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冷心还爱着顾锦深吧?也是呢,她从前爱顾锦深爱得那么深,怎么会说恨就恨呢?所以想到自己会住在从前的房子里,天天伴着回忆度日,她现在很激动吗?
他有点恼火冷心的表里不一。可是他想了想,自嘲地想,她还念着谁管他什么事情呢?他和她只是合作的关系。
他不是喜怒形于色的男人,即使心中有气,他也能眯着眼眸笑得肆意。
陶思思不知道这栋房子又怎样的过去,大赞这房子漂亮。暖暖也是第一次来到这里,这会儿正兴高采烈地当起陶思思的小尾巴探起险来。
房子里的家具生活用品一应俱全,大部分都摆成它们原来的样子,不知道是无心还是刻意为之。冷心觉得呆在这样的地方,自己的心脏都要破碎了,但是眼角瞄见夏艺一言不发帮忙收拾她和暖暖的东西,她还是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正常。
本来冷心想留夏艺留下来吃饭的,但是夏艺接了一通电话之后就离开了。冷心直觉这次打电话来得跟上次在广场打电话叫走他的是同一个人。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冷心觉得对方好想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忙完正事,之后一刻都不想让他多留在外面一样。
住在心园的第一天,冷心把陶思思留下来了,因为她害怕,打从心底里害怕这座房子。
心园的偏房,冷心和陶思思挤在一张床上,中间是早已呼呼大睡的暖暖。
“冷心姐,好好的主人房不睡,怎么到客房来?”陶思思不解。
虽然房子是旧的,但是里面的东西都是崭新的,没有一丝别人用过的痕迹。刚刚她也去看过了主人房,房间宽敞舒适,布置得也很有情调。
冷心从被窝里伸出手捏了捏陶思思的鼻子:“不是自己的住着总不舒服。我只当这里是临时住处。”等时候到了,她一定要走。
这座房子里到处都是她狼狈不堪的回忆,那间奢华的主人房,更是他们抵死缠绵的地点。一想到那个房间,她的脑海里就反复地翻滚着当初委曲求全取悦他的自己,她厌恶那时候的自己,厌恶到只差不能回到过去把自己掐死。
“其实……冷心姐,我觉得顾锦深好像不是那么坏的人。”陶思思小心地看了一眼冷心,赶紧补充道:“至少他收购我们那栋被烧毁的公寓的事,我觉得他大快我心。虽然收购是强硬的,但是他把我们每个人都安置得很好。最重要的是——”
说到这里,陶思思顿了顿,她在被窝里摸到冷心发凉的手指,轻轻握住。“最重要的是,他把差点带走你和暖暖的旧房子拆了,解了我心头的怨恨。”
当她知道冷心和暖暖差点被烧死的时候,她心里就涌起了毁掉那座破公寓的想法。她没有能力,但是顾锦深替她做到了,她觉得顾锦深替自己出了一口恶气。虽然她不知道顾锦深是不是因为有跟她一样的想法才拆毁公寓的,但是在她心里,顾锦深的形象确实好了一些。
冷心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道:“当你的内衣物被别人穿脏之后,你会怎么办?我会选择丢掉它,而不是去洗净。衣物尚且如此,何况是爱情?”她和顾锦深之间不是洗洗就能干净的,况且她早已做出了抉择,现在去想陶思思口中的事情,只是给自己徒增烦扰。
陶思思不懂冷心这个比喻作何解,她本来就没有冷心姐那么聪明,但是听冷心姐都不忧愁,她又急死自己作甚?只要冷心姐平安就好了。
陶思思扣住冷心的手心,搂住暖暖暖烘烘的身体,心安地眯起了眼睛。
一声尖锐的枪响让鼓噪嘈杂的地下城在瞬间陷入了死寂,几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望向发出枪声的黑色房间,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那个房间,是大哥的专属休息室!谁疯了,竟然在大哥的房间开枪?那个人,死、定、了!
就在须臾之间,在房间周围的人连跑带爬地自觉移到十米开外,等待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但是等了三秒钟,竟然没有如同往常一样爆出大哥暴跳如雷的叫骂声,一群小弟大眼对小眼,嬉闹的眼神立即转变为杀戮。
但是他们正准备冲进去的时候,里面传来了殷以杰的笑声:“呵呵,秦少,你应该知道爷我最讨厌看到沾血的东西,你这一枪算是,宣战吗?”
秦诺望着眼前面若桃花的男人,又透过水晶珠帘看了一眼外面那群充斥着杀气的小混混,一把丢掉枪,勾了勾唇角笑道:“杰哥,不知者不罪。秦某初来乍到T市,手下做的第一笔交易竟然冒犯了杰哥的相好,看在秦某亲手送他上路的份上,杰哥就原谅小弟吧。”
眼前的男人叫做秦诺,就是售卖代号为CT368的货物的主。他口称是眼前已经被一枪穿脑的男人私自接的生意,可是现在死无对证,谁能让一具尸体开口说话?
话说,这男人还真是狠绝,下手快准狠,一枪穿破那人的太阳穴,子弹从另一边传出来射在墙上还有两三厘米深。啧啧,初来乍到?他们T市的黑道还真来了不懂事的新人呢!
“我也不想为难你,但是这规矩就是规矩。”殷以杰一指墙上大喇喇的海报,笑颜如花:“在我的视线范围内开枪的男人要去个地方待一段时间,要是他平安出来呢,我就既往不咎。你,去吗?”
秦诺看了看海报上加粗的一行字,眉头也没皱一下,答道:“一言为定。”
殷以杰仍然肆意地笑着,他挥挥手让下属把人带下去,而候在外面的一群小弟早就疯狂了。
“好久没有看到****斗了,还好今天我来值班了!”
“大哥养的白眼狼一定饿坏了!”
“哪来的新人竟然这么不知死活……”
一群人尾随而去围观,耳朵旁的热闹渐渐散去,殷以杰站了起来,不理会留下来收拾尸体的小厮,也不是去凑热闹,而是掀起了里间的帘子走了进去。
“那家伙答得那么从容,一定是打探好消息,还事先做了准备。”殷以杰打着呵欠坐了下来,身前是他会客前还未喝完的热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