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文锦脸色一僵,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是,是应该拜见你母亲。”嘴上虽这般说声音却分明有些哽咽。
“起来吧,与你父亲一道进宗祠拜见祖宗。”苏夫人起身将苏锦年扶了起来,又瞅了孙文锦一眼,叹息了一声,“他虽叫我一声母亲,但是到底你才是他亲娘,不必太过介怀。”
孙文锦笑得有些僵硬,“瞧夫人说的。”
待苏盛年带着苏锦年进了祠堂,苏雪婉便再也忍不住了,“娘,爹爹做的这叫什么事!”说着又朝苏雪卿道:“阿姊,你也不说,往日里爹爹不是最肯听你的劝?你就任他将这个野种认下?”
苏雪卿当即便变了脸色,厉声道:“婉儿!子不言父之过!你一个大家小姐哪里学来这些粗坯的话。”
苏夫人也有些严厉,“你真的越大越不像话!”
苏雪婉死死的咬着唇,泪珠子在眼眶里打滚,“咱们一家活得好好的凭什么突然要搀和进来他们一家子,再说了有了李锦年你们将念初哥哥至于何地?”
这话顿时便戳中了苏夫人的心肺,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将程念初视为亲子,如今苏家有了真正的继承人,念初这孩子……想着苏夫人便面带愧疚望着程念初,“念初,孩子……娘对不住你。”
程念初白了白脸,撇开眼,喉头滚动,似有万般委屈却打碎牙往肚里咽一样,良久才道:“娘,您别这么说。”
“念初哥哥,你才是苏家的继承人,这李锦年算个什么东西,你用不着这般忍着。”苏雪婉突然愤声道:“这么多年,你为了苏家付出这么多,这个时候你就不应该这般逆来顺受。”
程念初撇开脑袋不与苏雪婉对视,“婉儿,你别这样。”
苏雪婉蓦地掉了眼泪,“念初哥哥……你说过的……”
“婉儿!”程念初猛然大声道:“我有自己的想法,你不用担心。”
苏雪卿冷冷的瞧了苏雪婉一眼,想着这段时间来苏雪婉的变化再看着她现在对程念初的话语眼神,她若是还瞧不出什么她就是个十足的傻瓜了。
“念初哥哥……”苏雪婉咬着唇,愤恨的瞅了苏夫人与苏雪卿一眼跑了出去。
苏夫人早就哭成了泪人,苏雪卿伸手拍着苏夫人的肩,望着坐立不安的程念初,嘴角却勾出一个冷笑。
“叫凤泽将苏雪婉给我带来!”一回卿园苏雪卿便朝青空愤声道:“还有朱砂碧梧两个!”
青空忙行了礼,“是。”
不一会儿凤泽便匆匆而来,“小姐。”
“苏雪婉呢?”
凤泽有些尴尬道:“二小姐不来。”
苏雪卿咬牙,“倒是翅膀硬了。”说着便起身朝婉园去了。
这回苏雪婉不敢再关着门,苏夫人性子一向绵软,苏雪婉一直都是苏雪卿一手教导的,因此对苏雪卿她一直有几分惧怕。
苏雪卿一进婉园,青空对凤泽使了个眼色,“好生盯着,莫叫任何人知道了里边发生的事情。”
见苏雪卿走了进来,苏雪婉微微瑟缩了一下,“阿姊……”
“你倒是还认得我是谁。”苏雪卿讽刺的一笑,“现在你还打算瞒着我不成?”
苏雪婉咬了咬唇角,“我……我不是故意的……是念初哥哥叫我暂时不要说出去的。”
苏雪卿恨铁不成钢的瞪了苏雪婉一眼,“念初哥哥,念初哥哥,程念初到底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在大庭广众之下不顾闺誉这般维护他。”
“阿姊,反正你又不喜欢念初哥哥,你就跟爹娘说让我嫁给念初哥哥好不好。”苏雪婉眨巴着眼睛扯着苏雪卿的衣袖一摇一晃的撒娇道。
苏雪卿额角微微跳动,“苏雪婉,你到底是真蠢还是假蠢?”苏雪卿狠狠的吸了几口气,“是阿姊不好,没有将事情告诉你,我原本是担心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污染了你,却没料到程念初这般无耻,也没料到你……”
苏雪卿揉了揉眉心,“趁现在还早,你趁早死了心,我宁可你去当姑子也不会让爹娘同意你嫁给程念初。”
苏雪婉听苏雪卿这样一说,顿时便不乐意了,撅着嘴道:“阿姊,你怎么这样,我从来就不跟你争夺什么,你不喜欢的东西难道我都不能要?”
“苏雪婉,程念初不是良人。”
“你怎么知道,我看念初哥哥就很好,对爹娘,对苏家,特别是对我,好得不得了!”苏雪婉梗着脖子道。
“你……”望着苏雪婉顽固不化的样子,苏雪卿举起手掌。
苏雪婉瞪着一双杏眼,“你打我我也要嫁给他,我就是喜欢他。”
苏雪卿狠狠的呼吸着,强迫自己平静下来,朝一旁的朱砂碧梧道:“你们两个,二小姐与程念初……这事有多久了?”
朱砂与碧梧两个脚下一软,顿时便跪了下来,朱砂颤颤巍巍道:“求大小姐开恩。”碧梧则咬着牙不说话。
“多久了?你倒是说还是不说?”
“奴婢……奴婢……不知道啊。”朱砂结结巴巴道。
苏雪婉猛地站了起来,“朱砂,碧梧你们起来,我才是你们的小姐!”
苏雪卿怒极反笑,“苏雪婉,我到是没瞧出来,想不到你也有几分脾气。”
“护主不力,为虎作伥,这样的丫头用来做什么?”苏雪卿冷冷瞧,“你们可知道这样的丫头最后都是个什么下场?”
苏雪卿冷冷一笑,“不是打死了事就是远远的卖了。”
苏雪卿这话一落,碧梧便跌坐在了地上,小脸惨白望着苏雪婉,却依旧不开口。
朱砂则瑟缩着,一个劲的磕头恳求着苏雪卿,“小姐……您放过我们吧。”
“且不说你们的失职,你们小姐认人不清难道你们两个大丫头也看不清?还是你们根本就是助纣为虐?”
苏雪婉猛地上前将朱砂拉起藏在自己身后,“她们是我的丫头,不用你来管。”
说完便瞪着眼睛与苏雪卿对视着,苏雪卿冷冷一笑,“这丫头你留着,但是你别想再踏出婉园一步,至于程念初……我会叫他好好瞧瞧什么才是真正的手段。”
“凤泽,你给我看好了,寸步不离。”说罢苏雪卿转身离开了,青空匆匆跟在一旁。
凤泽望着苏雪卿这样便有些怕了,苏雪卿一向没发过脾气,这才肯定是气急了。
苏雪婉在后边吼道:“你凭什么囚禁我!”
硬撑着回到卿园,苏雪卿便再也忍不住了,跌坐在榻上,“青空,你说怎么会变成这样,我是不是做错了,我早就应该将程念初扳倒,而不是抱着放长线钓大鱼的态度任期发展。”
青空叹息了一声,蹲在苏雪卿身边,“小姐,现在重要的是叫二小姐明白你的苦心,我看朱砂与二小姐是沆瀣一气,但是碧梧……”
“怎么叫她明白?”
“小姐你这是关心则乱,咱们这不是还有个青黛?”
苏雪卿顿时便陷入了思量,“你是说叫婉儿知道青黛肚里的孩子是程念初的?”
青空点了点头。
苏雪卿咬了咬唇,“让青山将青黛接回来。”
青黛现在已经有将近三个月的身孕,肚子已经算稳妥了,虽然还未凸显但是身段却有些丰腴,皮肤白皙红润,眉宇间还透着几分喜色。
当初程念初要将青黛肚子里的孩子弄死的事苏雪卿并未与青黛说,将她送到庄子里头去的时候,苏雪卿更是与她告诉她是程念初的意思,说让她生了孩子再回来,因此她虽去了庄子却抱着一颗满怀希望与喜悦的心,之所以这般做苏雪卿就是要她知道,只有当她抱着莫大的希望到时候却换来截然相反的结局时她才知道什么才是绝望。
这次提前将青黛接回来也是为了苏雪婉着想,但是青黛却以为是程念初要她回来的,眼角眉梢间的喜意便怎么也藏不住了。
一见到苏雪卿青黛便一手微微撑着腰,有些装模作样的跪地道:“青黛见过小姐。”
苏雪卿瞥了她一眼,“身子重就别跪了,晚间时候我会安排你跟程念初见面。”
青黛一喜,“谢谢小姐。”
“下去吧。”
青黛下去后苏雪卿叹息了一声,朝青空道:“酉时一刻让凤泽领着苏雪婉去后花园,但愿这次以后她能明白我的心思。”
凤泽说苏雪卿找她,领着苏雪婉去后花园的时候苏雪婉一直不甘不愿的,但是想想这几日被禁足在婉园,凤泽又一身本事,便也不敢说什么。
走到一丛竹林后边,凤泽突然伸出手点了苏雪婉的定穴。
不一会儿竹林外边便传来程念初的声音,“你不是被送到庄子里去了?怎么又回来了?”上次青黛被匆匆送走他一直以为是孙文锦得手了,青黛小产,苏雪卿为了自己的闺誉着想才将她送走,怎么现在又回来了?
青黛一脸含羞带怯,月光下稍稍圆润的脸庞更显出一种柔和的美丽。
“少爷您不用担心,孩子……已经稳妥了。”
程念初脸色一变,打量了青黛一眼,“你是说……孩子还在?”
青黛有些愕然,“自然是在啊,我就算自己出事也会好好保护孩子的。”
程念初朝四周环顾了一下,脸色有些阴沉,缓缓伸出手摸向青黛的肚子,“既然如此,让我摸了摸。”
冰冷的月光下,枝桠横斜的树影在他脸上投下一片诡异更显得他神色诡谲恐怖。
青黛本能的往后边退了一步,有些惊疑不定道:“少爷?”
程念初脸色的狠戾一闪而过,“乖,我只是摸一摸我的孩子。”说着又上前一步。
青黛猛的向后退了几步,稳了稳心神,才道:“少爷,您怎么了?”
青黛虽不算聪明,但是天生的母性本能却让她觉得此时的程念初颇为危险,况且这个孩子来得出乎意外,但是却是她以后的凭仗,怎么也不能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