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樱唇被段兴封住,顿时羞得玉颈都蒙上了一层嫣红色,十指纠缠在一起。刚刚治好的大眼睛不敢看段兴的眼睛,长长的眼睫毛仿佛两把小扇子一般,不停地扇动,内心又是害羞又是欣喜,纠结到了极点。
良久,段兴方才放开气喘吁吁的玉儿,温声说道:“晚上好好休息,明天咱们就离开这里,我已经拜托熊战给咱们找好了住处。”
玉儿点点头。
段兴在玉儿额头轻吻了一下,告别玉儿。
次日一早,回春堂大门前,张延龄、张曦月以及周天文送别段兴和玉儿,熊战带着一名武士过来相迎。
“张神医、张姑娘。周大夫,这一月多来,承蒙照顾,不胜感激。”段兴抱拳向着三人行了一礼。
“段兄弟客气啦!”张延龄笑呵呵地摆了摆手,张曦月和周天文也朝段兴微微颔了颔首。
“山不转水转,咱们有缘再会!”段兴点点头,将玉儿扶上马背,然后翻身上马。熊战和段兴并骑而行,熊战手下的那名武士当先带路。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来到灵照城西郊外,一所占地不小的庄院出现在前面,庄子周围小河围绕,河边满是绿柳,令人不禁胸襟一爽。
武士下马,举步走过前方的石拱桥,来到大门前,还没有走近,大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身穿家丁服装,白白胖胖,脸上一团和气的中年人出现在大门前。大门大开,白胖中年人的身后,五名家丁、五名侍女分列两边。
“恭迎主人回庄!”在白胖家丁的带领下,一众家丁侍女齐齐行礼。
“段兄弟,这些家丁全部都是将军府的家生子,手脚绝度干净。白胖的那个叫李鸿福,是此处的管家,你有事情可以问他。如何,是否满意?”熊战含笑看着这一幕,扭头朝段兴说道。
“熊大哥费心了,小弟十分满意。”段兴满意地答道。
“哈哈,你满意就好。”熊战大笑着拍拍段兴的肩膀,然后伸手入怀,掏出了一张文书,递向段兴:“这是这处庄子的地契,段兄弟收好。”
段兴接过地契,望着熊战道:“熊大哥,这处庄子的所有花费,改日小弟一定全数奉上。”
熊战一听,佯作发怒道:“段兄弟,你这是什么话?一处小小的庄子罢了,算不得什么!莫非,段兄弟瞧不起我熊战不成?”
段兴闻言,也不再推却,说道:“如此,就多谢熊大哥了。”
“哈哈哈,这才对嘛!”熊战哈哈大笑道,“今日是你们乔迁之喜,肯定要收拾一番,改日我再来打扰。”熊战言罢带着手下武士打马离去。
白胖李管家,接过段兴和玉儿的行李,之后又带着两人将庄子熟悉了一番。
玉儿眼睛刚刚痊愈,对外界所有的景致都十分感兴趣,她要从新认识一番,以便与以往的记忆相对应。
“段大哥,咱们出庄子瞧瞧吧。”玉儿看着段兴,大眼睛里满是期待。
“李管家,附近可有什么好的去处?”段兴向李鸿福问道。
“回主人,咱们庄子西边一里处有一个野马坡,坡上常有野马奔驰而过,还算有些野趣。”李鸿福笑呵呵地答道。
段兴转头征询玉儿的意见,只见到玉儿大眼睛忽闪着,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当下答应下来。
李鸿福派了一名叫做梁二喜的家丁,带着段兴和玉儿前往。
一会儿的功夫段兴三人便来到一处荒野坡地,放眼望去,尽是绿色的草地,微风徐徐,吹得长草起伏不定。
“主人,这就是野马坡了。”梁二喜说道。话音刚落,突然间西边蹄声隐隐,烟雾扬起,过不多时,数十匹野马狂奔向东,在里许之外掠过。
眼见众野马纵驰荒原,自由自在,段兴和玉儿不禁感到心旷神怡,纵目远望,奔马远去,只觉天地正宽,无拘无碍。
段兴三人正得意间,忽然听到身后有马发出悲嘶。三人转过身来,只见一匹黄毛瘦马拖着一车山柴,沿大路缓缓走来,想是那马眼见同类有驰骋山野之乐,自己却劳神苦役,所以发出悲鸣。
那马只瘦得胸口肋骨高高凸起,四条长腿肌肉尽消,宛似枯柴,毛皮零零落落,生满了癫子,满身泥污夹杂着无数血渍斑斑的鞭伤。一个莽汉懒洋洋坐在车上,嫌那马走得慢,不住手的挥鞭抽打。
玉儿心地善良,见这瘦马如此苦楚,这一鞭鞭犹如打在自己身上一般,胸口一酸,泪水几乎欲夺目而出:“段大哥,这匹马好生可怜!”
段兴闻言,双手叉腰,站在路中,喝道:“兀那汉子,你鞭打这马干什么?”
那莽汉见一个少年拦路,举起马鞭喝道:“快让路,不要小命了么?”说着鞭子挥落,又重重打在马背上。
段兴大怒,叫道:“你再打马,我就狠狠揍你!”梁二喜也来到段兴身边助阵。那莽汉哈哈大笑,挥鞭往段兴头上抽来。
段兴夹手夺过,倒转马鞭,吧的一声,挥鞭在空中打了个圈子,卷住了莽汉头颈,一把拉下马来,夹头夹脸的抽打了他一顿。
那瘦马模样虽丑,却似甚有灵性,见莽汉被打,纵声欢嘶,伸头过来在段兴腿上挨挨擦擦,显得甚是亲热。
段兴拉断了它拉车的挽索,拍拍马背,指着远处马群奔过后所留下的烟尘,说道:“你自己去罢,再也没人欺侮你了。”
那马前足人立,长嘶一声,向前直奔。哪知这马身子虚弱,突然疾驰,无力支持,只奔出十余丈,前腿一软,跪倒在地。
段兴见状,跑过去托住马腹,高喝一声:“起!”将马托了起来。那莽汉见他如此神力,只吓得连大车山柴也不敢要了,爬起身来,撒腿就跑,直奔到半里之外,这才大叫:“有强人哪!抢马哪!抢柴哪!”
段兴觉得好笑,本想补偿那莽汉一些钱财,此时也只能作罢。
玉儿上前扯了些青草喂那瘦马。眼见此马遭逢坎坷,不禁起了怜悯之心,抚着马背说:“马儿,马儿,以后你便随着我们吧。”
不多时,马匹吃饱,想要自行站立,却依然没有成功。
“主人,这匹马站不起来,不如小的回去叫人过来帮忙。”梁二喜说道。
“无需如此麻烦。”段兴摆摆手,双手一托五百多斤的马匹就如一只破米袋似的扛在他的肩头。
梁二喜见状,眼睛瞪大,情不自禁的吞了口唾沫。
三人沿着原路返回,段兴的脚步就如钉子一样,一脚踏下去,连晃都不晃。
回到庄子,所有家丁、侍女见到段兴扛马的一幕,都禁不住骇然变色。
李鸿福心中暗道难怪少将军对这少年如此看重,果然英雄了得!
段兴将马匹安顿到一个单独的马厩,吩咐李鸿福好生照看。
第二日,段兴和玉儿过来看望瘦马,见其身上干干净净,精神健旺,遂将其牵了出来。
这匹癫马初时脚步蹒跚,不是失蹄,就是打蹶,哪知却是越走越好。如此又过了四五日,这匹马在食料充足、精心照顾下,变得精力充沛,竟是步履如飞。
段兴和玉儿说不出的喜欢,更是加意喂养,不过不再将其困于马厩,任其在庄子自由行走。
这一日段兴和玉儿在庭院中吃饭,马儿忽然走到桌旁,望着桌上的一碗酒不住鸣嘶,竟似意欲喝酒。
段兴好奇心大起,取过一大碗酒来,放在马儿面前,在马头上抚摸几下。那马一口就将一碗酒喝干了,扬尾踏足,甚是喜悦。
段兴和玉儿觉得有趣,再次给马倒上。马儿一连喝了十余碗,兴犹未尽。
玉儿被马儿逗得咯咯直笑,却不在让其喝酒,怕它醉了之后发疯。
马儿见再得不到酒喝,大脑袋不断地蹭着段兴的身子,好像是在撒娇一般。
“你这家伙!这十来天都舒服了吧。走,牵你出去溜溜。”段兴轻轻拍拍马头和玉儿一起出了庄子。
到了庄外,大路宽阔,马儿却不往前,绕着段兴和玉儿不住地跳着,间断用大脑袋蹭蹭段兴的身子。
“你是想让我们骑上去?”段兴摸摸马儿的背部说道。
马儿好像听懂了段兴的意思,不在转悠。
段兴小心将玉儿扶上马背,然后翻身坐在玉儿身后,揽住玉儿的纤腰。
马儿乘着酒意,洒开大步,奔驰得犹如癫了一般。道路两旁树木纷纷倒退,委实是迅捷无比。只是寻常骏马奔驰时又稳又快,这癫马小黄快是快了,身躯却是忽高忽低,颠簸起伏,若非段兴一身极高的功力,当真还骑不了它。
一路先前,段兴发现这马还有一点怪处,只要它见到道上有牲口在前,非发足超越不可,不论牛马骡驴,总是要赶过了头方肯罢休,这一副逞强好胜的脾气,似因生平受尽欺辱而来。
段兴心想这匹千里良驹屈于莽夫之手,风尘困顿,郁郁半生,此时忽得一展骏足,自是要飞扬奔腾了。
小黄这一副劣脾气,倒是和段兴甚是相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