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胡子拉碴的男子，柒沐曦皱了皱眉：“这就是那个画清明上河图的张择端吗？他竟落魄成这样？”忽然开始质疑这个胡子拉碴的男人，柒沐曦试探着问了问：“你说你叫什么？”“我叫什么很重要吗？我叫什么不也是落魄如此？”男人将酒倒进了嘴里，“我叫张择端。”“你真的叫张择端？”柒沐曦皱了皱眉，“听说张择端是个画家。”“还有人知道张择端是个画家？”张择端笑着，“那真是不易了，像我这种天天买醉在桥边的人还配称得上是画家吗？”笑的有些轻狂，柒沐曦没有说话。
“难得还有人知道我这个仕途失意的小人物。”张择端斜靠着桥头，“敢问姑娘芳名？”“这个…”柒沐曦犹豫了，“萍水相逢，何必告知姓名呢？”说着，柒沐曦心想：我说了你也不认识啊，你以后可是大人物，谁知道现在怎么会这么落魄？看着吧，以后你会飞黄腾达的，万一我招惹了你就不好办了。
“萍水相逢…”张择端笑着，“好一个萍水相逢啊，看来我的身世注定是雨打浮萍…”“公子哪里的话…”柒沐曦白了张择端一眼，心里暗暗骂着：你哪有那么多颓废啊！借酒浇愁就算了，还那么多废话，真是的，怪不得你仕途失意呢！我还烦呢，结果遇见了你。我还真是好命啊！破天荒的遇上了这个张择端大画家！
骂也不敢骂的太大声，最终柒沐曦还是张开了嘴，“我叫沐儿…”“沐儿？”张择端半梦半醒之间重复了一句，“沐儿啊…”柒沐曦撇了撇嘴，没说话。“沐儿，你我萍水相逢，敢问你怎么知道这世上有个是画家的张择端？”张择端倚着桥头，醉眼朦胧的望着柒沐曦。柒沐曦望向他的眼睛深处，却发现都是醉意，什么都发现不了。
“这个…”柒沐曦犹豫了，“你让我怎么说？我说我曾经看过你画的清明上河图？还是说你名垂千古啊？”顾左右，难思量，柒沐曦叹了口气。“让你为难了么？”张择端正了正身子，“不方便就算了，张择端不过是个不出名的人罢了。”“你为什么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呢？”柒沐曦有些发怒，“你就没有想过你最后会改变吗？”“怎么会改变？”张择端笑着，“你真是个女子。”
“我的确是个女子。”柒沐曦靠在桥栏，“而你呢？你现在算是个丈夫吗？”“连家都成不了，算什么丈夫？”张择端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仰头灌进了酒。“人的失败不在于失败，而是承认了失败。”柒沐曦淡淡的说着，“仕途失意不过是一时的，而认输却是一世的。”说完，柒沐曦闭了口，没有作声。
柒沐曦的话似乎太深奥了，张择端好久没有说话。久久，月亮已经升至半空了。就在柒沐曦认为那个斜靠在桥头的男人睡着了而准备离去的时候，身后的男子说了话：“你是哪家的大户女子？为什么现在还在外面呢？”柒沐曦站住了脚，回过头一一张择端根本没有睡，却不知道在干什么。
“我不是什么大家闺秀。”柒沐曦站在原地，“为什么会这样认为？”“你很特别。”张择端坐了起来，“开口便是大道理，难道不是大家闺秀吗？”“你见过的大家闺秀都是这样的？”柒沐曦试探的问了问，“都是这样知书达理的么？”“我没有见过什么大家闺秀。”张择端摇了摇头，“非商非宦，一介草民怎么可能有机会见到大家闺秀呢？”“所以你只是猜的了？”柒沐曦松了口气，“我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不过是个识了几天字的普通女子罢了。”“是么…”张择端站了起来，“看姑娘很有才华么才这么认为的。”
“公子谬赞了。”忧郁重重的袭击了柒沐曦的心，使柒沐曦不由得开始心慌。“姑娘，敢问姑娘家在何方？”“我没有家。”柒沐曦随口答着。“没有家？”张择端有点惊讶，“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的确是。”柒沐曦惨惨的笑着，“公子可是打算回家了？”“回家？”张择端往前走着，“哪里有什么家？还不是一个人过着浮萍般的生活。”听了这话，柒沐曦没有说话。“姑娘要是不介意的话，”张择端顿了顿，“鄙人有一个故友开着酒馆，不如去他那喝些酒暖暖身子？”“江湖人何惧小节！”柒沐曦爽朗的笑着，“张公子前面带路吧。”此时，柒沐曦清楚地看到了张择端迈出的脚步中略带着轻快。“这是什么？”柒沐曦问着自己，“想来是遇到了知心人了吧…”
随着张择端，柒沐曦走到了一个小酒馆。酒馆开在角落里，不仔细看是很难察觉到的。跟着张择端，柒沐曦走进了小酒馆。酒馆里没有一个人一一除了一个趴在柜台前的小老板，看起来也是个书生样。
“起来了。”张择端敲了敲柜台，“云升，给我弄些酒来。”“你还喝？”老板抬起头，“择端，你已经喝了不少了。”“不要紧的。”张择端倚在柜台上，“有什么比现实更令人绝望？还不如醉生梦死。云升，你若真的把我当兄弟，就让我喝罢。”说着，张择端的眼睛飘向我的方向，又迅速的飘了回去。“喝罢。”老板动了动，“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呵呵。”张择端干干的笑了两声，没有说话，走向了柒沐曦。
“喂…”柒沐曦坐得有些不耐，“你可是有什么心事？”“没什么了不起的。”张择端夹起老板上的凉菜，“你还在在乎我的仕途失意？”“难道你不在乎？”柒沐曦的反问让张择端哑口无言，“你要是不在乎就不会在这里借酒浇愁了不是吗？”“你真是个谜一样的女子…”张择端抬起眼睛，“你是谁？”“那不重要。”柒沐曦转移了话题，“把不高兴的话都说出来，那样会好很多，最起码对我是的。”
“呵呵。”张择端喝着刚刚老板端上来的温酒，“云升，坐过来吧，我想这位姑娘是不介意的。”“择端，你这时带着一个女子在街上游荡已经不妥，与她同坐一桌…”老板还没说完的话被张择端打断了，“云升，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墨守陈规了？”“这…”老板笑了笑，“那便放纵一次吧。”说着，老板坐到了张择端旁边。
“姑娘，”张择端举起酒杯，“多谢姑娘今日相救，张择端以酒相敬。”说着，张择端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今日相救？”柒沐曦一头雾水，“我什么时候救你了？”“择端！你还是想要轻生！”老板呼喊着，“你怎么可以这样！”“呵呵。”张择端笑了笑，“我还不是好好的？这还要多谢这位姑娘呢！”说着，张择端又饮了一杯酒。
听到这里，柒沐曦似乎是明白了：张择端并非站在桥头赏景，而是想要轻生。而自己的无心之举竟然顺势挽救了他的性命，让他回心转意。想到这些，柒沐曦笑了笑，“哪里的话，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多谢姑娘救了我择端兄弟的性命！”老板站起身来，“今日便多给姑娘加几个菜吧。”
老板走了，张择端一口一口喝着闷酒。柒沐曦呆的有些不自然，也随手取来一个酒杯，斟满了酒。“你也可以喝酒？”张择端挑起眉，“女子是很少喝酒的。”“总比看着你这样喝闷酒一句话不说的好！”柒沐曦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嘴巴里淡淡的酒精味道，柒沐曦皱了皱眉：“这酒也不是很纯嘛。”“仕途不如意，还有什么可高兴的？”张择端闷闷的喝着酒，“难道我养活不了一家还要敲锣打鼓不成？”“哪有的事。”柒沐曦再次斟满了酒，“但是你可以将你心中的不满抒发出来。”说完这话，柒沐曦无意间抬起头看了看张择端一一张择端眼角处似乎是湿润了，闪着泪的光点。
“该有什么好说呢？”张择端小口小口的喝着酒，“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呢？”“总比这样喝着闷酒是好的。”柒沐曦慢慢的斟着酒，“不痛快就要说出来，不然会很难受。每次我不痛快都会对着别人说，或者是在大山里喊一喊。”眼前忽然出现了以前不开心时和小雅登山的情景，柒沐曦哽咽了，没有继续说下去。
“这样么？”张择端呷了一口酒，“你说一个仕途失意的人还能做什么？难道让我上街去卖画吗？这样，还不如这样醉生梦死着。”“何必一条路呢？”柒沐曦像喝水一样喝着酒，“还有很多路。”“还有什么？”张择端似乎快要哭出来，“我真是没用…”“人生没有一帆风顺的。”柒沐曦只是淡淡说了一句，便闭上了口。
“姑娘这话说得好！”老板端了几碟凉菜过来，“姑娘真是明人。”“哪里哪里。”柒沐曦摆了摆手，“玩笑了。”“姑娘自谦了。”老板为柒沐曦斟了一杯酒，“小生敬姑娘一杯！”柒沐曦笑着饮尽了杯中的酒，“其实这些有什么？醉一场什么都忘了。”
“醉？”张择端眼中闪过一个光点，“那便醉吧。”“但是有一个条件。”柒沐曦夺过来张择端手中的酒杯，“醉过了就得有向前的动力。”“呵呵。”张择端干笑了两声，算是默认了。“那好！同是天涯沦落人！”柒沐曦将酒杯还给张择端，“今天就让我们忘乎所以的醉一次，随后的一起都是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