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办完,马上发回来,路上遇到南宫静,她一个人傻傻地坐在路边的人行道边上的台阶上。马上发走近她,仔细看她才确定真的是南宫静。
“南宫静,你这里行为艺术来来了?”马上发语气里充满了嘲讽。
南宫静没有抬头看他,只是轻轻低下头,眨巴着眼睛,思考着什么。
“南宫静,你转性了?”什么时候变得这多愁善感了。
“画思把我赶出来。”她说的很忧伤。
“赶你出来?”马上发干笑:“你南宫静会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吗?”
“他这是想让我来找你们,然后通过我来行事。”南宫静很清楚画思的目的,他在利用她。她成了被利用的工具了,看来所有的情感都不复存在了。
“他觉得可能吗?”马上发嗤笑。
“马上发,我想让事情快点结束。”她抱着头,她太想知道在过去的那个世界里,画思对南宫婷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样的。
“你以为我不想呀,我做梦都想把那个画思碎尸万段,然后过我平平静静的正常生活。”
“那好吧,我们就好好配合他来演戏,演一场真实而生动的戏码给他看看。然后再看看他的戏份到底有多重。”南宫静蹙起眉头,开始设计下一步的计划。
马上发领着南宫静来到工厂,告诉所有人这个女孩是他现在的秘书,以后什么事情只要找她就行了。大家虽然不怎么服气但也没有什么能力去阻止别人,只好一个个垂头丧气地去工作了。也就是口头上发表一下自己的不满,没有谁在意这个女孩的来历。只有芬芳眼底抹起一丝不易觉察的忧愁。
下班了,大家陆续走了,只有芬芳一个人在车间里反复打扫那几个车位。马上发今天查看最近的收益情况,走的晚了一些,出来就看见芬芳木偶似的在那里转来转去的推着拖把。笑着走近:“芬芳,你怎么没有下班呀?”
芬芳冷不丁抬起头,惊恐地望着马上发,半晌才干笑了一下:“我想再做一会儿。”
“都下班了,卫生也很干净。”马上发提醒她不要做多余的工作。芬芳尴尬地笑了笑:“马老板,我一个人走路害怕。”
马上发愣神,这里离住所也就一公里的路,就是要转过几个弯角而已。路上都有路灯,而且一路上都是商铺超市,没有什么可怕的呀?
“马老板,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我也很感谢你为我做的这些事情。只是我不想欠你的情,就算我不是一个正常的人。“芬芳低下头,低落地说。
马上发看着她那么痛苦的表情,越加感觉自己罪孽深重,没事干嘛画她们出来。
“芬芳,你别这样说。我也有责任。”马上发自我检讨。
“马老板,你宅心仁厚,宽宏大量,不跟我这样的人计较,我很惭愧。我以为给韩一栋一点教训,他会痛改前非,没想到他……”芬芳抽泣起来。
“芬芳,是不是他有找你麻烦?”马上发的火一下燃烧起来了,这个韩一栋真是狗改不了****。
“他……”芬芳说着抽泣的厉害。
“别害怕,有我在,他不敢怎么样。”马上发拍着她的肩膀宽慰。
“马老板,你送送我吧。”芬芳请求。马上发理所当然地答应了。
穿过热闹的一条商业街,在走几步就到了宿舍。马上发抬起头朝前望了望,突然发现这个方向不是去宿舍的地方,有些心惊。
芬芳回头,胆怯地瞟他一眼,继续前行。
“等等。”马上发一把拉着芬芳,指着前面:“这不是回宿舍的路。”
芬芳惭愧地垂下头,什么也不说,只是咬着嘴唇,似乎在隐忍什么。
“芬芳,你要带我去哪?”马上发清楚了她的目的,并不悲愤。
“马老板,你别问了。我住宿舍不习惯,在附近租了一间屋子。”芬芳说着头低的更低了。
马上发也不好怎么说,只是远距离地跟着她。这是一栋居民楼,里面住着很多打工的人。居民楼只有一个不算大的大门,不像公寓有看大门的。这里没有,只是配备了感应钥匙。
在门口,马上发停下来。
“我就不上去了。”
芬芳停下来,转身失望地望着他,眼神里的期待慢慢熄灭,化作了无尽的忧伤。
马上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不怕幻想不实现就怕实现后的现实让人痛苦。
“我能请你上去坐一会吗?”芬芳满含深情地恳求。
那是邀请,一种罪恶的邀请。孤男寡女,怎么说都有点说不过去。
“太晚了,我还是回去吧。”马上发说着转身。芬芳突然一个箭步赶来,从背后死死抱住了他,哭泣着说:“你那么对我,让我以为你是真心待我的。我知道自己结过婚,不敢奢求你的承诺,只想还你一份属于我的真情。”
马上发急忙拉开她的手,四下张望。大门上只安装了一个一百瓦的灯泡,在偌大的空间里,灯光显得特别黯淡。
“芬芳,你可能误会了。”他只是因为她是自己画出来的才对她充满了怜惜。
“我没有误会,我只知道从我认识这个世界一来,你是给我关爱最多的人。”她再次扑上来,抱的更紧了。
“芬芳,你听我说。”马上发回身推开芬芳,直视她:“我对你好是同情,同情跟喜欢有区别,你懂吗?”
芬芳迎着他的目光,释放她的情愫。马上发的双眼开始涣散,慢慢地不知不觉跟着她上了楼,木偶似地走进了她的卧室。
就那么一道闪光,只听得从三楼的一间屋子里传来一声惨叫。门被人用力撞开。马上发一下子清醒过来,这才发现自己的上衣已经被她撕开了,刚才的那道闪光就是水晶石发出的。芬芳捂住双目跌坐在房屋的一角,可能被光刺伤了。
闯进来的是韩一栋,他上前揪着马上发就要动手。马上发一把甩开他,“你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你勾引我老婆,你说我想干什么?”韩一栋的无赖模样显露无遗。
马上发很清楚自己上了芬芳的美人计。他不慌不忙地穿好衣服,望着蛮横无理的韩一栋说:“你说吧,你想要多少钱。”
“钱?谈钱就俗了。我要你坐牢。”韩一栋是想报前天蹲牢的仇怨。
马上发淡雅地一笑:“行,反正我栽了,无话可说。”
“马老板,我只是想要你一件东西。”芬芳好不容易站起身,苍白的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看来被水晶石伤的不轻。
“你要神笔?”他自然明白她的目的,她来就是奉画思的命来取神笔的。
“对,我只要神笔,我不会伤害你。”芬芳承诺。
“你用我对你的善良和同情来加害我,这还不叫伤害?”作恶的人总喜欢这样洗白自己的罪恶。
“我也是被逼无奈。”芬芳为难地低下头,她不照办就得忍受一种比死更可怕的后果。
“画思给你们思想就是想利用你们,这一点我也很自责,如果不是我贪图钱财画下你们,也不会给你们造成这么大的伤害。好吧,我把神笔给你。只是神笔不在我手里。”马上发缓了一下说。
“没关系,我叫你们的人送来。”韩一栋似乎知道神笔的事情,很熟悉地掏出手机。
他打通了小兰的电话,把马上发事情说了一遍,然后限他们明天早上送来神笔。
打完电话,韩一栋找来一根绳子把马上发五花大绑了起来。
芬芳几次想给他松绑,又迟疑着没有这么做。马上发看的出来,她心里很矛盾,也许并不想这么做,只是为了活着。一幅画也知道活着,为了活着可以牺牲别人的安乐,可以不顾别人的善良。任何事物一旦冠上人类的思想便有了自私。
他闭上眼沉沉入睡,等到睁开眼时,天亮了。芬芳端着早餐蹲在他面前,满脸愧色,不敢直视他。
“拿开!”他歪着脑袋不看她。他一开始最可怜最同情她,现在他才知道那个最可怜最应该得到同情的是自己,自己把那么好的心思给了一个铁石心肠的画人。
“马老板,你别这样。这样我会难受的。”芬芳自愧地不知道说什么。
“你会难受?你不会。你不过是画思的一个傀儡,是他的一个提线木偶,是他利用的一个棋子。”马上发就是想把心中的愤慨表达出来。
“我是画上的人,来到世界是画思给的思想,他让我见识了这个世界的冷暖,也让我清楚了活着的重要。我知道,我不配谈活着这两个字,但是我还是希望我能活着,哪怕只有一分钟。因为有需要我的人。”芬芳羞愧地说着自己的理由。
“画思要回他自己的王国,只要他走进他的王国,你们这些帮人会怎么样,想过吗?”马上发提醒她别忘了自己只是一幅画,一幅没有画思就会消失的画。
“想过。”芬芳抬起头,很是执著自己的观点:“画思回去,我们会留在这个世界。”
马上发冷笑,直视这个天真迂腐的女人。
“马老板,如果换做你,你会怎么做?”芬芳把问题抛给马上发,请他给出一个正确的做法。马上发沉思了,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一个有血有肉的画中人呢?即使是一只活不过月把的蚊子也会为了活着拼死去吸人身上的血液,何况一个幻化成人的画呢?
“马老板,吃点东西吧。”芬芳恳求。
“芬芳,我不吃了。等会儿小兰就会来,会把神笔给你,然后你拿着它交给画思。”他平静的陈述,不像是赌气。芬芳笑了:“你真是大人大量。”
“你错了,我没有那么大度。我只是很想帮你完成你的任务,如果神笔可以给你换来自由,我愿意这样做。”马上发毫不做作地说。
芬芳愣住了,半天微微一笑:“马老板,我会记得你。”
马上发闭上眼,不再说话。要说芬芳辜负了他的善意,而他何尝不是在欺骗她的情感。没有谁欠谁,大家都是相互欺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