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季节随着枝桠上冒出的绿芽开始转化中止,随身的衣服虽还是穿得暖和,但是周围的气流已经慢慢的缓慢温和。走在路上,脸颊上也不会被微风挂着生疼。每个人的眼角都带着细微的变化迎接这不一样的春天。
那细微的变化可能是鱼尾纹,也可能是泪水。
元宵节,是寒假的结束,是新学期的开始。是一段婚姻的结束,痛苦开始。就在这天,房东太太和房东先生正式签署离婚协议了。没有发生脑海中激烈的场景,亦没有发生恶俗的纠缠不清的情节,一切就似乎顺其自然一般的结束了。
尹艺赏至今还记得在这个熟悉又冰冷的房子里,房东太太紧握着笔,在那张纸上用力的写下了她的名字,那力道似乎决意要与之再无瓜葛。而一边始终冷眼相对的房东先生身边就坐着那位娇媚的Joy秘书,他那色色的大手光明正大的搭在她纤细的腰肢上。不言语,这些动作对于房东太太而言都似万箭穿心一般。
倾注了太多的一个名字在落笔的刹那都成了尘埃,不再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了。今后,任凭谁都无法给予更多的含义了。
“房子归你,其他的就不多说了。”最后一刻,房东先生的语调格外的不一般。已经没有关系了,所以就像是在她面前戴上了对外伪装的面具,非常讲道理。
房东太太无力发笑,只是颇冷静的瞟了眼协议书上的内容说:“不劳你费心解释,我看得懂。”
这话却刹那间令房东先生脸色剧变,原来戴上面具的不仅他一人。彼此都不在有归属,那么近在咫尺也远在天涯。这种感觉像是不爱了,却同样想要占有她的心,忽然间难受起来。
Joy只是看着尹艺赏没有说话,脸上没有小人得势般的得瑟样,反倒还流露一种特别怪异的悲伤与无奈。如果用“小三”这个词来形容她,似乎少了该有的欣喜与得意。虽然很奇怪,但是对于这样的一个女人似乎不管因为什么都让人没办法喜欢起来。
终于,当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家里彻底空了。伴随着那空寂的感觉,房东太太超负荷的再次痛哭了出来。不爱便绝情如此,是不是所有的男人都这样?是啊,都不爱了还要留情干什么呢?从今往后,这屋子她便是主人了,唯一的主人。
哭声还是那么刺耳,还是那么痛彻心扉,亦如房东太太第一次知道房东先生背叛一样,哭得那么凄凉。原来伤害,不计次数,伤害便是伤害,没有深浅,没有新旧,一样都痛。
世界一如既往地喧哗着,春天该是漂浮着清香与希望的季节。没错,一年之计在于春。如若这个季节都没了希望,丧失了斗志,那么还有什么比这个更惨?
校园外围沿着一条小河边的柳树依旧盎然生机,那淡绿色的枝条在微风中摇摆着,一点点都没有遗留下冬天的痕迹,哪怕是一点点的枯黄都没有。所以,学校里的同学才是祖国的花朵,一年四季都开得非常漂亮。
教室里,度过了一个寒假都显得有些松散的同学们穿着新衣服在位置上彼此聊着他们在家的各种情况。当然,也还是有很多同学在老师进教室之前在作业本上奋笔疾书以图占用这点时间来完成寒假二十几天布置下来的作业。那忐忑的心,时不时抬头瞥向门口的眼睛,以及不确定的落笔。想必这些都是得不到质量保证的。
“那个,艺赏?”
此时,因为是开学第一天还没有进行换位置,同桌仍是风象的艺赏听见了他犹豫不决的唤着自己的名字。突然之间抬头看他,又仿佛回到了最初,有点不知所措了。明明彼此间的关系已经可以算得上非常友好了,可是隔了一段时间又是是而非了。
扪心自问,是因为另外一个人的原因么?
似乎是觉得自己过于想太多,尹艺赏整理了下那略微不自然的表情,看着他问道:“嗯?怎么了吗?”
或许疏离并不是单方面的体会,风象在尹艺赏回答的那一刻心酸的觉得好像有一道银河刹那间横在他们中间,明明应该消失了的隔阂,为什么过了个寒假突然出现了?一直都没有主动追问,除夕那天到底是和谁出去旅行了,为什么说好的电话却一直未曾接起,也一直没有回音?很好奇,真的好奇,同时又很嫉妒,那个不知名的男同学。
“我……”风象注视着新年再见到的尹艺赏的脸,依旧美丽青涩,只是似乎多了一点点不易察觉的美好。她的眼神里有种他不曾看到过的憧憬,只是他读不懂这是何种憧憬。理解不了,风象只能忍住心声,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系着红色带子的书递给了她,轻声但带着遗憾说,“生日快乐,本想在除夕那天送你的……”
尹艺赏同样惊诧了,眼睛注视着这本《因语》诗集,内心里有火苗在蹿动着。她说不出感谢的话来,一点都说不出来。有惊喜,确实有惊也有喜。她怔了怔,从风象手里将书接了过来,心里的火苗一下子跃动在了手心上。
“你也知道我的生日?”
风象笑了笑,看着她点点头说:“机缘巧合下知道的,很开心我们还是同班同学。”以为女生因此而感动的风象实际上忽略了尹艺赏话语中最重要的一个词“也”。是的,他察觉不到,一点都没有。
收起那本书,尹艺赏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相当短暂的放松却在闭眼的瞬间脑海里浮现了陆景滕的影子。顿时,整个人像是被电击一般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忽然间尹艺赏觉得罪恶了,眼前明明是风象,送礼物给自己的也是风象,为什么现在会浮现了他的身影?
“你怎么了,艺赏?”面对着怪异的举动,风象有些担心的望着她,抬手想要安抚她波动的情绪,可是她却将身子向后一挪,像是刻意的躲避,让人一下子觉得有些心凉。
尹艺赏撩了撩自己耳边的垂落的发丝,吞咽了下口水,继续坐回到了位置上。朝风象摇摇头,然后在转移了话题说道,“呃,谢谢你的礼物,真的。”
有了微妙的变化,不仅在眼神,还在于态度。
风象心里感觉期盼了很久的雀跃落空了,她不知道他竟会等着开学等这么久,她也不会知道他每天都有多么想要见到她,她有太多不知道的事情,可是又不该一一说给她听。
与此同时,隔壁班的盛安泽却在无预兆的情况下收到了陆景滕的短信,这本该是除夕那天就回复的,可是回复的内容显然多了一些东西。
S中也迎来了开学,三班的教室里,男生所占比例大,便显得更加的热闹。叽叽喳喳的吵闹声不断,也有男生到处向女生借作业吵的哀求声。
“班长,你就借我看看吧。”
“不行。”
“求求你啦,宇宙无敌最美最善良的姑娘~”
“那你去求美少女战士比较好吧。”
三班总是无时无刻的在上演着如此滑稽的剧情,坐在窗边的陆景滕正好收起手机揣回了口袋,抬手托着脸无所事事的样子。前排的陈岑扭头看到陆景滕这副模样,忽然想起自己似乎应该去找他问一些问题,不过她的视线里好像捕捉到了一圈隐隐的红色,在他的手腕处若隐若现。
于是起身走到他的位置旁边,陈岑调侃道:“我们的陆大少爷什么时候爱上戴红绳了?”
激发对方与之对话的挑衅,但陆景滕不是等闲之辈,悠哉悠哉的继续望着窗外,然后云淡风轻的说道,“所以我应该很客气的也问你一句,你和那个兼职生是什么关系吗?”
这个坏嘴巴!陈岑觉得自己有些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恨恨的咬着牙盯着这个心高气傲的背影,要是能打人,她第一个就准备把陆景滕打到外太空去。
“并不是做每件事都需要理由。”陆景滕这会转回了身,依旧是那副事不关己的表情说。
“好吧,我想问你,你和那个尹素舞是什么关系?”陈岑终于问了出来,但陡然间又想起了另外一个人,便追问道,“还有一个尹艺赏,这个人你认识吗?再加上之前你好像就认识了一个叫尹景的女孩子……我真的很奇怪啊,怎么有联系的女生都这么巧姓尹,难道是双胞胎的缘故?”
皱了皱眉,却不改神色。陆景滕耸了耸肩,把自己的作业交给了陈岑,继而说:“我和尹素舞没有关系,但是和尹艺赏有很大的关系,至于尹景也是。你不是应该更关心那个男生吗?”难得的好像八卦了一下。
听到这话,陈岑甚是失落。自从上次唐博被警察带走后,她再也没有见过他。任凭她打电话还是发短信都似乎是中途消失的电波一样,没有任何回音。将陆景滕的作业本捧在手心,无奈转身喃喃自语,“我找不到他了……”
陆景滕看着陈岑的背影,似乎觉得事情有哪里不妙。他原以为只有他知道艺赏的其他名字,没想到陈岑也完整的听过她的名字。其实,如果他们不是个居所地,尹艺赏的身份很快就会被察觉。看来,有必要加快调查的进度了。
偏巧,手机震动起来,显示是徐奕卿的来电。这个上次被自己称呼为姐夫后受宠若惊的男人似乎是真的一心的将他当做亲弟弟看了。还时不时的怂恿他,大学毕业后也考公务员当警察,好奇心这么重有穷追不舍,脑瓜子还这么灵光,当个刑警很是不错啊。
对此,陆景滕不做任何回应。
“有发现?”
“我只是想请教你一下,你姐养的这只宠物狗叫什么?”
“……小溜溜。”
“好的,再见。”
经过这么短时间的相处,陆景滕算是完全掌握他的性格了,根本和姐姐是一个德性。两个人都是吃货,完全的美食爱好者。居然有一天买好食材回来让他亲自下厨伺候他们,简直就是蹬鼻子上脸了!要不是看在有求于这个警察叔叔,陆景滕是决计不会妥协的。
不过,也算了。没准,还真的能成为一家人,到时候再讨债也来得及。呵呵,那个时候就是翻倍了。释然一笑,又继续趴会到桌子上,望着手腕上的红绳痴痴的笑着。
不知道她现在有没有好好的听课,又或是在和那个风象交流着。
站在走廊上,望着二班教室里的人。其实一眼便能看见她,低低的埋着头,拿着笔认真的看着书。班里如此吵闹都似乎与她无关,清心寡欲。可是,身边的风象明明静不下心来,明明也是在预习着,可是总是看到他心不在焉的翻着书。
新书的墨香味总是很浓,很诱人。干净整齐的书角也带着不可思议的锋利,一不小心在翻页的时候就会割伤指腹。小伤,虽在那刻感觉不到疼痛,但是一旦过水,便疼的厉害。盛安泽望着里面那一切想着,对于风象来说,尹艺赏就如那新书整齐平滑的边缘,现在不知道被割伤,也感觉不到疼痛,一切都只是还欠了着火点。
口袋里的手机屏幕还是显示着陆景滕那条短信,不可思议。像陆景滕那样的男生,居然会对尹艺赏这样的女生动了心。按理,他和尹艺赏的交集少之又少,或许根本就没有。
可是他居然回复道:“我喜欢的尹艺赏是完整的,这不同于他喜欢他看得见的尹艺赏。”这话他完全看不懂,真的。什么叫做“完整”,又什么叫做“看得见”?这样的词组放在一起究竟能拼凑出几个意思?
“安泽,你鬼鬼祟祟的在我们教室门口看美女啊?”冷不丁,若宛歌捧着从图书馆刚领来的作业本经过了他的身边,挤眉弄眼的问道。
盛安泽笑笑,从她手里将作业本接了过来,翘起嘴角说:“我在看你。”
“切。”若宛歌有点不好意思的回避他温柔的双目,努努嘴说,“既然接过去了,就帮忙拿进教室,放到讲台上。”
“好。”
果然,力大无穷的体育健将,单手就可以撑起一摞的作业本。忽然间想起,好像盛安泽曾经也说过陆景滕是个怪力,不仅身材很好,而且每块肌肉都不是开玩笑的。嘿嘿,怎么突然之间又花痴起了陆景滕来?若宛歌自己无语的笑笑,随着盛安泽一起走进了教室。
新学期的第一天总是伴随着很多琐事,大扫除、发新书、排座位,更有些班级第一天就拿出上个学期的期末试卷分析了起来,好像在玩一场你追我赶的游戏。所谓的重点班,就是这样吧。寒假的余温未曾消散,学校的压力便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