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琐事锁人，这就是生活

十七年，每天看书习武。我对武不是特别的感兴趣，所以除了阿姨安排了的特定的练习时间，我很少去太多的探索。但是，我喜欢看书，喜欢各种各样的书，阿姨的书房，也成了我经常去的地方。只有在书中，我才找到了真正的自我。也从书中，我才能了解到外面的世界。雨洁来了，她会陪我说很多很多的话，例如我们可以一起聊看过的那些书。但小小的她就懂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例如，她从哪里来。生活因为她的加入，也变得精彩不少，至少有了个可以聊天的朋友在身边。我们的生活，还是如此没有皱褶地过着。不管生活怎么过，日子还是那么地过，十七年，好像是转眼之间。快快乐乐，开开心心，日子也就那么过去了。平平淡淡，无欢无喜，时间也不会停下脚步等等你。我看不到外面的世界，也接触不了外面的空气，这里的世界再精彩，可仍敌不过外面蒙着面纱的世界，吸引着我的向往。“唉，无聊死了。”我伸伸了懒腰，我最近很迷三毛的书，一个到处漂的女作家，我也想这样飘泊，但我没有这样的条件。看书虽然是一件很享受的事，但坐着也怪累的，虽然说也习惯了这种千篇一律的生活，但偶尔有时也会感到一点点烦躁。“嗯。”雨洁也放下了她手中的书，“都坐了一个下午，我们出去玩玩吧。”“有什么好玩的？”方圆三百里，全都是一个样，也没什么吸引人的。“要不，雨洁，我们再找找出去的路，偷偷地跑出去玩玩，看看外面的世界？！”我还是不放弃地提议说。“我也喜欢，但是，我们都找不到的。”雨洁提醒着我，让我相信这个事实。确实，我们想偷偷跑出去并不是第一次了，但总是找不到出去的路，也就作罢。“谁知道，我们这次可能会很幸运地找到呢。”不管什么时候，我都心带希望，也是这些希望，才让我一直生活了下来。“但愿吧。”就是带着对外面世界的憧憬，我们才有激情生活下去。师妹牵挂的是谁，她从不说起。“总觉得是走不出去了，一辈子就留在这里啦。”“你不去就算了，不要说风凉话，打击信心。”虽然被她说着有点心凉，但还敌不过想要出去的心，坚定地说，“我一定要走出这片竹林，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你去不去？不去我一个人去算了。”我最大的优点就是不服输，也许是缺点，船到桥头自然直，那么我还担心啥呢。“哟，生气咯。”雨洁说，“好了，走吧。”雨洁嘟着嘴，拉着我走出了书房。“馨柔小妮，你又带雨洁去哪里呀？”大鹏鸟站在窗台上，看着我们走出去，就算是打个招呼吧。“哎呀，我说大鹏兄，你怎么每次都说是我带雨洁啊。”我嘟着嘴朝大鹏说，“你没看到，是她牵着我往外跑嘛。”我拉着雨洁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了什么就又折回到大鹏的面前，手搭在大鹏的背上，笑嘻嘻地说：“哎呀，我说大鹏兄啊，你也是这里的元老级人物咯，向你打听个事？”“什么事？”“那个，黄鹂子去哪里啦，怎么这些年都不见影的？”“小妞，你还是去玩你的吧，这事问不得呀。”大鹏鸟拍了拍翅膀，其实答案在没问之前我就知道了，只是希望吧。“切，胆小鬼。”话是这么说，但这里的一切，谁不怕阿姨呢，谁不是听阿姨的呢。而这里，如何出去也是一个禁忌话题。我也不想为难大鹏，这事让阿姨知道了，到时受伤害的是大鹏。我不希望任何东西因为我而受到伤害。“走，雨洁。”“雨洁，你是怎么进来的呀？”我们走在竹林中，兜兜转转。“阿姨带我进来的啊。”每次都是这个答案。“我知道，我又不是健忘症，我是问，你还记得一些细节不？”“不记得了。”雨洁弯下腰，捡起一根竹子，让其在手中摇荡着。“柔，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我啊，想像三毛那样，去流浪，去沙漠，空旷无边。”是不是受束缚的人总想着被放生，还是所有的人都喜欢飘荡呢。“你呢，雨洁？”“我想要安逸。”安逸需要简单，烦躁的世界能容得下安逸吗，这也是个问题。未来太遥远，还是过好现在吧，我和雨洁打闹起来。天色越来越暗，我们还是竹林里兜兜转转，不知前方的路在哪里。“柔，我们回去吧，天已经黑了。”雨洁紧紧地扣住我的手。“嗯，你还记得来时的路不？”看来又是白走一趟了，只能回去，要不被阿姨发现了可不好。“不记得了。”“好吧，我们叫萤火灵子来拯救我们。”萤火虫是黑暗使者。记得我们第一次迷路，在竹林中团团转转找不到回去的路，天色越来越黑，在我们着急得团团转的时候，萤火虫灵子正好出现，把我们带回去了后，它说：“你们需要我的时候，就大声就叫一声‘萤火灵子’，我就过来了。”从此，它就成为了我们的带路者，有时我觉得，他其实是一路在跟随着我们的。“喂，萤火灵子……”我和雨洁一起大声喊，也不管它是什么居心，反正它能带我回家，这就是最好的。不出几分钟，就看到一盏灯在一上一下地扇动这接近，是萤火灵子来了。“我说萤子，你是不是老了，速度这么慢呀？”我故意说，找不到路，让我的心情有点down，脾气不好的时候，我总是故意使坏，说损他们的话，基本上是完全没恶意的。“哟，早知道你嫌我，我就不来啦。”他们也习惯了我“刻薄”的话。“唉，我说萤子，你出去过外面吗？”“外面？我去过的地方，都是竹林，哪有什么外面这话说的。”“你怎么就不好奇外面的世界呢？”我伸出手，让萤火灵子停在我的手掌心上，扇动它。“听说外面的世界很坏呢，出去了就活不成啦。”“切，你都没出去过，你又怎么知道呢。”“就是。”雨洁插入了一句，“反正，没兴趣，也不敢。”萤火灵子扇扇翅膀，飞了起来。“没大志。”诱惑不成，就来激将法。“只有人类才会有所谓的大志，自己将自己束缚。”看来又不起作用，萤火灵子不屑地说，“我觉得我现在也很好啊，自由快乐地在这里，不用担心受怕。”因为你没看到外面的世界。我心想着，但也没说什么。“哎，妞，你也别想太多了。”看到我的沉默，萤火灵子又说，“如果没有主人的授意，我们谁都不可能，也不敢出去，即使你说的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但没有谁愿意去冒这个险的。”虽然我没看到过，但在这里那么多年，也是听说过的那些事的。许多年前，蜜蜂灵子就是因为好奇，不知从哪里偷来了地图，想要偷偷地跑出去，但在半路上就被阿姨截止了，也就地处死。从此，阿姨就公开公布，在没有她的授意之下，谁都要安安分分地守在这里，否则，就会被处死。阿姨还说了很多话，让他们相信了外面的世界是非常的浑浊危险的，而这里才是他们的天堂。于是，再也没有谁向往着外面的世界，他们也无所谓外面的世界是怎样。反正，在这里，过得也挺好的。回到了房间中，躺在自己的床上，想着白天的失败，心不由地烦了起来。这片竹林，谜一样的房子……母亲拿过的那张地图呢，现在在什么地方？如果可以，我宁愿如蜜蜂灵子的结局，也要尝试着出去看一眼，毕竟，我试过。失败成功又是另外一回事。呆着这个地方，我是不愿意的。除了对外面精彩世界的向往，主要的是，我还欠着一个人的情，如果我不出去，她又不可能进来的，我又如何去补偿她呢？十七年，她现在已是年老珠黄，还是青春依旧，她是否仍记得十七年前她遗弃下了一个女孩在这个地方？还有叔叔，他是否还和母亲在一起了，有了宝宝陪伴着他们，外婆是否已经从新接受了母亲？……一串问题涌过来，我的头一阵轰动。我发狂地摇头，试图甩去这一切的困扰。是的，母亲会有她自己的家，她会幸福的。我何必这样地为她而操心。被子一掀，睡上一觉，是此时最好的解答方法。——by馨柔生活还是需要继续，地球还是转动，即使失去了谁，日子还是需要过下去，这是不是人的一种悲哀。林的案件，最终由于找不到任何线索而不了了之。林葬礼的那一天，雨下个不停，让周围的气氛更加地压抑和悲哀。琪站在我身边，为我撑着黑色的伞，看着强忍着泪水的我，她也努力地克制着自己不让泪水落下来。当前来悼念的人都慢慢地散开后，林的母亲走到我身边，说：“柔，回去吧。”在得知林离去的消息，她哭得晕了过去。“阿姨……”我该跟她说什么，但我能说什么呢？琪看着眼睛无焦距的我，说：“阿姨，你先走吧，有我陪着她，没事的。”“嗯，那我们先走了。”林的母亲说着挽着林的父亲，走了几步，停住了，回头说：“柔，我们始终把你当成了我们最亲的女儿。”我盯着墓碑上微笑着的林，不知如何回答。从小到大，他们是林的亲人，也是我一半的亲人。就是当时我的家人抛弃了我，虽然他们当时和林有过几次争吵，但最终在林的坚持下，他们也接受了我，不会对我另眼看待，真正地把我当成了女儿来对待。但现在，林在我面前离开了，我真的不知该如何去面对他们，不知怎样去对待他们。女儿？也许。他们离开后，我假装的坚强再也支撑不住我的悲哀，转身紧紧地抱住琪。琪的坚忍也顿时瓦解，伞从她手中滑落，我俩就这样相互抱着站在雨中，站在林的墓前，任凭雨水的狠狠地打在头上打在身上，也分不清脸上是泪水还是雨水。说好的永远在一起呢，谁能保证得了永远到底有多远。我只想伸出手，抓住此时的幸福，但也是一场空。我想不明白怎么老天这样对我，每次在我以为我可以抓住幸福的时候就给了我重重一击，让我从天堂顿时堕落到地狱。生命中的大起大落，也让我懂得了生活平静才是一种美。如果不知如何去面对，逃避也许是一个好办法。我坐在机场候机室内，始终还是决定了给琪发一条短信，免得她太牵挂。“琪，我走了，去西藏。勿念。”“柔，保重。”西藏，那个最接近天的地方，最接近神灵的地方，我们说好的度蜜月的地方，今日我一个人来完成两个人的梦想。就给我一个旅途的时间，让我回忆我们曾经走过的点点滴滴，回来之后，我会继续努力地假装着幸福地生活。两年后。“柔，快点啦。”琪虽然挺着大肚子，但走起路来仍然是风风火火，我踩着高跟鞋反而有点跟不上。“喂，我说琪，你怎么说也是个大肚婆咯，慢点好不好？！”“都快迟到啦。”“迟到就迟到呗，你若有什么，我可负不起责任啊。”真搞不明白，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守时了。“哎呀，我不是为你好嘛。”琪说着，但步伐并没有变慢。“琪，你不要管我的事了，好不好？！”我停止了脚步。琪看到我停止了脚步，也停了下来，双手搭到我的肩上，说：“柔，如果这个也不行，我以后就再也不给你介绍了，好吧？”这两年来，琪不断地给我介绍对象，陪我相亲，比我的亲妈还关心着我的未来，但，总是要不是琪看不上对方，就是对方接受不了我的过去。“好，你说的。”看到琪为我的付出，我真的很感动。一年前，她结婚了，本该享受家庭的美好，但为了我，现在挺着大肚子，还在为我找对象，真不知如何说她是好。“嗯。”琪看着我的眼睛，给了我一个肯定的点头。在咖啡厅里。“柔，这是森，是个记者。森，这是柔，我的好闺蜜。”琪介绍着。“你好。”他很绅士地请我们坐下后再坐下。“你好。”看着他明亮的眼睛，我说不出的好感。聊过之后，他不光有着明媚的外貌，且人格魅力也很美。他也表示了对我的好感，但听了我的经历之后，他就沉默了。只凭我的外貌和我的人格，我相信我绝对是一个众多男人都希望得到的女人，但我不想隐瞒我的过去，因为我每隔一段时间，都想去那片竹林看上几眼，这样我才觉得安心。如果连自己最亲的人都不能坦诚，我觉得我以后的生活会过得更加的痛楚。所以，我情愿在还没开始就亲手揉死这段感情，也不想任由它的漫长，在舍不得的时候才被逼迫着去割舍。躺在床上，想着森，他的幽默和明媚吸引着我，让我久久不能忘怀，只可惜，也就只能一面之交。这些年来，我一直坚持着不让自己忘却那段荒唐的过去，也不想让自己忘却自己是有着一个女儿的母亲，并不是一个毫无牵挂的年轻女子。任由自己受这些记忆的束缚，也不愿意自己从记忆的泥淖中爬起来。因为一个现在已经不在生命中的女儿，我拒绝了很多约会，同时，也有很多人因为那个貌似虚无的女儿拒绝这走入我的生活。我分不清是否值得，但我觉得，我至少得承认我的过去。而这些年来，她也是我一直的牵挂，也是伴着我一直走下来的动力。——by欣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