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我这样说,楚瑜把脸转过来,借着外面朦胧的光线看着我。他的眼睛很亮,尤其是在半明半暗的环境中,有种别样的魅力。
“宝贝老婆,咱俩永远也不分开。”
说着,他把手指渐渐收紧,攥住我的手。
“切!肉麻!”
我轻笑一下,虽骂着,可我心里甜兮兮美滋滋的,甭提多开心了。
“口是心非。”
楚瑜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肝脾肺肾,根本不受外表的冷淡所迷惑。他彻底翻身过来,把沉重的手臂和腿都闲适的搭在我身上,念道,“睡觉啦!”
我狠狠把他的手脚丢出去,怒喝,“别压着孩子啊!”
我俩均是一愣,楚瑜噗嗤一声笑出来,“老婆大人啊,你也太入戏了吧?”
“你懂什么?”我不屑,“万一刚才就播种成功了呢?”
楚瑜的画外界面一定是满头黑线,沉声的说,“那怎么也得过几个月才能成个人形吧,现在估计你用肉眼都看不到的。”
“那也不能压着。”我理所当然的翻身过去,把手脚压在楚瑜身上。
“哦,你在这儿等着我呢……”
“睡觉啦……”
我岔开话题,楚瑜也没有把我的手脚给掀开,渐渐的,我就睡得沉了。
连续勤恳的播种的一个星期,我急的团团转,只好去批发了一大盒的早早孕试纸,几乎每天早晨起来就要测上一遍。
就在第二十八天的时候,我真的急了。非要效仿秋阳,来个什么三局两胜制和五局三胜制的,结果还都是可怜巴巴、孤单寂寞的一道杠。
我一生气,把好几个还没用的也给一并丢进了洗手间的垃圾桶,愤恨的出来洗漱。
我觉得啊,我还是乖乖的一边上班一边怀孕好了,别孩子没怀上,工作也给耽误了。
新公司刚刚起步,最近需要我的地方还不是很多,所以工作时间也很随意,一般只是过去一个下午就行。等正式运作起来,就要真的忙碌起来,没有任何一家私人公司会养着闲人的。
穿好衣服在落地镜前面左右照照,比量了一下肚子的位置,我不禁感慨起来。
以前觉得怀孕是很可怕而辛苦的事,会让身材走样,身体也会各种不舒服,所以曾经惧怕,不想生。
可现在忽然觉得大肚子的样子也很可爱,尤其是想到小孩子粉嫩的小脸蛋儿时,就很想上去咬一口,捏一捏,如果是自己的宝贝,那就可以随便我咬咬捏捏了。
抚摸着平坦的小腹,我也只有对镜哀叹的份儿。
穿了鞋子要出门的功夫,手机狂躁的响了起来。是老魏打来的,说是秋阳快生了,我也听到那边秋阳的声音正声嘶力竭的骂老魏。我赶紧问了是哪家医院,出门打车奔了过去。
我到医院的时候,小诺已经从学校赶来了,小雯在我后面来的,走路小心翼翼,衣服外面罩着一件防辐射服。
我们也就一个月没见,没想到这货都怀了二胎了,真是积极响应国家政策啊!
因为她们都是妈妈或者将是妈妈的人,不适合接受负能量,所以,我前一段时间的抑郁也没好跟她们说。这会儿见到我,小诺和小雯就齐齐的催我生孩子,说我对工作太过积极,对生活不够积极,重心放错了。
我再也不像以前那样不甚在意这些劝说,而是积极向她们寻求播种秘方,看看怎么才能尽快怀上。
听说我骗了家里人,她们全都为我表示了担忧。但也同样表示了理解,毕竟情况紧急,我也没什么好办法应对,只能尽快怀上才行。
真所谓,一失足成千古恨啊!一个谎言,要用多少谎言才能圆过去!当然,也很有可能就圆不了了。那我就真的中头奖,我妈和婆婆大人知道了,还指不定怎么联合起来,然后让我生不如死。
这边还在心里打鼓,那边就听着秋阳若隐若现的喊声,让我心里一阵阵的发毛。而小诺和小雯两个毕竟是过来人,很淡定的在评测,说现在秋阳开了几指,大概还有多久才能生。
俩人还在那儿猜呢,老魏就匆匆忙忙从产房里出来,身上的防菌服没有脱,沾了点点鲜血,看起来很惨烈的样子。
“秋阳怎么样了?”我赶紧冲过去问老魏。
他紧紧皱眉,面色沉重,“难产,要剖宫产。”说完,他就跟护士去签同意书了。
“哎,这不白受罪了么,都痛成这个样子了才想起来给剖。”
小诺对医院的处理带着不满的情绪,可这里是市立的妇产医院,已经没的再权威、再好的医院了。也是秋阳自己一直坚持说要自己生,怎么也不肯剖宫产才会这样的,早听医生的剖了,也不用疼第二遍。
反正,当妈妈就是不容易就是了。
决定了剖宫产之后,只是过了不到俩小时,就听到产房里传来铿锵有力的婴儿哭声。
老魏站在产房门口,听到小孩的哭声,整个人都呆掉。他愣愣的回头问我们,“这……这是我的孩子在哭吗?”
我们不知道该怎么说,那么多产妇,谁也不知道这会儿哭的是谁呀,所以齐齐摇头,意思是:不知道。
“卢秋阳的家属在吗?”护士抱着孩子出来喊了一声。
老魏呆在那里,我和小诺赶紧推了他一把,他才回过神。他几乎是踉跄着走到护士面前,看着那个皱皱巴巴的小家伙时,啪嗒一滴水,从老魏脸上落在了宝宝额头上。
那是激动和开心的泪水。
我也被触动的鼻子一酸,心里百感交集,不知道要如何表达我此刻的心情。
我们四个是十几年的感情了,四个女汉子在一起,根本没有某些软妹子之间的各种争执和小心眼儿,比如我妈和楚瑜他妈。所以那份感情,更带着一些江湖女侠之间的臭味相投。
如今,我们已是各自找到了幸福,结婚生子。
咳咳,至于我,不要着急,分分钟就能生一个。
幸福正当时,感动正当时,我的电话又不安的响了起来。
我拿出来一看,是楚瑜。接起来之后,我先是跟他感慨了一下看到秋阳的宝宝是什么感觉。而楚瑜那边沉默良久,轻叹一声之后,只是淡淡的说,“等下我去医院接上你。”
我心里顿感忐忑不安。
忽然想起来上午走的匆忙,洗手间的垃圾桶我忘了倾倒,该不会哪个妈妈去了看到,要找我算账吧?我在心里暗暗祈祷是我妈看到的,那样的话,她多少还会给我留点余地,否则,真的是作死的节奏了。
医生给老魏看过孩子之后,又给老魏看了一下手牌,以免之后抱错了小孩儿。老魏怕自己记错,又鼓动我们,让大家都用手机拍下来存着才放心。
秋阳的父母和老魏的父母也很快就到了,我们几个在那儿倒是显得多余。可我们还是等到秋阳从手术室出来,确认母子平安之后,才都安心下来,逐个离开。
楚瑜是最后一个来接我的,他来了之后,因为不方便进产房,就只是把老魏从病房里叫出来给了一个大大的红包表示祝贺。
道了喜,又跟老魏寒暄几句,我们就让老魏进去照顾秋阳了。
临从医院走之前,我拉着楚瑜去了婴儿区,看那些活泼可爱的小家伙们。隔着玻璃窗摸摸那些小脸,我忽然很想跟我的小肚子说两句话,也就抱着拳,暗暗许下一个愿望。
楚瑜的手掌轻抚的头顶的头发,然后把我紧紧揽进怀里,温柔入骨的说,“宝贝,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离开你。”
他这样说,真的让我内心忐忑不已。万一真的是婆婆大人发现的,我决定不再说谎,然后请求她的原谅,并立志一定要怀上小宝宝。
我侧仰着头看楚瑜,微微一笑,“我不会让你太为难的。”
楚瑜揉乱我的头发,苦笑一下,“傻瓜,我不为难,你也别为难自己。孩子,有就是缘分到了,现在没有,只能说明缘分没到而已。”
我抿唇一笑,点点头,深知他的心意,也暗暗坚定了自己的内心。像一句很有名的话说的那样:你若不离不弃,我便生死相依。
虽然暗下决心,可当我们面对家长们的时候,我瞬间就怂了。
一进家门,就感觉到了一股杀气扑面而来。看着地上的四双鞋子,我就知道这事儿已经被广而告之,我成了罪魁祸首的元凶,还不知道要不要对我上满清十大酷刑呢。
我低着头,满是虚心认错的态度,可还是没能避免婆婆大人的怒不可遏。她抄起身边的抱枕就朝我扔了过来,我躲都没躲,生生砸在了我脸上。
我确实做错了事,可我也确实感觉到了羞辱。
“李艳红!你不要太过分了!”
我妈立马跳脚大骂婆婆大人,楚瑜也立刻扑过来问我有没有事。我摇摇头,赶紧拉了拉楚瑜的衣角,怕他跟他妈吼。
公公他老人低沉的大吼一声,“够了!”然后红着眼眶看了看我和楚瑜,又看了看我爸妈,最后看了看婆婆大人,整个屋子里的人全部安静下来之后,他才定定看着我。
许久,公公他老人家终于开口了,“顾娜啊,咱们家,你了解的。我、你婆婆,你也都了解。”
我点头。
“既如此,你应当知道楚家的家规,最容忍不了的就是谎言。”他顿了一下继续说,“你撒了一个弥天大谎,把我们骗的好苦啊!”
我只能低头不语,这时候什么解释的话都没用,什么忏悔也没用,只能看公公老人家能为我放宽多少底线。很有可能,一点都不给放开。
“之前的很多事,我都可以看成误会,可这种事,你大有解释的机会,不是吗?”
我真的很想解释一下,但是公公他老人家的话却堵住了我的嘴巴。
“可你没有。你显然早就知道自己没怀孕,不然,为什么要买那么多的试纸呢?天天试来着吧?是希望这期间怀上了把谎言给糊弄过去是吧?你没想到,没等你把谎言给遮盖过去,就被我们给发现了吧?”
这么多的追问,他的语气越来越急促,喘息也越来越沉重,显然被气得不轻。
只听到一瞬的沉静之后,是楚瑜的一声嘶吼。
“爸!”
我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家里已经忙作一团,楚瑜跪在地上抱着他爸爸,我爸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婆婆大人急的不知所措,而我妈,走过来揽着我的肩膀,把我护在怀里。
这个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