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尊重你的决定。”殷以杰虽然不想说这话,但是他还是点了点头。
也许林楠说得对,把一个不爱自己的捆在身边,这根本就是流氓痞子会做的事情,他虽然不屑做绅士,可是那会让她痛苦——这都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陶思思抬眸深深地望了他一眼,眸光缱绻,仿佛在努力地印刻他的脸孔。
殷以杰心里不好的预感终于应验了!
“对不起,我要跟林楠走。”陶思思的声音有些嘶哑,她把手上的花束塞回了殷以杰的怀里,提着裙摆就朝林楠走去。
宾客们一片哗然。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新娘子竟然在这样的关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除了新郎之外的男人!杰少把这次婚礼举办得轰轰烈烈,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足见杰少对新娘子的重视,可是新娘子当着那么多外人的面却一点情面都没留给他,毅然背叛了杰少!这新娘子也太不知好歹了!
可是有见识的人自然也知道眼前这如同孩子一样的男人其实是意大利某黑手党的中国代理人,他的身份可能比杰少来得更加显贵,新娘子也会选择高攀也是自然的事情。
“思思!”殷以杰恐慌地呼喊着陶思思的名字,试图追上去。
他被抛弃了,就这样被她毫不犹豫地抛弃了!他的心里有愤怒,可是更多的是不甘心。他哪里比不上林楠?为什么她逃离他逃离得那么决绝?
林楠的手下拦在殷以杰的前面,殷以杰的下属们也绷紧了神经。
“杰少,众嘉宾见证,你答应尊重她的选择,现在她选择了我,你还想反悔不成?”林楠微笑着询问。
约定和面子什么的,此时此刻再也不是殷以杰关心的事情,他挣脱了几个彪悍大个的阻拦,上前紧紧地拉住了陶思思的手。
“思思,给我一个理由!你就这样跟他走掉,我不甘心!我承认孩子的事情我对不住你,可是都过去一年了,我一直在弥补,我一直在试图赎罪,我对你不够好吗?有什么事情让你必须这样离开我?”殷以杰的语气急促,声音在微微发颤,他的恐惧毕露无遗。
谁见过这样恐慌的杰少?谁会想到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杰少竟然也有露出这样的表情的时候!
陶思思却没有回头,也没有挣扎,她沉默了一会儿,开口时语气沉静。
“殷以杰,我不管你口中的‘蓝蓝’是冷心姐还是其他人,只要‘蓝蓝’还占据你心中的第一位,我们两个就没有继续的可能。”
闻言,殷以杰和在宾客席的冷心都是一愣。
殷以杰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如此在意“蓝蓝”这个人,明明单独把“蓝蓝”提出来议事还是过年那时候的事情,她是如何知道“蓝蓝”的存在的?
除夕那晚,陶思思从殷以杰和谢归城的反应,已经明白了,“蓝蓝”并不是她所认识的冷心,而是另外一个人。她想起去年在别墅里听到看到的殷以杰和冷心,那时候殷以杰也说着“那一年”的事情,但是现在想来,那时候的殷以杰虽然眼睛看着昏睡的冷心,可是眼睛里看到的分明不是冷心。
想清楚了这一些,陶思思才终于明白,原来不仅仅是她,就连冷心都做了那个“蓝蓝”的替身。就连当替身,她都不是唯一的。他在这个世界上寻寻觅觅,为的就是找到一个可以取代“蓝蓝”的女人。她不知道那个“蓝蓝”为了什么离开他,可是她觉得那是很过分的事情。也许是真的爱他越来越深刻,所以越发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从前的她也很在意,可是不会在意到远走高飞的地步。
是他逼她做到这个地步的,是他对她越来越好,是他让她越来越爱他,是他让她萌生了绝对不当替身的念头,是他逼她宁愿背叛他也不浑浑噩噩度日的!
殷以杰因为她的话久久语塞,他的沉默却让陶思思更加难受。
“我知道我自己卑微如尘土,可是我也有我自己的尊严,我……不允许自己当别人的替身,所以我不能容忍这样的你。我们好聚好散吧。”陶思思说完了这一句话,便挣脱了他的束缚。
他在发呆,所以才让她如此轻易地挣脱。
殷以杰回过神来之时,陶思思已经提着裙摆走向了林楠,林楠搂着她的腰嚣张地走向了大门,而她没有再回头一下。
她的话让他想起来了。他想起了那个狂乱的夜晚,虽然记不清当时发生的事情,可是他清楚地记起了那时候的感受。
他感觉自己置身于苍茫大海,他感到了恐惧,那冰冷无助的感觉,就像当时向晚离开他的时候那种感觉。周身是冰冷的,就连心都如同不再跳动了一样死寂。那种孤独与空虚无孔不入,要把他侵占了。
他听到了有个温暖的声音在不断地呼唤他,他感受到了身体的温度。那是冰冷与绝望中唯一温暖他的温度。那种感觉只能是他的蓝蓝,他的向晚,他无助地不断地呼唤她,仿佛只有撕破喉咙呼喊,他才可以把她从忘川那一边喊回来一样。
她死了,他的蓝蓝已经死了,可是她现在就像在他身边一样,他害怕她离开,所以紧紧地抓着她,不断地与她融为一体……
那时候的恐惧多过了一切,他早已经分不清现实与幻境了……
原来就是那时候她知道了“蓝蓝”的存在!
他觉得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竟然在那样的情况下口中还喊着别人的名字!那是她的第一次,却没有感受到温存,反而让内心经历了百转千回的磨难。难怪后来的每一次欢爱她总是难受与痛苦的模样。他以为自己弄疼了她,每次都小心翼翼,却没想到原来他的每一次侵占都是对她内心的折磨。她的内心有了阴影,从此再也不能快乐,哪怕他用尽全力取悦她,她受伤的心都没办法痊愈了!
他是个混蛋,天底下最混蛋的混蛋!这样的自己有什么资格跟她说爱情?这样的自己有什么资格留在她的身边?这样的自己怎么可能给她幸福?
殷以杰颓然地坐在司仪台的台阶上,他的手抓着自己的头发,好像疯掉的流浪汉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