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暖,风和日丽,一个美艳的青衫少女从绿草如荫的山间打马而过,面色红润,棱角分明。座下的枣红马瘦骨嶙徇,却疾驰如飞。
赵伊人牵着马儿在一座挤满了人的衙门口停了下来,将枣红马拴在附近的大树上,东张西望地走进人群中。
“哗啦!”门被衙役打开,一群少年连忙拥了上去。
“我是河东的!”
“我是水喆的!”
众人将开门的衙役挤在一处争先恐后道。
“去去去,我们大人正在办理紧急公务,你们下午再来吧!”衙役似乎对这样的场景见怪不怪了,不慌不忙,却有点不耐烦道。
众人怨声载道地议论着。
“这么大老远赶来,耽误了回去的时间,晚上还得住店,我也没带多少银子,本以为办个通关文谍几分钟的事情,没想到……真是的。”那少年抱怨道。
“是啊,直接拿进去摁一下花多少时间,非得让我们等到下午……”众人纷纷擦着头上的汗珠用手背遮着阳光道。
有的已经把竹简摊开,直接坐到了地上。
“这位公子,你也是来办理通关文谍的吗?”赵伊人对一个安静站在一旁,气宇轩昂的玉面少年问道。
“是啊。我到了玊屿府,你是哪个学府的?”少年一怔,看了过来,淡淡一笑。
“玊府的。你选的是什么?”赵伊人热情道。
“绘画。你呢?”
“佩服佩服,我选的实在是不怎么样,嘿嘿,是礼仪方向的,虽然现在十分的流行,但是却不像你选的那种那么实用。这么说,我们还挺有缘,是在同城咯?”
“佩服什么呀,我们学府在整个汗不落国排名几乎是在最后的。”少年有些惭愧道。
“这么说就搞笑了。我们玊府排名都不及玊屿府呢!要论排名,玊府简直是第一了!不过是倒数的。”赵伊人有些羞涩道。
“无论什么样的书院,都有优秀的和不优秀的,主要还是看人。学风当然非常重要,不过排名也不能代表一切呀,你说是吧?”
“嗯,说的好。”赵伊人拍拍少年肩膀,向他伸出手道,“我叫赵伊人,很高兴认识你!”
“我叫严隆。”少年握了握赵伊人的手,“你长得真好看!”
她听到赞美,眼睛笑的眯成一条缝,高兴道:“真的吗?”
午后,天气正炎热。知了烦躁地叫个不停。
赵伊人牵着耷拉着脑袋的马儿,一前一后,疲乏地走在山路上。
经过一座破庙时,她放开缰绳,在破庙前的台阶上坐了下来。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怎么会有这样一座庙呢?
歇了一会儿,她好奇地朝庙中走去。
应该是来过,庙中的陈设让她有种似曾相识之感。
正中坐着一个红脸老头儿的石像,手中不知持的什么,微微笑着,惟妙惟肖的。
她轻轻地退了出去。牵着马儿继续向前走去。
伸手放在眉间遮住阳光向前看去,过了小桥,前面就是邸城,再过几个小城,就到家了。
老马无力地向前踱着,一步,一步。
“好远啊!阿早,你再坚持坚持哈!”赵伊人拍拍枣红马柔软的鼻梁安慰道。
前面出现一个茅草屋,屋子前面有个马槽,里面扔着半个葫芦瓢,隐隐有粼粼水色闪动。
赵伊人眼前一亮。
“水?阿早!”
枣红马兴许是渴极了,哗啦哗啦三下五除二就将马槽中的水饮干了。
忽然,身后传来悉悉窣窣的动静。
赵伊人一怔,抬起眼帘。
草棚、马槽、水瓢,这分明应该是新近住了人的。
赵伊人转过身,发现身后站着一个山野少年,赤着胳膊,皮肤被阳光晒得黝黑,衣袖凌乱地挽在胳膊上,看起来壮壮的。
少年面色淡然,看了枣红马一眼,道:“姑娘要到哪里去?”
“回城。阿早它身体不好,所以……”
少年没有作声,转身进了草棚。
赵伊人略有些尴尬,正欲勒马前行。少年掀开竹帘,走了出来,怀抱切好的草料,扔到了石槽中。
老马吭哧吭哧地大嚼了起来。
少年拍拍老马的脖颈,道:“好样的。”
老马却丝毫没有生疏之感,依然欢快地吃着。
少年又向石槽中倒了些水,帮老马重新戴了戴辔头和鞍肩,道:“好了。”
赵伊人看着渐渐恢复精神的老马,一跃而上,对少年作揖以示感谢,扬鞭而去。
少年目送着女子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爷爷,这个可以吗?”山野间,一个少女背着背篓,跟在一个白胡子老头身后。
“可以。”白胡子老头儿远远看去回答道。
“奇怪啊。这个平时不是不能做菜吗?”
“是的,这种植物做菜有毒,但是做成酸菜,却是上等的好菜!”
“啊,原来那种劲道酸爽的菜是这种原料做的呀。”
“嗯,像白菜啦或者那种野菜都是做酸菜的绝佳原料。采回去洗干净之后舀上养了两年的浆水,腌出来的酸菜味道肯定不错。”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道:“明天你远房表兄婚礼。”
“嗯,赵禾哥哥他们说要去帮忙。”赵伊人附和道。
赵伊人打点好行装,向外走去。
走到大厅门口,海棠看到,道:“小姐,表兄携新娘子正在做客,要不要去拜会一下。”
对海棠口中的远房表兄,赵伊人没有丝毫的印象。这几日听人说他自小有勇有谋、一表人才、憨厚诚朴,是个踏实可靠的人。
出于礼貌和一点点好奇心,赵伊人放下行装,向正堂走去。
一个皮肤黝黑健壮的公子正端坐一旁含蓄地对答着老爷夫人的问话,他俊秀潇洒,身边坐着一位温婉贤淑的女子,樱桃小口,眉清目秀,步摇轻晃,宛若仙子。
见到赵伊人,那少年微微一笑,向她点点头以示问候。
赵伊人只觉得这少年好生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忽然,茅屋前那个山野少年的身影浮现在她眼前。只是今日华服锦裳,更添了风采,显得白净英俊了许多,跟那日的山野少年判若两人。
想到那日少年对她的帮助,她直觉到一些亲切和坦然,竟原来,少年竟是她的表兄,细思量,那日阿早在这少年的面前丝毫没有生疏之感,想必是这少年经常给它喂草料吧?
驿站门口,一群少年略显疲惫,叽叽喳喳地在谈论着什么。
“王芾师兄,他们怎么还不来?”一个帅哥疲乏地扇着手中的折扇,对着身旁那个身材显得有些瘦小,但却神色淡然、眉清目秀的少年道。
那少年眉宇间有种女孩子才有的秀气,但气质中却带着一种儒雅的阳刚之气,给人亲切可靠之感。
“我们来的太早了点吧。”旁边一个帅哥有些百无聊赖道,“真不知道我们干嘛要义务来做这种事情。”
“嘿嘿,张桧,干嘛义务做这种事?告诉你,培养一下和师弟师妹的感情,沾沾师弟师妹们的清纯稚气,心情好点。当然,顺便还能在谢师宴上夸自己的时候多一些话题!这可是一个跟来自各地的学子交流生活习惯和风俗的好时机。要是再牛逼一些,说不定你未来的孩子他娘也用不着在人群里漫无目的地等了,嘻嘻嘻……”一个身材高大略显瘦弱的少年道。
“甄师兄,你懂的不少哈。”张桧嘻笑道。
“远辉,你看,他们玊屿府已经接待一批新弟子了!”余鑫走过来指着不远处一辆停在人群中间的豪华马车道。
甄远辉不以为然地看去:“别着急嘛,你看天还没怎么亮呢,等一会儿你不嫌累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