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顾之烧了三日,清水与王临川两个几乎是不眠不休的守着他,第四日清晨,第一缕阳光洒进安顾之的房内,安顾之缓缓睁开眼一脸胡子拉碴眼窝深陷的王临川便映入眼帘。
安顾之一笑,张了张嘴无声道:“我没事。”
王临川颤抖着唇,“我知道。”
清水从外边走进来,“我说你今日会醒吧!”说着笑着朝外边的丫鬟吩咐道:“去将我煮的药膳端过来。”
王临川亲自将煮的稀烂的药膳喂给安顾之吃完,见安顾之神色还算不错,清水又给他诊了一次脉再三保证安顾之没事了王临川这才彻底送了口气。
安顾之微笑道:“你去休息一下吧。”
清水也捂着鼻子一脸嫌弃的朝王临川道:“臭死了。”
王临川狠狠瞪了清水一眼倒也没说什么起身便走了。
王临川离开后安顾之便望着清水,“清水,谢谢你。”
“不用谢。”清水细心的替安顾之掖了掖被角,“这几日王临川都没合过眼,我倒是觉得你应该好好谢谢他。”
“谢谢你们两。”安顾之笑了笑。
“你先好好休息,你这伤口大约过个十天半个月也就差不多愈合了,只是你太久没有走路只怕你还得练习练习才能过正常行走。我已经将注意事项还有你以后的药膳方子都写下来交给王临川了,到时候你们对着方子照做就行了。”
安顾之一愣,“你要走?”
“是啊。”清水一笑,“大概过个四五****便要离开了。我想去黄河下游看看,听说那边的人遭了灾紧缺大夫,我想我去也许能帮上一点儿忙吧。还有,我想多出去看看没准我便能记起些什么。”
听了清水的话安顾之沉默良久,“你这么说,我便也不能留你了。”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况且有缘的话以后也未必就不能相见了。”清水展颜一笑。“听说以后你要与王临川一起游历整个天下,到时候我们肯定还能见面。”
“嗯。”安顾之微笑,“一定会的。”
三日后,清水整理好包裹后走到安顾之居住的院子里,此时王临川正推着安顾之在院子里散心,见清水走进来王临川了然的望了她一眼,“什么时候走?”
“明天早上。”清水微笑道:“明早我便直接走了。”
安顾之望着清水,柔声道:“天气越来越冷了,你在外边要好好照顾自己,若是你不嫌弃就叫我一声大哥,你累了倦了都能回来这里。”
清水心头一酸,“谢谢。”
王临川皱眉,“我叫元宝送去的东西你记得带走。”
清水扑哧一笑。“我当然会带走,难得你这个铁公鸡舍得给我银子。”昨晚元宝给自己送了五千两银票,刚看到银票的时候清水几乎有些怀疑那银票是元宝偷来的,照王抠门那一个铜板掰成两个来花的性子居然一出手就给了自己五千两银子。
清水差点因为这五千两银子吓出了心脏病。不过瞧着元宝也是一脸惊讶加羡慕的的样子清水倒真相信了是王抠门叫他送来的。
王临川刮了清水一眼,“算是少爷我赏你的。”
安顾之淡淡瞥了王临川一眼,“死鸭子嘴硬。”
“清水,那明日我和临川去送你。”
清水连忙摆手道:“不用,不用,你们就不用来送我了,我受不住离别,怕到时候我会哭。”
安顾之还要说什么王临川便道:“明日不是要去见白寻?”
安顾之一愣,“我倒是忘了这个。”随即朝清水歉意道:“既然如此,那明日咱们就不去送你了。你珍重,不过我想咱们也许很快就好再见面。”
清水一笑,“那好啊。”
三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清水起身离开了。安顾之与王临川相视叹息,“我相信我的直觉,清水不是个寻常人物。”
王临川皱眉,“那又如何。”
“没事,你推我回房吧,咱们商量商量白寻的事情。”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清水便背着包袱出了安府,为了避免叨扰到正门的守门大爷,她是从侧门出去了,因为要采办侧本一大早就打开了,清水从侧门绕回正门,再从正门坐马车去码头。
清水刚走到正门便正好瞧见正门口停着一辆马车,那靑布马车看着极为简单低调,在清晨的巷子中透出一股如水般的静谧,清水不想打扰到马车上的人,于是便悄悄等在一侧。
那马车上边跳下一个青年,走到安府大门敲了敲,不一会儿大门便开了,“哟,平儿啊。”
那少年一笑,“况叔,安少爷在家吗?”
“在在在。”那房门笑得极为和煦,“快来人,卸了门槛,请白少爷进来。”
“不用了。”马车上边一个温柔如水的声音传来,不一会儿一个白衣胜雪的身影便从马车上下来,背对着清水看不到模样。
“况叔,我自己进去就好。”说罢那人便缓步进了房门。
清水望着那人的背影莫名的心中一急,似乎有个什么东西堵在喉咙口可是就算出不了声音,不会儿那叫做平儿的小厮也随着跑来进去,车夫赶着马车绕过正门朝侧门而去,安府的大门便又合拢了。
清水缓缓走来出来,拍了拍自己的心口,“怎么这么闷呢?”
出来安府清水租了马车直达临清码头而后顺利上了去洛阳的客船,黄河从洛阳下方的怀州一段便开始决堤,整个黄淮平原都被大水淹没,马上便是隆冬,想来那些个难民只怕是饥寒交迫。
清水也不明白为何自己想要去救灾,她明明不是那种古道热心的人,可是似乎冥冥中总觉得自己应该去一趟,到底那里有什么等着她?
在客船上清水一个独身姑娘家,正所谓出门在外防人之心不可无,清水便也不想出去与人过多交涉,到了饭点按时出去吃饭,其余时间都闷在船舱里边。
一路北上,半月时间便到了洛阳。
已经是十月中旬,洛阳秋意盛浓,街上的人都穿了薄棉袄,清水在一家客栈投了宿打算稍作休整便去怀州。
这家叫做七味斋的客栈素净清幽,淡蓝色的床榻上透着安神的清香,是枕头里的决明子散发出的味道。
清水躺在床榻上边,安心的感觉让她不一会儿便熟睡了过去。
“抓贼啊!”
清水是在一阵混乱的叫声中被吵醒的,待挺清楚了外边的叫喊声清水心中一惊忙翻身坐起,第一反应便是朝身边的包袱摸去,包袱还在清水心中一定,可是外边的喧闹声叫她不由的心生好奇。
清水将银票收好便匆匆出了房,这七味斋是一座三层的客栈,中间的大厅的顶在三楼,其余四周都是房间,苏雪卿正住在二楼北边的普通客房里,往下一望便瞧见数十人围着一个男子,那男子一身黑衣劲装,神色冷峻。
清水皱眉匆匆跑来下去,立在一旁观摩,瞧着这架势是准备围攻了?擒贼也不要这个架势吧。
瞧见清水下来,七味斋那微胖的掌柜一笑,“姑娘可是丢了什么别担心,这贼马上就会被拿下了。”
清水的目光穿过众人朝中间那黑衣人望去,那人身形消瘦却是极高,整个人透着一股野性,像是一匹孤狼,站在人堆里都带着俾睨天下的凶狠。
似乎感受到了清水打量的目光,那人朝清水望来,两人对视,那人眸色清寒幽深,清水却是心中一惊那人的眸子竟是冰蓝色,这是天耀国贵族特有的眸色!
“兄弟们,这是北边天耀国的蛮子,嘿嘿,瞧着这眼珠子的颜色倒还是贵族,天耀国的贱民自来与咱们怏怏大魏作对,但是这天耀国的奴隶在整个大洲都是有口碑的,咱们将他拘住若是能驯服了一个天耀国贵族做了奴隶……”旁边的一个穿紫衣的男子笑道:“嘿嘿,那咱们走到哪了都有面子啊。”
那人话音刚落四周的人眼中便贪婪毕现,清水满是鄙夷的望了那个紫衣男子一眼,见他打扮华贵想来是不是世家贵族便是官宦子弟为何说出的话这么不招人待见。
“姑娘,他们要准备擒贼了,您还是避开一点吧。”那胖胖的掌柜朝清水道:“刀剑无眼可别伤着你了。”
清水皱眉,“他偷了这多人的东西?”
“不曾。”那掌柜摇头,“听说是顺了那位紫衣公子的几块琐碎银子。”
“那为何这么多人围困他一人。”
“这个……”那掌柜一笑,“大抵是那天耀国人功夫极高吧。”
清水白眼一翻,匆匆跑上三楼,朝下扬声喊道:“喂!你们做什么?辛陌你还不上来!”
她声音清扬,这般一喊楼下的人都抬头望着清水,那紫衣男子仰头,“姑娘认识这人?”
“自然。”清水翻了一个白眼,“他是我的奴隶。”
“哦?”那紫衣男子挑眉,望了望中间那男子再望了望清水,“不知姑娘是哪家的小姐?怎么会有一个天耀国贵族奴隶?”
“我是哪家小姐你管得着?”清水冷冷一笑,“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一个面子告诉你,我是王家的人。”
清水说完这话心中有些发虚,听王临川说这大魏六大世家以王谢两家为首,元宝又说王临川来头很大,估计他就是王家的人吧,这么说来自己也算是王家的人。
听了清水这话下边的人都有了几分迟疑,只是那紫衣公子却逼问道:“还请姑娘说清楚是哪个王家。”
“哼。”清水冷哼了一声,“还能是哪个王家!”说罢也不再理会那紫衣男子,直接朝中间那人道:“上来!”
“姑娘,你的奴隶偷了在下的银子。”那紫衣男子扬声道:“还请姑娘给个交代。”
“笑话,他偷你银子?”清水冷冷一笑,扬起下巴骄傲道:“王家金玉满堂我的奴隶会偷你一个无名小辈的银子?”
“姑娘,你说你是王家小姐,请问为何你身后没有奴仆?王家小姐出行不可能就带着一个奴隶吧?”那紫衣男子挑眉,“王家人可不是谁都可以冒充的,若小姐真是王家小姐,还请小姐拿出证据。”
清水正要出声,突然从身后的屋内走出一个男子,明黄的四爪蟒袍极为晃眼,那人长相极为俊俏,一双桃花眼眼波如水此时正带着笑意望着清水。
“本宫来证明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