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在两人之间徘徊涌动,时间好似为这一刻停止。
但是夏艺兜里手机的震动声却不识气氛地打破了这种安静。
冷心嚯地推开夏艺,结结巴巴道:“手机……手机响了!”
夏艺看着她脸颊上的红晕,也尴尬地红了脸——自己刚才竟然情不自禁……抱了她。
他赶紧拿出手机掩饰自己的窘迫,手机显示的是新来短信,看到发信人的名字,夏艺皱起了眉头。他正要把手机塞回去,却被冷心制止。
“夏涵也不是完全不懂事的孩子,她可以忍住那么多天不对你吵闹,这会儿来短信肯定是有事,你还是看看吧。”刚才不经意一撇,冷心也看到了发信人的名字。就像她分析的那般,如果因为她在场而让夏艺不看夏涵的短信,到时候真的出了事,她也会愧疚的。
“准是胡闹,不用担心。”夏艺嘴上说着不碍事,但是皱起的眉心已经透露了他的担忧。“想吃宵夜吗?我下去给你买……”
“夏艺!”冷心不悦地瞪了他一眼,但是话应该落,他的手机又震动了——这次是连续的振动,是谁来的电话?
夏艺烦扰地要把手机丢出去,但是冷心就把它接住了。
“是岑宇默,许是有事找你。”冷心又把手机递了过去。
看到来电显示写的“阿默”两个字,夏艺才暗自松口气。
“阿默,什么事?”夏艺按了接听,那边却传来岑宇默的质问声。
“艺,你到底对涵儿做过什么事情?为什么她要发那样的短息过来?”
“短信?什么短息?”夏艺皱着眉转身去讲电话,手上却已经是颤抖着翻阅刚才那封短信。
“你是不是在那个女人那里,所以连涵儿的短信都不看!”岑宇默质问的声音里满是愤怒。“为了那个女人你竟然把涵儿逼到这种境地,我看错你了,夏艺!要是涵儿出了事,我一定要你碎尸万段!”
岑宇默怒气冲天地盖掉电话的那一刻,夏艺也翻出了刚才的短信,那封短信只有五个字,却让夏艺全身发抖,抖得甚至抓不稳手机。
冷心疑惑,她过去为他捡起手机,但是夏艺甚至来不及站稳就跌跌撞撞冲了出去,什么都没交代。
手伸出去了,却没有了接手的人,冷心在那一刻觉得自己像个傻子。说到底,夏涵在他心底的分量总是重的,不管他下过多么大的狠心,夏涵一个短信也能让他的信念全部崩塌。
冷心自嘲地笑笑。她收起夏艺的手机准备找个时间还回去,却不小心划开了锁,上面是他最后看到的来自夏涵的短信。
上面只五个字,却让冷心全身都发寒——
“永别了,夏艺!”
夏涵要……自杀?这是冷心看到这句话时的第一反应。因为她的出现打乱了夏涵和夏艺的感情生活,夏艺甚至为了她和奶奶动手刮了夏涵一个耳光,所以夏涵悲恸欲绝……竟然要自杀了!
冷心想起今天下午夏涵来到心园时那样决绝的表情,难道那时候夏涵本来就是来跟她摊牌的?只不过那时候被殷以杰阻止,所以夏涵没有把话说开?
冷心的脑袋乱成一团,无论如何都理不清思绪。
她立即把手在外面的护工喊进来照顾暖暖,自己则把夏艺的手机塞进包包,拎起包包就追了出去。
冷心一口气追到了路边,她看到夏艺的车子在她眼前疾驰而过。冷心赶紧招了一辆出租车跟了上去。
夏艺不知道闯了多少个红灯,一路狂奔驶进了一个高级小区,停在了一间豪华的别墅之外。
冷心下了车,看到别墅外不止停了夏艺的车子,还有岑宇默的。
房门没有关,冷心闯了进去,追着夏艺的脚步进了主人房,而此时紧锁的卧室门刚好被夏艺和岑宇默两人合力踢开。
“涵儿!”夏艺惊恐无措地冲了进去。
房间没有关窗,这让室内温度极低,甚至透着阴寒。夏艺一脚踢开了浴室的门,薄薄的雾气立即散了出来。
冷心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眼前的情景。
一身白色家居袍的夏涵坐在浴缸前面,她白皙的手臂伸进浴缸里,一整个浴缸的温水都被染成了红色,水龙头上还哗哗地流出温水,浴缸里的血水漫了出来,把夏涵的衣裳都染红了!
“涵儿!涵儿!”夏艺惊叫着从温水里捞出脸上毫无血色的夏涵,冷心看到夏涵手腕上那条割痕都被温水浸泡得发白。
冷心还没有从眼前这幕鲜红艳丽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她就看到夏艺如同恐慌失措的野兽抱着夏涵冲出了浴室,冷心好像还看到他眼角的晶莹,不知道雾气凝成的水珠还是……
这一刻,冷心觉得自己变成了彻头彻尾的坏人。自己虽然无心插足夏艺和夏涵之间,可是夏涵却因为她的出现,她与夏艺的婚事自杀……她从没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明明前一秒,她和夏艺之间还能那么友好相处,现下,夏艺该是多么恨她啊!
而且,眼下恨她的人还不止一个呢!
还在房间里的岑宇默狠狠地扫了她一眼,冰冷的声音仿佛能把她的心脏都剜穿。
“冷心,你最好祈祷涵儿没有事!这笔账我记下了!你这个婊子!”
一个修养良好的名门少爷究竟要有多少的恨才能对一个女人说出这样粗暴的语言?冷心算是体验深刻了什么叫做“我无心害人,可是人却为我而伤”,她也算是轻忽了,在这群人眼中自己已经没有当好人的资格了。
如果夏涵这一次真的死了,冷心想她也会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的……
岑宇默发下那般狠话便无心再扫冷心一眼,快步离开了别墅。
站在这冰冷还弥漫着浓浓血腥味的房间,冷心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她扶着墙壁摇摇晃晃地走出了别墅,浑浑噩噩不知道怎么回到了医院。
整整一夜,冷心的梦里都是那间血腥残酷的浴室,还有夏涵被泡得发白的割痕,即使在梦里,她都觉得自己胃液翻滚,快要吐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