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瑾一连好几天都很忙，每天晚上都接近十二点才回来，早上也早早就走了，每次朝歌醒来都只能摸到已经冷却的枕头。
现在也不用朝歌早起做饭了，墨瑾也很少在家里吃饭。朝歌忽然就闲了下来，每天的课虽然都很少，但是上完课之后朝歌也不太想回家，于是总泡在学校的图书馆里，身边虽仍然有异样的视线，但朝歌都一一无视，只沉浸在书本里。
黎羽现在也很忙，之前的绯闻都过去一段时间了，娱记们也不再抓着这点噱头为黎羽做免费广告宣传。
似乎一切都回到了正轨。
直到某天下午，朝歌从图书馆高大的书架上取下一本厚厚的《E国音乐史》，正好和对面那双碧玉般的眼眸撞在一起。
“可以聊聊吗？”他的声音温和依旧，只是眼里的光却显得深沉浓厚。
S大的图书馆在上午的时候人还不是很多，黎羽和朝歌相对而坐，角落的阴影使得两人的脸都暧昧不明起来，但也缓和了不少尴尬的气氛。
黎羽看着朝歌，眼里的光深沉而复杂，却还是蔓延出一股温柔：“朝阳，给你造成的困扰，我很抱歉……还有，谢谢你。”
朝歌微微摇头，他轻轻叹了口气：“不用。是我应该道歉才对，有些事情，我应该早点跟你说清楚的。现在这样的成果，也是你应得的。”
他的话温和而疏淡，刻意保持了距离，黎羽自然不会听不出来，但终归觉得遗憾，不由得轻叹了一声：“朝阳……我对你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吗？”
朝歌微怔，但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没有，你不用想太多，安心发展自己的事业吧。”
黎羽却淡淡一笑，慢慢低垂下了头，轻声道：“朝阳，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所谓的这样的事业……真的是我想要的吗？”
朝歌忽然想起来他在天台上的告白，和他对娱乐圈的厌烦。然而朝歌只是微微点头：“我知道。”
黎羽闻言看向他，一双碧眸里的光复杂极了。
“即使我都知道，我还是会这么做。”朝歌的声音有些清淡，隐约透出一股墨瑾式的疏离：“你原本就和我是两个世界的人，何况你身上还背负着那么多人的期望。即使你说过你的想法，但我也不希望是因为我的缘故才让你被迫离开。你可以仔细考虑清楚，如果是真的不想再继续，可以跟我的朋友说，我会让他帮你的。”
朝歌一向话少，说得两句就要脸红，现在面不改色地说了这么多，倒是让黎羽有些吃惊，加上他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到底还是让他叹了口气：“朝阳……何必这么急着跟我划清界限呢？”
朝歌微微舒了口气，说出这么一番话，对于心软的他而言实在不易。这番话其实他想了很久，知道会有遇见黎羽这一天，于是早有准备。此刻听见黎羽这样问，倒是有些愣神，然而他沉默片刻，终于轻声说：“我……我不想让你有什么误会，也不想……给另外的人带来困扰和猜疑。”
“那个人……”黎羽顿了顿，一针见血地指出：“是你喜欢的人吗？”
朝歌的脸慢慢红了，他低垂下的羽睫轻轻遮掩住清澈双眼里的羞涩，轻轻点了头。
黎羽隐约感觉到，眼前这个人比之前有了很大的变化，但具体是哪里又说不上来，看着他现在的样子，也知道自己应该识相一点，于是只能改口道：“朝阳，那么……以后我们，还是朋友吗？”
朝歌抬眼看着他，出乎意料地微微一笑：“嗯。”
“我还以为，”黎羽轻叹一声：“你以后都不会再对我露出笑容了呢。”
朝歌还想说什么，抬眼间却忽然看见了窗外的人。
S大的图书馆四周是落地窗的设计，里外透明，看得清清楚楚。朝歌和黎羽相对而坐，桌上却投下一个人形阴影。那人穿着一件墨黑的衬衣，白色领带微微松开，手腕上挂着一件雪白的西装外套，整个人也显得俊美极了，不停有路过的人向这边张望，尤其是女生，几乎要尖叫出声。
朝歌有些愣愣地看着那个人，慢慢地红了脸，眼里也露出清浅的高兴和惊喜来，他很快站起身来，低声道：“抱歉，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黎羽还来不及说什么，就看到朝歌匆忙离去的背影。他慢慢抬眼看向窗外，却只看到那个人转过身去的高大挺拔背影，以及隐隐透出不凡的气场。
朝歌沿着窗边饶了一大圈才走到图书馆门口，远远地就看见那人身周被一群小女生围着，但谁都没敢靠近。他身上透出的那股不悦和冰冷的气场，令得身周三米半径之内无人踏足。
朝歌低着头飞快走了过去，穿过层层人群，一直走到那人身前，他的脸微微发红，轻声问：“你怎么来了？”
墨瑾伸出手，自然而然地穿过朝歌的腰际，握住他另一边的手，淡声答：“顺路经过这里。”
朝歌为这个“顺路”低垂下了羽睫，他轻轻应了一声，没再说话，然后闻见墨瑾身上传来的淡淡的香水味。这与墨瑾之前用的不同，不是那种清冷疏淡的暗香，而是一种张扬而娇媚的味道，与之前墨汘云从M国买回的那瓶名牌女士香水的味道类似，应该是一个系列。
朝歌忽然说不出话来，心里有什么东西打翻了，五味杂陈，酸酸涩涩地弥漫开来，令得他不由深深吸了几口气，不敢再看墨瑾一眼。
墨瑾状若未觉，他拉着朝歌一路走出人群，眸光淡淡地扫过四周的女生，声音疏淡：“刚刚那个人就是黎羽吧，我好像打扰了你？”
“我……”朝歌想说什么，却只是咬住了嘴唇，轻声道：“我觉得有点热。”
墨瑾闻言松开手，淡淡一笑：“那你早说啊。”
朝歌捏紧了被松开的手，心里的酸涩忽然变得疼痛，他吸了口气，举步朝校门走去。
他没有抬头，自然也不会发现墨瑾眼里暗华涌动，沉沉的几乎要滴出水来，看着朝歌背影的时候，几乎要有猛兽从眼里飞扑出来。
他捏紧了指掌，眯着眼跟上朝歌的脚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