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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柴进失陷高唐州

李逵在柴进庄上住了一个多月。一日,忽见一人急奔进庄,交给柴进一封书信。柴进一看之下,大惊失色。

李逵问道:“何事如此慌张?”柴进道院“我有个叔叔叫柴皇城,居住在高唐州。本州知府高廉之妻的兄弟殷天锡,仗势要强占我叔叔家的后花园。叔叔与他理论,却被这厮打伤,如今卧病在床,危在旦夕,特唤我前往。”李逵听了,也要跟去。

柴林随即收拾了包裹行李,挑了十几匹好马。次日五更,叫上李逵和几个庄客,直往高唐州奔来。

到了叔叔家中,柴进要李逵等人在外面厅内歇息,自己进卧房去看望叔叔。见叔叔虚弱无比,气若游丝,心中悲痛。柴皇城双目含泪,对柴进道:“贤侄,今日我被那殷天锡气死,看在你我叔侄骨肉之情,亲自带上丹书铁券,上京师拦驾告状,替我报仇雪恨。九泉之下,叔叔感激不尽!”说罢便咽下最后一口气。

柴进痛哭流涕,婶娘怕他哭伤了身,忍悲劝他,请他商议后事。柴进道院“那丹书现在我家中,未曾带在身边。我派人连夜去取,带去东京告状。眼下,先安葬了叔叔,其余之事,再行商议。”

当下,柴进吩咐备办棺椁,依礼摆设灵位,全家穿了孝衣。李逵在外面,听得里面哭泣,焦躁不安。问众人何故,皆不愿回答。

至第三日,只见那殷天锡骑着马,带了二三十个家丁,来到柴皇城宅前站定了,气焰嚣张地叫人出来说话。

柴进穿着孝衣走出来,那殷天锡问道院“你是什么人?”柴进答道:“我是柴皇城亲侄柴进。”殷天锡道:“我早吩咐,要他家全部搬出来,为何不搬?”柴进道院“因叔叔一直卧病在床,不敢挪动。前日夜里亡故了,要等断七了方可搬。”殷天锡道:“胡说八道!我限你三日之内搬走,若不然,把你这厮抓起来,先吃我一百棒。”柴进道院“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家亦是龙子龙孙,有先朝的丹书铁券,哪个敢不敬?”殷天锡喝道:“拿来与我看看!”柴进道院“现不在此间,在沧州家中,已差人去取了。”殷天锡怒道:“你这厮还要胡说!就算有丹书铁券,我也不怕!来人,给我狠狠地教训这厮!”

李逵早在门缝观望多时,待众人正要动手之际,李逵大吼一声,抢至马前,一把将殷天锡拽下马来,一拳打翻在地。那二三十个人连忙来救,被李逵打倒了五六个,众人吓得一哄而散。李逵对着躺在地上的殷天锡又是一顿拳打脚踢。此刻,李逵正在气头上,柴进也劝他不住。再看那殷天锡时,早已气绝身亡。

柴进心知事情闹大了,忙要李逵赶紧动身回梁山泊。李逵道院“我若是走了,岂不是连累了你?”柴进道院“我有丹书铁券护身,没人敢乱来。马上就有人来了,你赶紧走!”李逵取了双斧,带上些盘缠,出了后门,直奔梁山泊。

不多时,来了二百余人,个个拿着枪棒刀斧,团团围住柴皇城家。绑了柴进,再去寻那杀人的黑大汉。柴进说那是庄客李大,只因一时护主心切,失手误伤人命,心里慌乱,早逃走了。

那知府高廉,是东京高太尉的叔伯弟兄,倚仗他哥哥的权势,目中无人,无恶不作。听说有人打死了他舅子殷天锡,气得咬牙切齿。

一见柴进被绑了进来,真个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不由分说,令左右把柴进按在厅前阶下,痛打了一顿。也不问经过缘由,更不管他有什么丹书铁券,直把柴进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柴进忍受不住,只得招认:“唆使庄客李大打死殷天锡。”

当下,知府命人用二十五斤重的死囚枷钉了,打进死囚牢里。那殷夫人要为兄弟报仇,要丈夫高廉抄了柴皇城的家,监禁所有人口,强占了房屋花园,一心要害死柴进。

李逵日夜兼程赶回了梁山泊,来见众头领。朱仝一见李逵,气打不过一处,又要来找李逵拼命。晁盖、宋江等人一齐劝住。宋江对朱仝再三解释,赔礼致歉,还逼着李逵拜礼赔话,朱仝这才消了气。

当下,李逵说起高唐州一事,众头领听了大惊,生恐柴进受到牵连。吴用道院“众位莫慌,待戴宗回来,就知道情形如何了。”原来,吴用担心李逵在柴进庄上惹是生非,特地派戴宗去接李逵回山,顺道打探山下消息。

正说话间,戴宗已赶到山寨,报道:“大事不妙!听得满城人传言:殷天锡因强占柴皇城家,被一黑大汉打死了。如今,柴大官人被捉至州衙,严刑拷打,关进了死囚牢中。柴皇城被抄家,柴大官人的性命也是朝不保夕了。”

晁盖道院“柴大官人一向与山寨有恩,今日他身处险境,我须亲自下山一趟,前去相救!”宋江道院“哥哥是一寨之主,怎么能够轻举妄动?柴大官人亦于我有恩,我愿意替哥哥下山。”吴用道院“高唐州城池不大,但兵多粮足,绝不可小觑!”

当下,众人商议,派林冲、花荣、秦明等十二位头领,带领五千人马作前队先锋;中军主帅宋公明,与吴用、朱仝、雷横等十位头领,带三千人马随后接应。事不宜迟,大队人马下了山寨,直奔高唐州而来。

高廉得此消息,冷笑道院“我早就想去剿灭这伙贼人,今日竟敢自动送上门来,看我如何收拾他们!”当下传下号令,率领军马,出城迎敌。

高廉手下有三百亲兵,号称飞天神兵,皆是从各州府挑选出来的精壮汉子。此外,这高廉自幼习得一些旁门左道,惯布怪阵,因此有恃无恐。

宋江人马抵达高唐州,两军相对,击鼓呐喊。高廉拔出那口太阿宝剑,使出神师计,催那三百神兵冲杀过去,后面众军紧紧跟随掩护。

宋江一连输了两阵。

宋江救人心切,见高唐州难以攻下,又担心对方再来军马援救,心中烦恼不已。吴用道院“要攻破高廉那神师计,惟有差人赶往蓟州寻来公孙胜。”

两人商议后,立即派戴宗带着李逵,再去蓟州,一定要寻回公孙胜,速去速回,不可耽延。又再三吩咐李逵,路上小心行事,切不可惹是生非,请到公孙胜后速速归来,搭救柴大官人要紧。

戴宗与李逵日夜不停,赶至蓟州。城里城外寻了个遍,就是无人知道公孙胜的住处。

一日,二人在路旁一家面店里,偶然听说九宫县二仙山罗真人正在讲道,戴宗忙向说话之人打听公孙胜的消息,碰巧那人与公孙胜是近邻。

原来,这公孙胜早年时,在外云游,只叫本名公孙胜。回到二仙山后,一心向道,因而唤作清道人,是罗真人上首徒弟,因而,此地少有人知道其俗名公孙胜。

戴宗听了,方才明白过来,难怪一直寻他不到。戴宗心知公孙胜不愿再涉足江湖,一心归隐山林。无奈高唐州形势危急,宋公明心急如焚,柴进朝不保夕,只得按那人所说的路径,寻到公孙胜家,细述详情,再三恳求,公孙胜方才答应。待公孙胜安顿好老母,三人取路直奔高唐州。

行了一程,戴宗快马加鞭,先回军中报信。

李逵与公孙胜路过武冈镇,巧遇打铁出身的金钱豹子汤隆。李逵与那汤隆义气相投,结为兄弟,一同往高唐州而来。行了几日,迎上回来接他们的戴宗。公孙胜忙问道院“近来战况如何?”戴宗道院“高廉那厮每日带兵来挑战,哥哥只守不攻,一心等着先生到来。”

李逵引汤隆拜见了戴宗,四人一齐往高唐州奔来。

见公孙胜来到,宋江及众头领大喜,一同商议破敌之事。次日,传令各路人马一齐带兵进攻。高廉开了城门,放下吊桥,带兵出城迎敌。这次,高廉又使出神师计,公孙胜当即拔出松纹古宝剑,逼住高廉。宋江指挥梁山泊十大头领,率领众军一齐冲杀过去。高廉见神师计失灵,忙令神兵退至城中。

宋江大军赶至城下,见城上有檑木、炮石如雨点般砸下来,宋江忙叫鸣锣收兵,整点人马,大获全胜。回至帐中,谢过公孙胜先生,随后犒赏三军众将。

次日,宋江派兵四面围城,全力攻打。公孙胜对宋江、吴用道院“昨日虽已杀得大半敌军,但那三百神兵毫发无伤地退进城中。今日攻打得紧,至夜间,那高廉必来偷袭。到时将计就计,命众将一听得霹雳声响,见寨中起火,一齐迎敌。”宋江、吴用点头称是。

当日,命众军攻城至未时,传令回营,皆在营中尽情饮酒。眼看天色已晚,命众头领悄悄分散而去,在四面埋伏起来。公孙胜在寨中另作了一番安排。

二更时分,高廉果真率领那三百神兵,各带上藏着烟火药料的铁葫芦,前来偷袭。待离寨近了,那三百神兵各取火种,点在葫芦口上。只听得一声哨响,神兵身上个个火光罩身,杀进大寨。

这回那高廉遇到了对手,早识破他的奸计。公孙胜居高临下,将一切尽收眼底。只见他仗剑一挥,便听见那空寨上空响起一声霹雳,空寨中四处火起,火光冲天,无路可逃。在四面埋伏的军马一齐赶到,那三百神兵不是被烧死,便是被杀死。高廉只带了八九骑逃至城中,其余的尽皆让林冲等人生擒了去。

至此,高廉的兵马被杀伤将尽,只能驱赶百姓来守城门,另外还派人去邻近的东昌、寇州求救。吴用将计就计,令人扮作两处援兵,赶来接应,诱得高廉大开城门相迎。宋江、公孙胜早已布下天罗地网,把那高廉逼得走投无路,混乱中被雷横一刀结果了性命。

宋江带军进了高唐州,传令不得伤害百姓。一面出榜安定民心,一面急去牢中营救柴大官人,却没找到人。一个叫蔺仁的节级禀道:“三日前,高廉要对柴大官人施刑,小人见他是条好汉,不忍下手,便回报,称柴进已死。小人担心高廉派人查看,昨日便领柴大官人去后面枯井边,开了枷锁,将他推至里面躲避,如今生死不明。”

宋江听罢,赶紧叫蔺仁引路,来至枯井边。只见里面漆黑一团,深浅不知。叫时,无人回应。李逵自告奋勇,坐在箩筐里,下去将柴进救了上来。只见那柴进被打得头破额裂,两腿皮肉已烂,双眼微闭,发出呻吟之声。众人见了,心下不忍,忙叫郎中来救治。

不多时,宋江令人将柴进背上车歇息,把两家老小及夺回的家私,尽皆装上车,派李逵、雷横先护送至梁山。随后,赏了蔺仁,杀了高廉一家,把府库金银财帛、粮米以及高廉所有家私,皆装载上山。

众军离了高唐州,往梁山泊而来。回至寨中,柴进抱病起身,谢过晁盖、宋江及众头领。此次下山,不仅拿下了高唐州,还添了柴进、汤隆二位头领,晁盖、宋江等众人欢喜不已,一连几日,在山寨中摆洒庆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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