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回村的时候已经是掌灯时分,与众人分别,玉念生与颜薇儿一回到家就察觉到一丝不对,推开门就看见正厅里做了一屋子的人,爷爷拄着拐杖做在正中间,夫子面无表情坐在一边,父亲站在一边好像刚刚被爷爷骂过的样子,母亲坐在角落里有些焦急和慌张,??
这是被堵个正着啊,玉念生硬着头皮走向正厅,薇儿战战兢兢躲在念生身后。玉念生向夫子行了礼,低头道:“爷爷,我错了,生儿以后一定会好好读书的···”
“哼!薇儿,跟我回家”夫子站起身狠狠瞪了一眼玉念生,拉着颜薇儿便走,奇怪的是爷爷竟然没拦着···
玉念生暗自庆幸,夫子走了就好,爷爷和父亲都溺爱自己,断不会下重手惩罚的。
果然爷爷叹口气:“念生,爷爷以后再也不逼你读书了,今日夫子已经答应将薇儿许配给你,定在下月初八完婚,婚后你们便启程赶往天京城吧。”
玉念生闻言不觉大惊,一时间有些怔楞:“爷爷,与薇儿的事孩儿心里早有准备,只是为何又不去齐州府改去天京了啊?”
爷爷看看父亲和母亲,微微点头,父亲过来拍着玉念生的肩膀:“生儿,夫子收到儒宗的飞信,三代人皇驾崩,诸皇子争位,天下八百州半数已反,白日里也有商旅传来消息,齐州府的齐王已经称皇了,恐怕要不了多长时间齐州境内就要被强制征兵了,夫子与父亲商议,都觉得眼下唯一能安定的恐怕也只有天京都城了,大夏虽乱,但如今儒宗还在掌管天京城,夫子会为你写举荐信,或可保你一世平安,再往后???唉,儒宗飞信说,人间恐怕要重演十万年前的旧事了。”
玉念生心头竟然有些兴奋,十万年前,那可是初代人皇定鼎人间的事情啊,再没有什么能比一个凡人见证神话时代更兴奋的了!只是还有些对未来的忐忑罢了!
“生儿,爷爷本想你以后能在齐州府谋分差事,顺便照拂下玉家村,所以这些年才请夫子教你儒家学问,谁曾想这世道突然就乱了,现在想来,倒不如教你习武了??现在,你一届儒生,可怎好在这乱世自保···”爷爷的眼睛充满了对未来的忧愁。
玉念生心下也有些彷徨了,未经乱世,不知世道艰难,念生不由想起书中那段记载大夏之前的文字:妖魔肆意,修士横行,诸生凋零···
我入梦而来此世,难道回返入梦前世界的方法,就是在此世入梦吗?之所以有如此想法,是因为玉念生发现自降生玉家村二十三年来,无数个夜里自己竟然从没有做过梦!!躺在卧榻上的玉念生百思不得其解,叹口气也就不想了,昏昏睡去···
子夜刚过,玉念生被外面嘈杂纷乱声吵醒,迷迷糊糊中以为是村中谁家走水(失火),急忙穿戴小衣推门便要出去帮忙。
今夜的天空,不见一丝星光,齐州的晚秋,天气也是凉如秋水,玉念生走到院子时不觉打了一个冷颤,推开院门,只见村中大路上村民都衣衫不整的或站或坐在地上,父亲搂着母亲和爷爷在中间的位置,爷爷眉头紧锁的望着半空,玉念生此时才发现,不见一丝亮光的半空中,几道流光在村中纵掠横飞,速度极快。
“这便是仙人吗?”玉念生来到爷爷身边小声问。
并没有人回答玉念生的话,村民脸上都满是凄苦,好像末日来临的样子。
半空中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声音不大,确足够让嘈杂的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
所有玉姓人听着,不管你是玉无极多少代后人,仔细想想你的祖先可曾给你们留过什么遗训,特别是有关于剑神宫、往生剑的,想起来告诉我,今夜也许你能活下来???”
爷爷闻言脸上一片凄苦,走前几步跪在地上向半空飞掠的几道流光到:“仙长开恩,我玉家村虽为玉剑神后人,但玉姓乃是人间大姓,天下玉姓人不知凡几,我等凡人实在不知剑神宫的事情啊···~”这件事玉念生是知道的,天下玉姓都出自初代人皇平定天下的大将—剑神玉无极,但十万年的繁衍,玉姓已成为人间大姓,族群遍布人间,天下姓玉的人怕是不知道有多少呢~
“唔~不知凡几?”一道流光落在不远的一处屋顶,光芒散去,显出一身穿血红色道袍头戴玉色朝天冠的中年道士:“我来告诉你,玉姓分布天下八百州,总共有数十万人,如今,这里应该是最后一个族群了,你还是好好想想你们先祖到底有什么遗训吧”
爷爷父亲的脸上一片雪白,听道士所言,天下玉姓人已经身死族灭了吗?这到底是为什么?
“大夏乱象初显,尔等修士就不顾大夏律了吗?!”村民身后传来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喝,只见,夫子拉着神情慌张的颜薇儿走到人前,愤怒的对屋顶的道士喝到“汝何门何派,荼毒人间,不惧被大夏灭门吗?!”
“哈哈哈,”那道士仰天大笑,“帝俊集众修仙门派之力安定人间,事后却以大夏律百般刁难,众门派道统濒临断绝,这便是你们尊崇十万载岁月的初代人皇做的好事,如今因果轮回,你一介腐儒也敢狂言,何况,我等屠的,还只是他玉无极的后人!”
“汝可敢留下门派姓名,待老夫修书天京,定叫灭你满门!”夫子眼睛血红,竟已有些失去理智了。
十几道流光降落在那道士周围,显化出清一色血红道袍,只是没有玉色朝天冠,一道士俯首禀道:“启禀师兄,玉家村祖祠与村中各处都已搜查完毕,并无可疑”
中年道士摆摆手,对下面的夫子道:“告诉你也无妨,我乃玉州破灭道门下西云子是也,不过你恐怕没有机会修书了,因为今夜,玉家村所有人,都将成为我师兄弟的补品···”
言罢右手捏一个法决,只见夫子不由自主的浮空而起飞向西云子,那西云子手指变换,夫子老迈的身体瞬间分离,化作一道灰色的烟气被那道士吸入口中。
“爹爹!”颜薇儿惨叫一声,软到在地上,竟是昏过去了。
“夫子···”玉念生心中恨急,夫子虽平日里对自己极为严厉,但十几年师徒,玉念生又怎会看不出夫子对自己的期许。当下见薇儿昏厥,急忙去扶。爷爷一把拉住不知所措的玉念生,低声道:“生儿,我玉家村今夜在劫难逃,你记住倘若有一线生机,不要放弃,先祖有训:他日我玉氏后人必有族灭大难,倘若侥幸躲过,可来我玉州剑神宫,或可延我玉氏香火。”
“爷爷~~~”
西云子法决再引,只见爷爷如同夫子一般被浮空拉到血袍道士近前:“最后的机会,你可想起祖先有无遗训?”
爷爷双目紧闭,泣声道:“今日尔等行此恶事,他日必遭天谴,老夫便是到了青冥地府,也会求那索命的无常,执事的阎君,哪怕化身厉鬼,不入轮回,也要屠你满门!!”
西云子手指一收,爷爷身体爆碎,一缕青烟飞向西云子口鼻,竟被他如补品一般吸食!
“爷爷··”
“村长!?”
“父亲!”众村民一时恨急,玉虎爹抄起一把尖刀便向屋顶冲去,父亲双目血红,疯了般手足舞蹈,村民都拿起扁担,捡拾砖石····
西云子一声冷笑,右手一挥,身边众血袍道士纷纷化作流光冲向村民,只见每道流光掠过,村民无一不身体爆碎,化作一缕烟气被吸入流光,看着平日里的亲人一一殒命,玉念生只觉血气上涌,要不是护着颜薇儿直要冲上前去赴死,正哀痛间,一道流光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