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灵鸢步履艰难地走上前去,轻声呼唤灵姬。
“……”相对无言,灵姬心中的痛苦,她不想与任何人分担。
姜龙见状,柔声说道:“灵姬姑娘,难言之隐不说也罢,在下不强求。”
“不……我可以说,只是……”灵姬还是有些犹豫,这秘密就像窗纸,捅破一层,便会看见房内的所有,灵姬生怕自己隐瞒的事情很快就到了不得不说的地步。
“灵鸢的确不是我所收弟子这么简单。那是我年幼之时,随师傅禽滑昭在泰山脚下寻找草药和木材,那里本是人烟稀少,只偶尔见到上山砍柴的樵夫,可那天太不寻常……”灵姬开始讲述十年前发生的故事,而灵鸢与姜龙则静静地站立旁侧,看着灵姬的背影,听着惊心动魄的故事。
“我最先发现山林中有一匹马的身影,我叫来师傅一起探查,师傅看到马背上趴着一个人,便觉不对,带我快步跑上去。只见那匹马的背上全是鞭打的伤痕,显然是主人催促过急。待师傅将马牵住停下时,它竟然径自倒在地上毙命了。马背上的人也应声倒地,师傅这才发现,马背上的人却是一个满身血污的妇人,而她怀里还藏着一个小女孩。”
灵鸢听到这里,回想姜龙所说,便知这个妇人是自己的奶娘,而那个小女孩就一定是自己了。
“师傅是略懂医术的,上前把脉,发现二人都是气若游丝,脉象弱而无力,连忙呼唤我将随身携带的伤药喂给她们。不多时,妇人便先醒了过来,看她已经是面容憔悴,将死之人,恐怕只是凭着意志撑到了现在。师傅并没有问什么,也没有再管她,却见妇人伸手向怀里想要拿出什么。师傅警觉,退开了几步,而我却觉得她没有什么恶意,便上前问道:‘你可是有什么东西要拿?’那个妇人微微点头,终于从怀中抽出了一个小包裹,便伸手递给我,声音嘶哑地说道:‘临淄……姜家,瑶儿……救活瑶儿……,我替姜家……谢……谢……’我并没有听得太明了,却见眼前的人便闭目不语,显然是气绝身亡了。”
“师傅走过来,他已经隐约听到妇人所说,便拿过小包裹,打开检查。见里面有一支精巧的桃木簪,显然是只能给小女孩子戴的,另外一件事物便是一页帛书。可师傅并没有告诉我里面写的是什么,而是把两件事物重新包起来,放进袖笼中,对我说道:‘灵姬,我去安葬这位妇人,你先照看好这个小娃子。’等师傅回来,他便抱起小女孩,带我回到了草庐。”
“师傅花了数日之久,才将小女孩救醒,我曾无意间发现,师傅不止一次的将帛书拿出来看,却频频皱眉不语,待小女孩苏醒,师傅也便不再看那张帛书了。小女孩虽然醒了,却什么也记不起来了,我问师傅这是什么原因,他却只是叹气,叫我收她作徒弟,好生照顾。”
“好生照顾……”姜龙见灵姬沉默下来,便重复这四个字,“看来,在下得替姜家人感谢你了……”说罢便义正言辞,将羽扇插回腰间,双膝下跪,抱拳说道:“临淄姜氏家族,谢过灵姬姑娘救命之恩,在下定当涌泉相报!”而后便是身拜头叩。
这一举动谁都没用料到,灵鸢最先惊讶道:“姜公子!你这是做什么?”
灵姬听到灵鸢的诧异之声,回头看了过去,虽然表面上静如止水,心中却是为之撼动,“姜公子,男儿膝下有黄金,墨家弟子不会见死不救,你这等大礼我不敢受……”说着便转回身。
站在两人之间的灵鸢莫名其妙,根本无法揣测二人究竟是何意图:“你们!你们!”
“姜瑶,扶起你的兄长吧。”灵姬淡然地说道:“姜公子,我并非无情无义之人,无论你是出于真心,还是另有它意,谢字不可再言了……”
灵鸢第一次听到主子这样称呼她,突然之间感到了一丝陌生,好像自己的主子正在渐渐离她远去。她不敢多想,便伸手将自己的哥哥搀扶起来,轻轻地唤了一声:“哥,起来吧……”
姜龙听到这一个字,心中兴奋了许久,画满疼爱的双眸看着眼前的妹妹,他一时感慨万千。
就这样沉静了很久,姜龙出言打断了:“既然灵姬姑娘不收在下的礼,那在下可就要无礼一次了。我大概知道姜瑶是因为脸上有伤才戴着面纱,那么你呢?为何也不以真容示人?”
姜龙说这话时毫无信心可言,如若灵姬不摘下面纱他也不再强求。却没想到,灵姬回转过来,轻轻拿下了面纱,柔声说道:“姜公子,这面纱我是为灵鸢而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