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武漫步在街头上,有些茫然。
他此刻的状况,远比住院前要窘迫许多,唯一的指望,就是那不可思议的穿越。
刚出院时,斐武的心不无火热,毕竟,穿越这种事都已经在他身上发生了。
但是,一路走来,热情渐渐冷却。
世界上没有相同的两片树叶,凭什么穿越这种神奇的事情会再次发生在他身上?
可一不可再,不可能就因为你斐武要死要活,老天就得让你一次次穿越吧?
老天要是有这好心,直接砸给你十个八个金元宝得了,干嘛要整穿越这种高难度动作?再不济,托个梦让你预知下期彩票号码,也比这个轻松许多吧?
斐武怎么想都想不出自己有瞬间变成上天宠儿的理由,结论有且只有一个,穿越,是不可能再次发生的。
好吧,就算能再次穿越。
第一次穿越变成老乞丐,第二次穿越又会变成谁呢?
这时,一个站街的红灯女郎,突然拉着斐武的手,大抛媚眼,“帅哥,要不要来一次?”
看着她那红妆艳抹的嘴唇,斐武灵魂深处一阵恶寒!
斐武有些无奈,插在裤兜里的双手一提,兜里空无一物,“免费的吗?”
“原来是个穷鬼,滚,真是浪费老娘的时间!”女郎鄙视道。
“老子钱包没带而已。”斐武怒了,“够胆,你跟过来!”
“跟就跟!”
看来,这世道,不仅仅斐某人失业了,站街女的生意也不好做。
只是,走着走着,女郎渐渐发现这个地方很不对劲。
“喂,你家在哪里?”
斐武抬头,努了努嘴,“前面!”
“前面哪里?”女郎心惊胆战道。
“文盲吗?”斐武反问道。
“市警察局宿舍楼?”女郎两股战战。
“binguo,答对了,没奖!”斐武漫不经心。
斐武先前那话说得没错,无论是在警察局宿舍楼嫖。娼,还是卖。淫,这胆得够大。
女郎吓得几乎屁滚尿流,连爬带滚跑得远远的,反应过来才冲着斐武破口大骂:“神经病!”
显然,她也意识到了,斐武肯定不是警察,不然早就抓她了。
至于警察嫖。娼这种新鲜事,报纸上不是说没有,只是显然不可能如此狗血,刚好就发生在她身上。
斐武没有理会,对于他来说,站街女不过是个可怜的路人甲。他只是担心,万一真的能再次穿越,不会穿越到她身上吧?
真要那样,他一定买把菜刀,冲进警察局杀人,不管是杀还是被杀,对他来说,都是最好的结局。
市警察局宿舍楼,有一新一旧两栋楼,不用问,斐武租的只可能是后者。
斐武有些踌躇,他不知道浴室内的现场被收拾了没,他还能不能再次穿越?穿越后会不会再次悲催?
此刻,他很想抽烟,尽管他从来都不抽烟。
只是,这是不可能的,连坐公交的钱都没有,就别说买烟了。话说,最便宜的烟多少钱来着?
拐了个弯,斐武来到小区附近的公园,在回去之前,他得调整下自己的心情。
公园很小,就一块巨石,两条小道,三张草皮,四盏路灯,五张石椅,六棵白杨。
斐武就近坐了下来,原先坐着的美妇皱了皱眉头,到底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厌恶地瞪了他一眼,起身换了个座位。
这是所谓的人见人厌吗?
斐武的眼睛突然一亮,这女人,看着眼熟啊!
这一亮,让他更惹人厌了。
一个色狼!这是附近所有人在斐武身上打下的标志。
斐武无语,美妇美则美矣,只是,自己不是人妻控啊。
赶紧将视线移开,落在一个小屁孩身上,但愿不会得到一个“人贩子”的记号。
江湖传闻,和尚道士乞丐,老人女人小孩是六大忌。这小屁孩显然是其中之一。
这是一个正在练习某种深奥武功的小屁孩,你看,他那小手掌轻轻一抖,正对着的白杨树叶立刻哗哗作响。
左盼右顾,斐武发现一个惊人的证据,他的身旁,一丝风都没有。
斐武顿时吓出一身冷汗,这是真的武林高手吗?
眨了眨眼,不对,这小屁孩,不就是之前穿越在老乞丐身上所遇到的那个小朋友吗?那美妇,根本就是他妈呀!难怪这么眼熟。
小朋友地上摆着一本书,显然就是那本如来神掌。
白杨树再次哗哗作响,不过,小朋友并没有动作,他只是一屁股坐在草地上,不难判断,他练累了。
身旁依旧没有风,斐武这才想起,自己坐的这张石椅正处在公园里的避风处,想凉快?没门。
本来,斐武还有些怀疑之前的穿越不过是一场梦,但是梦境会如此真实吗?
现在,斐武已经99%肯定,这是一场短暂的魂穿。
无论如何,一定要再次穿越,这是摆脱自己失败人生的唯一方法。
穿越吧,就算再次悲催穿越,只要还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穿越,就不信穿不到一个富二代身上。
斐武的内心再次火热起来,他恨不得立刻飞到自己的租房前。
房门上的锁,还是原来的锁,完好无损!
斐武有些奇怪,颜若曦当时是怎么冲进来救自己?找房东要钥匙?从时间上来说,显然是不可能的!
呃,对了,她是警察,难道她从某个大盗身上弄到一把传说中的“万能钥匙”?嗯,这很有可能!
斐武没有多想这个问题,因为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只是,当他来到浴室之后,热情再次冷却了。
现场被收拾得挺干净的,不知是颜若曦还是房东做的。
害他摔倒的肥皂已经被摆放回原地,只是那带血的碎玻璃,还有那条自杀用的电线已经不见踪迹。
翻寻好一会儿,斐武这才在客厅的垃圾桶里发现它们。
要如何才能再次穿越?坐在沙发上的斐武寻思着。
沐浴净身?砸碎镜子?滴血认主?触电穿越?
洗澡用的水应该没有要求,之前就是普普通通的自来水,肥皂嘛,也还没用完,这不是问题。
镜子会不会是关键?碎了还有效吗?貌似房东原先的那镜子看起来也不像是什么老古董,否则她早就哇哇大叫了。随便买一个应该能凑合着用吧?
血?那不是问题,这虚胖的身子怎么说也有百来斤,为了穿越再流一点点,那算的了什么?
对了,砸碎的玻璃裂痕好像是一个“我”字,呃,这倒是一个大问题,很有挑战难度啊。刻意用玻璃刀弄,不知道成不成?不成可怎么办呢?
算了,先去买几块玻璃镜回来试验下。
斐武翻了下钱包,不多不少,刚好250,尼玛的,难道自己跟250天生有缘?
当斐武再次回到租房里,他有些气喘,旧宿舍楼不比新楼,没有电梯,7层楼,光爬楼梯,跑上跑下的,是够呛的。
休息够了,对着新镜子一拳砸了下去,还好,没流血。
可惜,镜子的裂痕不是“我”字,甚至连个随便什么字都不是,就杂七杂八的裂痕。
这其中,必有蹊跷!
没错,应该就是这样的,那流血的“我”字,必须是关键!
或许放在地板上砸是错误的,应该在浴室装好镜子,才有可能重现当时的景象。
安装镜子!糟糕,忘了买玻璃胶了。
真是坑爹,没办法,继续跑上跑下吧!
再次回到租房,斐武累的跟狗似得,不过,他还是蛮有干劲的,一切,为了再次穿越。
好不容易,装好了镜子,斐武一拳砸了下去。
不是“我”字,是“你”字!
这是巧合吗?肯定不是,这是老天在嘲笑自己吧?
没关系,镜子还有的是,继续装!继续砸!
又一个“你”字,尽管扭扭捏捏,跟上一个字有些出入,但的确是“你”字。
这墙壁,或者说这浴室,果然有蹊跷,在这里砸镜子,都能砸出一个字出来。
可为什么是“你”字,而不是“我”字?
到底缺少了什么?
斐武想了又想,终于想起来了。
当时,自己是满怀愤怒地,对了,是愤怒。
只有愤怒的情绪,才能砸出“我”字。
我要愤怒!愤怒!愤怒!……
愤怒?没有!
此刻,斐武有的只是激动,即将穿越的激动,任凭他怎么想,怎么做,怎么假装,他的愤怒情绪就是不出现。
折腾许久,斐武气的跳脚,但是这点愤怒微不足道,根本达不到当时的万分之一。
他尝试着砸了一下,这次是一个“他”字。
当十块玻璃都碎了,“我”字依旧没有,就像是一个待嫁的新娘迟迟不肯出现,让新郎等得心急如焚。
钱包里的钱已经不够了,要不要去银行取那仅剩的500大洋?要是还不成功,那以后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斐武颓废地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头顶着洗手台,双手揪着头发,有些患得患失。
半响,斐武死寂的眼神突然一亮,为什么要重新买镜子,之前的碎玻璃不是还在垃圾桶里没倒掉吗?自己完全可以一块一块地将它拼合起来啊。
想到做到,斐武立刻冲出去,拿起垃圾桶一阵翻箱倒柜。
斐武重拾儿童时的拼图技能,谢天谢地,玻璃碎片没有丁点遗漏,这是一个完整无缺的“我”。
只是血迹已经凝固暗淡,要不要擦掉重新抹上一些新鲜的?
为了穿越,流血流汗,在所不惜!
不过,得先把碎玻璃粘到墙壁上再说。
好不容易,斐武终于将破玻璃还原固定好。
插好电线,心情却有些忐忑,现场跟那时已经有八分相似了,穿越到底能不能再次发生?
万一没发生怎么办?电死了也就算了,万一像第一次没电死又送进医院,那100个250要怎么弄?
不管了,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老天,我跟你拼了……
斐武咬牙切齿,伸手毅然探向电线……
只是,关键时刻,他又停了,他想到一件事。
第一次穿越,他是赤身裸体的,正应了所谓的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可现在,他还穿着衣服,不行,脱了先。
脱完衣服,斐武再次意识到不对劲,他还没洗澡,洗澡先!
洗完澡,斐武贪恋地看看窗外的景色,毕竟,不成功便成仁,这或许是他人生的最后一眼。
看着看着,他又意识到漏了什么!
到底漏了什么?
是了,时间!
当时是凌晨零点,现在则是傍晚时分,时间说不定有影响呢?
具体是零点几分几秒,斐武现在已经无法精确到位,不过,还是尽可能接近吧,再等等吧!
斐武静静躺在浴缸里,等待着时间的流逝,只是时间缓慢得让他十分烦闷。
百无聊赖,斐武回想着第一次穿越的种种细节。
在感觉上,穿越好像就那么一瞬间,但当他的意识出现在老乞丐身上的时候,显然是大白天,这说明了一点,穿越前后是有时间差,时间应该大约12个小时。
可这12小时,对于失去意识的自己,就那么一瞬间,也许,再一次穿越,自己清醒过来已经是明天中午了。
还有,穿越到别人身上,对于新身体的掌控,显然需要一定时间,希望这次运气好一点,穿上一个富二代,官二代也行,钱权不分家嘛!
……
午夜12点,在斐武无声无息的祈祷中,终于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