：看来小宝暂时还没什么危险，我且回潼关客店付了店钱再说。
原来云仙在潼关投宿以后由于事情变化，未及回店结账就一路跟着萧一鸣来到丹江口，现在忽然想起黄骠马还在潼关客店里，也未结算店钱，于是先回到潼关客店，见黄骠马被店家照顾的好好的，心下甚慰，结了店钱，骑马悠哉游哉地向京城方向而来。
萧一鸣在武当山住了一夜，次日便告别众师兄弟启程赴京上任。
萧一鸣知道禁军教头是个地位低下的受气小官，宫廷禁军内都教头克扣下级军饷现象异常严重，军纪涣散，逃兵不断，毫无战斗力可言。而当今皇上也是不务正业，过分追求奢侈生活，重用奸臣主持朝政，大肆搜刮民财，穷奢极侈，荒淫无度。由于大兴土木，大肆购买异花奇石，目前已到了国库空虚，大厦将倾的地步。萧一鸣心道：朝廷禁军如此一个烂摊子，别说让我当教头，就是让我当禁军总教头，我也无力回天。何况朝廷对我还剑一事耿耿于怀，以后不知如何设计害我，我须处处小心才是。一旦有了机会，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萧一鸣到京上任后表面上兢兢业业，整顿军纪、操练军队做的有声有色，私下里却在寻求机会尽快脱身。
这天夜里，萧一鸣正要歇息，忽听唰的一声从窗外飞进一个纸团。萧一鸣拾起纸团展开一看，只见纸团上画着一片白云，心中明白云仙就在左近，于是穿上夜行衣出门跃墙而出，沿着一条林荫小道来到一片小树林内。云仙在后面跟着他，见他进了树林，便紧走几步也进了树林。
萧一鸣转过身道：我一猜就知是你，若云，你来看我，我很高兴！
云仙道：小宝，最近这教头当得还真像模像样，是不是想在宫廷禁军中混个名堂啊？
萧一鸣道：别提了，我正准备寻求脱身呢。
云仙道：为何？
萧一鸣道：不是我不想为国家出力，似当今皇上这样治理朝政的，历代没有不亡国的。我宁愿浪迹江湖除暴安良，也不想在这是非之地浪费时光。
云仙道：既然这样何不一走了之？
萧一鸣道：要能那样就不发愁了。你想，我是有来历的，我若一走了之，我武当一派岂不受到牵连？
云仙道：你不是曾经想过一死了之？这一招不妨一试。
萧一鸣：呵呵，连这个你也知道，我真佩服你了。只是如何死法我还没有一个万全之策。
云仙道：想死容易，你别还手，让我一掌过去就解决了。
萧一鸣：然后呢？
云仙道：然后我陪你一起赴黄泉报到去呗。
萧一鸣笑道：临走还有美女陪着，也算死得其所。
云仙道：说正经的，我如帮你脱身，日后如何谢我？
萧一鸣道：你说怎么谢我就怎么谢如何？
云仙道：如此甚好。这样吧，拣个休息日，你约几个朋友到嵩山游览，我跟在你们后面，如遇悬崖我就现身，就说你是我的仇人，和你过招，将你打下悬崖如何？
萧一鸣道：此计可行。那就三日之后吧，我们在嵩山峻极峰相遇，结果是萧一鸣被一女侠一掌击毙，落入万丈悬崖。然后，我就在这个世界消失了，听起来够刺激的。
云仙道：我和你一起跳崖，你也不必担心。
萧一鸣：我不担心，即便是真的死了，也是死在仙女手下，虽死犹荣。
云仙道：说着便下道了。好，一言为定，三日后再见。
两日后，萧一鸣约了三个好友一起喝酒，席间，萧一鸣道：我昨晚做了一梦，梦见嵩山峻极峰来了一仙女，这仙女身穿一袭白衣，笑容可掬，向我一招手道：萧教头，来，跟我寻宝去。我就跟着她来到峻极峰，她指着一块黄色石头道：把它挪开，下面就是宝贝。我跑过去把石头挪开，果然，下面埋着三十锭黄澄澄的金锭。你说这事儿邪不邪？
萧教头，我看你快发财啦，这梦可是个好兆头啊。瘦高个孙无忌无比羡慕地说。
嗯，此为吉兆，三日内必有好事！矮胖子王道高胸有成竹地道。
哎，我们不妨到嵩山顶上看看去呀，一来游览名山，二来验证此梦真假，何乐不为？不高不矮不胖也不瘦的李广钱道。
萧一鸣道：李兄说的不错，我们明日不妨前往嵩山一探究竟，万一发财，大家见面有份，共同致富如何？
三人一听，齐声响应，均说老李这主意实在太妙了。
次日一早，四人骑快马直奔嵩山。京城离嵩山不远，刚过正午就到了山脚下。四人简单吃些东西，就向着峻极峰攀登。好在四人身体都很矫健，太阳未落山就到了峻极峰。
李广钱四下张望，一则察看是否有类似埋金锭的石头，二则察看是否有穿白衣的美女，二者无论谁先出现，都是大块人心的好事。
孙无忌则是这里踢踢，那里摸摸，只盼好事快点降临到自己头上。
王道高背着手，一副莫测高深的模样，跟在萧一鸣身边，看着前面二位忙碌的样子，微微笑着，心道：瞧这二位，一副劳碌命，常言道：有福之人不用忙，无福之人跑断肠，果然如此。似他们这样，忙一辈子也发不了大财。
萧一鸣来到悬崖边上，极目远眺，却见崖下白云飞渡，深不见底。心道：从此处掉下崖去，真的要粉身碎骨。
四人各怀心事正忙得不亦乐乎，却听背后一声大喊：嗨！姓萧的，可找到你啦！你将七彩宝剑送还我掌门，半夜却又悄悄盗走，是何居心？
萧一鸣急忙回身，见云仙仗剑挡在道路中间，威风凛凛，山风吹得她裙带飘飘，好不威风。
萧一鸣道：姑娘，你我并不相识，盗剑一事从何说起。
云仙道：少废话，掌门有令，见到姓萧的格杀勿论，看剑！
萧一鸣见长剑刺来，只好侧身闪过，出掌与云仙肉搏。二人你来我往斗了二十余招，不分胜负。
其余三人知道今日是高手过招，自己上去也是白给，只好躲在一旁观战。
云仙将萧一鸣逼到悬崖边上，仍是久战不下，似乎打急了眼，将长剑一抛，扑上前去，抱住萧一鸣向崖下冲去。
众人啊呀一声，急忙跑过去一看究竟，却见下面白云飘飞，深不可测，哪里还有二人的踪影。
三人已顾不得再找金锭，连滚带爬地下了山，打马回京报信去了。
萧一鸣被云仙抱着腰部，缓缓飘下，心道：这种死法还真惬意，但愿悬崖越深越好，飘飞三日仍不到底，岂不妙哉！
云仙抱着萧一鸣也是一般想法，心道：我自幼和小宝两小无猜，现在又抱着他飘飞在中岳崖下，看来我和他还是缘分未尽。不知下一步小宝又有何打算，但愿这悬崖越深越好，一直飘飞下去才好！
想归想，悬崖再高也会到底，不一会儿，二人落在一块突起的大石头上。云仙脚虽落地，双臂却没有放开，俯首看萧一鸣微闭着眼睛，一脸满足的神态，心中充满幸福。
萧一鸣睁开双眼，见云仙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不觉脸上一红，急忙立起身来，歉然道：得罪、得罪。
云仙脸上也是飞满彩霞，急忙扭过脸去，问道：小宝，下一步作何打算？
萧一鸣道：既然我已死去，既不是禁军教头，也不是武当道士，只好跟随大仙浪迹天涯了。
云仙转过身来，嘤的一声扑在萧一鸣怀里，二人紧紧拥抱在一起，两颗心噗嗵噗嗵跳着，久久难以平静下来。
从此，萧一鸣戴上人皮面具，改称小宝，江湖上没了萧一鸣这号人物。
孙无忌、王道高、李广钱三人飞马回京报告上级都教头，如此这般一说，都教头感觉事情严重，急忙进宫向薛大人汇报，没想到薛大人听后哈哈大笑，道：死得好，这下武当派和天山派结下梁子，我皇可以高枕无忧了。快快将消息散布出去，就说天山派女侠与武当派萧一鸣大战八十回合，最后同归于尽，跳崖而亡。
萧一鸣和天山派女侠跳崖身亡的消息一传出，天山派纵火天王霍一冰哈哈大笑，道：此结果甚好！朝廷以为武当派与天山派结下梁子，有武当派牵制我们，朝廷就会放松对我们的警惕。
原来萧一鸣与霍一冰私交甚好，二人是老乡，又是小时候的伙伴。霍一冰听说朝廷对萧一鸣还剑一事甚为不满，后又得知朝廷一方面派人到武当山请萧一鸣到禁军做教头，一方面又派出人手准备绑架萧一鸣，并准备将绑架一事栽在天山派头上，用心极其险恶。霍一冰心生一计，派人给萧一鸣传递了上述信息，并给他出了个假死的注意。而后得知云仙准备助他一臂之力后，又派人在云仙的必经之路等着云仙，见面后告诉她可以萧一鸣还剑后又去天山派盗剑为由，以天山派杀手的名义出现，刺杀萧一鸣，如此可避免朝廷方面调查杀手身份，事后二人也可得到天山派的保护。云仙一想，此理由倒也成立，省得自己瞎编理由解释如何与萧一鸣结仇一事，于是答应下来，并在峻极峰演出了一幕天山派女侠刺杀萧一鸣并与其同归于尽的好戏。
云仙和萧一鸣下山后找到一个村庄，向一户农家买了一些衣物，乔装打扮，云仙扮成一农家妇女，萧一鸣装成一种地的农民，二人将云仙的坐骑到集市上卖掉，换成一头毛驴和一辆驴车，萧一鸣带着人皮面具在前面赶车，云仙坐在后面似乎要回娘家的样子。二人一驴一车，走在山间小道上，萧一鸣压低嗓门喊着：驾！驾！好不惬意。
云仙道：小宝，我们这是去哪儿？
小宝道：我们现在一身轻松，干脆到蓬莱仙岛逍遥一段日子如何？
云仙道：随便，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小宝道：你那两位天池派的弟子还在盼你回去呢，难道你就不顾他们了？
云仙道：先不管他们，让他们在洞里慢慢练功好了。等我们逍遥够了，再回西域不迟。
小宝道：干脆我也拜你为师，咱们一起修仙算了，到时候到天界周游一遭，说不定和铁拐李、蓝采和他们交个朋友呢。
云仙道：呵呵，你是不知修仙的难处，到时候说不定你会说，这辈子再也不修仙了，还是做凡人逍遥快活。
小宝道：凡人也有凡人的烦恼，像我，就为天山派还了一次剑，朝廷就不依不饶的，搞得我凡人也没得做了，再不做仙人，你说我冤不冤啊？
云仙道：是啊，做人难，做仙也难，但总比做鬼好多了吧？
小宝道：不错，比起鬼来，还是做人好些，那就知足常乐吧，虽是凡人，却有仙女陪伴，也快乐似神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