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尔旦心道,这世上相貌相似之人固然有,但绝无如此相像之理,难不成我在这世上,还有一个双生兄弟不成?
忽地头上风声响动,却是树上的紫裙少女趴伏不稳,跌了下来。朱尔旦赶忙伸手接住,顿时抱了个香玉满怀。
紫裙少女面色苍白,双目紧闭,显然是惊吓过度,已经晕了过去。朱尔旦抱着紫裙少女走进山神庙中,寻了处干燥之地将她放了下来,又怕她着凉,便劈了供桌生起一堆篝火,帮她驱寒。
火光照耀下,紫裙少女的脸上倒似有了几分血色,原本就长得十分精致的脸颊,此时更加显得妩媚动人。
朱尔旦不禁叹了口气,心中暗想,这门外的少年也不知是她的何人?可怜年纪轻轻就横死在这峨嵋山中,我既然遇见了,总不能让他暴尸荒野吧?
心中一边想,一边走到树下,把少年的尸身也抱进了山神庙中,又撕下一块山神庙的幔布,把尸身盖上。
便在这时,少年背上的包裹散开,掉出来一堆金叶子和一封信函。
朱尔旦好奇心起,拾起信函打开一看,原来里面装着一张任命岳铎为涪陵太守的官凭,跟着伸手在少年腰间一摸,果然藏着一颗印信。
看样子这个叫岳铎的少年,乃是要越过峨嵋山去涪陵赴任太守一职的,可惜却惨死在峨嵋山上,真是天意弄人。
朱尔旦又暗自叹息一声,把散落在地的金叶子连同信函,一同装回到包裹中。
便在这时,昏迷中的紫裙少女嘤咛一声,似有醒转的迹象,朱尔旦赶紧走过去查看,只见紫裙少女满脸通红,双目紧闭,口中兀自在喃喃的喊着:“救命,救命…”
朱尔旦伸手摸去,紫裙少女额头滚烫,显然极度惊吓之下,又着了凉,现在正在发着高烧,以至于神志不清。
着凉发烧,不过是小疾,安神养心,才是现在首先要做的,否则极易造成智力损伤的严重后患。只是现在身在山野之间,身边并无趁手药材,要给紫裙少女安神养心,就只能施展银针过穴之术,这就难免要宽衣解带,孤男寡女之间,却又诸多不便。
朱尔旦左思右想,终于一咬牙,说道:“医者父母心,在下不能见死不救,若有冒犯,还请姑娘恕罪则个。”
说罢“嗤!”的一声,从自己身上撕下一片衣襟,蒙在眼上,又从怀中摸出三枚银针,在火上烤了烤,就伸手去解紫裙少女的衣衫。
紫裙少女忽的睁开眼睛,望着朱尔旦颤抖着伸来的手,眼中满是羞怒之色。更为诡异的是,原本死的不能再死的岳铎,也忽然坐了起来,望着紫裙少女满脸幸灾乐祸的哑笑。
紫裙少女恼怒的白了岳铎一眼,岳铎吐了吐舌头,又重新躺下去装成尸体,甚至连朱尔旦给他盖的幔布,也丝毫不差的又拉来盖在脸上。
然而蒙着眼的朱尔旦对这一切却是毫不知情,慢慢的解开紫裙少女的外衣之后,便摸索着将手中银针,分别从极泉、巨阙、少海三个穴位扎了下去,手法娴熟老练,并无一分一毫的越礼之处。
紫裙少女羞怒之色渐消,看朱尔旦的眼神中,也多出了那么一丝的好感。过得片刻,朱尔旦施术完毕,帮紫裙少女系好衣衫,这才解开蒙在自己眼上的衣襟。
紫裙少女假意缓缓醒来,惊呼道:“岳哥哥,原来你没死!”突然坐起身来,一把将朱尔旦抱住。
朱尔旦顿时闹了个脸红筋涨,慌忙说道:“姑娘你认错人了,我不是岳铎。”
紫裙少女暗中偷笑,回过头来假意看了一眼,嗔道:“你不是岳哥哥是谁?可吓死我了!”
朱尔旦叹道:“你的岳哥哥已经死了,尸体就在那边。”说罢轻轻挣脱紫裙少女,走过去把幔布揭开,正是岳铎的尸身。
紫裙少女惊呼一声,大叫道:“我想起来啦,岳哥哥被灰熊咬死了!你究竟是谁!为什么易容成岳哥哥模样!”
朱尔旦苦笑一声,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岳铎会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紫裙少女似乎已经吓得浑身发抖,忽然说道:“我知道了,你是想易容成岳哥哥的模样,然后去涪陵城当官是不是?你还想骗我是不是?”
朱尔旦道:“我若想冒岳铎之名去涪陵城当官,刚才就去了,还能让你发现?我若要打你主意,你一个弱女子还能反抗吗?所以呢,你别多想,我就是一个和岳铎长的很像的过路人而已。”
紫裙少女似乎稍微心安,问道:“你真的不是坏人?”
朱尔旦道:“你既然已经醒了,我还有急事要办,咱们就此别过吧。”
紫裙少女急道:“等等!你走了我怎么办?岳哥哥怎么办?”
朱尔旦叹道:“人死入土为安,我帮你埋了他吧。”
紫裙少女黯然道:“那有劳你了。”
朱尔旦叹息一声,自去山神庙旁边寻了一处所在,挖好一个坟坑,再返回庙中,岳铎和紫裙少女却都已经不见了踪影。
地上放着岳铎的包裹,墙上却被紫裙少女用利刃刻了两行字:“我害怕,所以带着岳哥哥逃走了。金叶子和官凭都留给你,是去当富翁还是当官,你自己看着办吧。”
朱尔旦哑然一笑,把包裹提出庙门,丢进坟坑当中,便头也不回的往目的地走去。
两日过后,朱尔旦终于走到了红点标注的位置,那是在一处极高的山崖之上,已经有数十名先到者,正在哪里叽叽喳喳的争论不休。
朱尔旦走上前去,只听一人说道:“让我们从这山崖上跳下去,这不是自寻死路么。那有这么测试人的!”
负责接引的药王谷弟子冷冷说道:“药王谷就在山崖下面,若要入谷,除了从这里跳下去,别无他法。若是不愿意跳,那就请回罢。”
一人问道:“敢问这位师兄,你们入门的时候,难道也是从这里跳下去的?”
药王谷弟子道:“那是自然,不跳此崖,便不能入门。”
这人又道:“从这里跳下去,不知有几成活命机会?”
药王谷弟子指了指边上的玉璧,说道:“这上面有记录,灰点便是死了的,绿点便是活着的,今日从山崖上一共跳了二十七人下去,活了两个,死了二十五。”
“天啦!还不到十分之一!”
“你们药王谷究竟是在招收弟子,还是在变着方儿杀人?”
霎时之间,人群乱糟糟的闹成一团。
药王谷弟子冷冷的道:“心诚则灵,若是诚心问道,便不会死,若不诚心,便趁早死了这条心罢。”
朱尔旦踏前一步,说道:“我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