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疤的速度奇快无比,才几分钟就到了麻旯汤所在的山坡。
“你刚才怎么不变身?!这样我们早到麻旯汤了,也不会碰到那只猫枭。”我现在也没啥顾忌了,有什么说什么。
大疤冷哼了一声,道:“变身极耗心神,若不是担心再有异兽来袭,我也不必如此。”他如豹子般矫捷地越过山坡,来到麻旯汤的庭院前,几乎是瞬间,他化成了人形,把我放在地上。
化成人形的大疤,依旧是一个孱弱少年的模样,他左脸上的疤痕此时显得特别的突兀,像是被人一巴掌拍上的印记,暗沉青灰。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一双深邃的眼眸紧紧盯着我看,看得我浑身不自在。
“怎么看你都不是白营的人。”他冷冷地说:“那么是地玹殿派来的菜鸟吧?!”
我又迷糊了,这几天听得每一句话中的信息量都是超大的,让我脑中一片混乱。面对大疤那双能看透人心灵的照子,我能做的,只有装木纳。
我呆呆地看着大疤,故意露出带着惊讶、露着委屈、透着无助、掺着迷茫的表情,然后欲言又止,欲言又再止,最后,低下头,默默地抹起了眼泪。
我这一番表情有一半是从小尾巴化成的女孩身上学的,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你是地玹殿的哪一殿的?是第一次出来执行任务吧?!”他继续问。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继续抹眼泪,其实也没啥泪水,只能伸手胡乱地捂住鼻眼,装作很无辜、很悲切、很可怜。没想到我伸出手的时候,五根手指无意识地张开了一下,居然有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果然是第五殿派来的细作。”他不屑地看了我一眼,冷哼了一声,道:“不要告诉我你是金都来的,原先那个菜心也是金都来的,正好匹配!”
我点头又摇头,实际就是表示,他说的一切都是正确的。
“还是为了艳艳楼那档子事儿吧!”大疤看我的眼神锐利而阴冷,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不屑。
我继续点头又摇头。
他冷笑了一声:“冒充大香楼下层汤的麻旯汤的汤工,还是我们这里最最没用的菜心,真不知道第五殿的大人物是怎么想的?!三汤、四汤一定被你们的人藏在哪里了吧,等你任务结束,才放出来!”
他一连串分析,好像很有道理,其实就是自己在YY而已。我现在的身份连自己都搞不明白,到底算九尾的碧眸呢?还是算汤工菜心呢?现在又来了一个地玹殿的细作。我到底是谁呀?!
“一会儿进去后,你少说话,麻旯汤里都是又蠢又笨外带贪钱贪吃的笨蛋,只要我不说穿,没人看得穿你的身份。”他冷冷地说。
我继续点头,再点头,我觉得,他准备帮我延续汤工菜心这个角色,这不是很坏的事儿,至少我可以在麻旯汤待下去。
“我帮你留在麻旯汤,但你得帮我做件事。”大疤放光,紧紧地盯着我。
“什么事?”
“你答应了?”
“考虑看看。”
“哼,你有选择吗?”
“没有。”
“哼哼,识相!”
我似乎和大疤达成了某种协议。
我似乎慢慢在适应这个游戏,反正是一团乱了,多个身份就当多件衣服。
我要留在麻旯汤,留在大香楼。至于能不能进艳艳楼楼,能不能再次接近金烈,我不知道。
我曾对黑曜说的话思虑了一番,我觉得那个黑曜讲的事情太玄乎,到底荻琥是不是被那个什么九爷抓到什么炼化瓶里,我都没有论证的本事,只能听他胡诌。
但现在,我除了按他的话去做,完成救出小尾巴荻琥的条件,好像真没什么目标与途径,反正现在我的身份和遭遇够混乱了,就瞎走乱碰,踩上西瓜皮,滑到哪里算哪里。
大疤没再和我多说,提起地上的袋子大步往院子里走,才走了几步,就停了下来,小声道:“糟糕,怎么又有兽兵来。”
我疑惑地看着他,大疤示意我不要说话,于是我跟着他进了大堂。
一进门,我瞪目呆立,连带先前那个猿人,堂上一共坐了七个猿人,一般高大,身上肤色毛发却相异,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我心里犯嘀咕:这是全套的葫芦娃呀!
水姑一见,米其林的身材拱了过来,一串又尖又难听的笑声传来:“哈哈哈哈哈哈,菜心啊,你瞧瞧这么多兽兵爷爷全来啦!”
我惊若寒蝉,满口叠字:“这这这么么多多猩猩,一起洗?”
水姑笑道:“不是,不是,他们已经在黄艾汤洗过了,特来接这位元三爷的。”
这时,为首的一个红发红肤,身高近三米的猿人走近我,俯下身,向我深施一礼,道:“这位就是菜心姑娘吧,本座黄旗营首千户元赤,我三弟元黄的腿疾多亏你的清洗救治,不胜感激,特此谢过姑娘了。”他说话彬彬有礼,完全不似元黄那二字真言。
水姑叽里呱啦满嘴跑的都是马屁火车,但元赤说有要务要赶回兵营,他又分别给了水姑和我各一个银头,然后,带着葫芦兄弟们离去。
那黄猩猩走的时候,还给了我一个玉螺,依旧吐了个二字真言:“找我!”我点头答应,他恋恋不舍地跟着元赤往外走,黄色眼眸里全是话。
看着元黄的样子,我心里不是滋味,合着姐儿到了这里,招不着高富帅就算了,却招了个猿人。
唉,没法子,姐儿在投胎路上就输了。原本在现实生活中,我至少不胖,外貌虽不出众,但也只能说大众化而已,但是,现在变成这个又胖有丑的待整形造型,也只有元黄那样的猿人看着顺眼了。
我又想起了,刚刚掉下来时碰到的那真正的碧眸,那种惊若天人的美貌,我有一分就知足了。
水姑看着七个大猩猩走远,屁颠屁颠地走到我面前,笑呵呵地说:“菜心哪,把元大爷给你赏赐存我这儿吧,我给你利钱。”
一边的大疤阴阳怪气地说:“其他本事没有,独会坑自己人,我看那元三爷肯定会再来,万一被他知道你骗走元赤给菜心的钱,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吃了你?”水姑瞪了大疤一眼,满脸横肉直抽抽。
我很识相地把元赤给我的银头交给了水姑,说:“水姑,您拿着吧,我没地方花钱。”
水姑欢天喜地的揣在怀里,一边尖声叫道:“快烧火,我们也该开饭了!”一边笑眯眯地看着我:“菜心,把你的手艺都亮出来吧!那么好的做菜手艺,藏着掖着那么久,真不知道怎么说你!!”
我无奈地看了看大疤,他低着头,兀自向厨房走去。
厨房里,我看了看大疤带来的几个兽皮口袋,居然什么都有,鱼、肉、蔬菜、米面,还有现成的面条。我简单地炒了个回锅肉,炸了条鱼、淋上糖醋汁,又拌了个黄瓜,炒了个土豆丝。至于主食,我熬了一碗葱油,面条下锅,做了满满的几大碗葱油拌面。
菜上桌后,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风卷残云,水姑和中疤加上小疤,像饿狼一样扫光了桌上所有的东西。
大疤吃得很少,他只是在一边看着我,目光冷峻。
夜很深了,水姑他们都回房睡觉去了,大疤看着我在厨房洗碗,依旧冷冷的。
忽然,我掀开边上一直在焖着的一口小锅,一股鲜香溢出。
我看见大疤眼睛一亮,不由微微一笑,几下盛出一碗鲜鱼汤面,放在了他的面前,道:“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种鱼面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