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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噩梦

触落西山的太阳,因完成了一天的行程,乐得如片弯月儿,早已过了阳光的山角,虫子们叽叽喳喳的,阐述着自己当天的收成,偶尔一阵春风吹过,小鸟们像似得到了特大的奖励般,嗖嗖地腾出林子,兴奋得吱吱大叫。闻了声的嫩芽,也理了会,都纷纷收起了自己的皮子,准备迎接黑夜的到来。

可怜的小影幽没有草虫们那么幸运,刚从江大娘家出来,就被张建明强拽着往山上走,因为天色已晚,张建明走得有些急,小影幽跟在屁股后,已经用尽吃奶的力在跑了,可是怎么也跟不上张建明的脚步,一看路就才走到一半,自己气都有些难喘了,感觉用鼻子吸来的气,再也不能满足自己的身体,便把小嘴一张,大口大口吸着。

吸到空气多了,心好受了不少,只是身上的内衣,早已被汗水湿得贴贴的,让他很难受,便停下脚步,伸手去解开衣服上几棵扣子,想让风吹进去舒服舒服些,可他这么一耽搁,就落后了张建明一大节。发现后面没有喘气声传来,张建明往后一瞅,正好看到小影幽呆在后面,底着头不知在干些什么,便脑火道:

“你个混账东西,还想吃一巴掌不是,快点。”

小影幽被张建明的巨吼吓了一大跳,抬起头来,才明白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停下了脚步,怕父亲对自己动粗,立急拔起腿,嗖嗖的向张建明追去,可没跑多远又停了下来了,还用手不停捶打着自己胸口,因为小影幽感觉嘴巴和鼻子,怎么也呼吸不了气了,想叫也叫不出声来。

难受得实在不行,就一屁股坐落在一旁的大石头上,拼命晃了晃小脑袋,半响那种窒息感才慢慢退去,难受得小影幽轻声哭了起来,只是害怕前面的张建明听到了对他动武,所以两只小手紧紧捂往自己的小嘴,不让声音传出来,憋得身体一阵一阵抽搐,眼泪也咚咚滑过他的几跟小手指。

就这样,小影幽跟在张建明后面,歇了又跑,跑了又歇,在他小腿就快没知觉时,终于来到了目的地,指着前面的山谷,对着张建明道:“爹,咱家牛就丢在这儿了。”

说完就坐在草地上,不停搓着酸疼的小腿,等他把鞋子脱掉后,才发现自己两只小脚上,都起了两个大大的水泡,转过头来,从旁边找了一跟小刺,小心翼翼的向着水泡刺了进去,把里面的水都放了出来。

没多时,张建明便在山谷另一边,有口小井处,找到了大公牛,原来是大公牛口喝了,跑到这边来饮水了。有牛在,在还回的路上,路走得不是很快,小影幽没感觉太累,只是两只小脚却疼得厉害,待快走进寨时,他看到了放学晚回的同学,手里拖着一个大书包在那甩来甩去,想想前些日子,自己也是那样,想着想着,心里就不是滋味起来,偷偷瞟了自己父亲一眼,张着嘴道:“爹,我想,我想……”

“想,想,想,想你个球啊想,混账东西。”还没等小影幽把话讲完,张建明就听得不耐烦了,瞪了一双大眼对小影幽吼道。

“哦!就是,就是明天想要跟绳子牵着咱家牛,那样咱家牛就不会跑掉了。”本来小影幽是想求张建明去向杨柳说说请,让自己去上学念书,可话还没说出,就看到张建明火了,于是赶紧改了口。

听道绳子两字,张建明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紧紧盯着小影幽,一张脸立急气得通红,上回正因为他找不到绳子给小吴军玩家家,才在众人底下,被杨柳指着鼻子臭骂一番,让他的男人尊严一下子彻底扫地,如今再听到这东西就来气,睢着在此不意动粗,又才转过身丢下了一句:“妈的,连个牛都跟不好,真是白养了。”

昊军是杨柳跟前男人生下来的娃儿,正因为前几个月,吴军他爹不幸过世,杨柳才嫁给了张建明,而吴军也紧小张影幽一岁,个子反而比小影幽高大,可身子却禁不住小影幽的拳头,上次吴军瞅见了小影幽的课本,拿过去折飞机,被小影幽凑得满地找牙,结果小影幽也被杨柳生生扒了层皮,从那刻起小影幽就明白了,吴军在家里就是宝的存在,不可惹。

到家没多久,就开饭了,等大家都盛好了自己第一碗饭后,小影幽才拿了一个小碗,畏畏缩缩的也盛了一小半碗,再偷偷往菜锅里瞟了一眼,今晚炒得少了些,不过炒得再多,他也不敢去夹,可他这么一瞟,没想到被杨柳的儿子瞅个正着。

“娘,张影幽看菜锅了,他想夹菜吃。”小吴军说完,便向四周看看哪儿有竹条。

“恩,只要他敢夹,你就拿竹条抽他。”杨柳夹了一点菜放到吴军碗里,并对着小吴军回答道。

“嗯,嗯,那张影幽快夹,快夹,菜很好吃的。”听了杨柳的话,小吴军立刻兴奋地转头,对着小影幽诱惑道。杨柳母子的对话,张建明像似没听到般,自顾自吃着饭。

闻到竹条这词儿,吓得小影幽两小手一抖,小碗险些落到地上,有些惊慌的站起来,朝自家水钢里走过去,这些天,每次吃饭,他只敢吃这么一小点,所以都是拿着这少点饭跟清水泡在一块当粥喝,要不然才几口就没了。

到了水缸旁,他并没有如往常一样。而是偷偷摸摸从自己口袋里,摸出了那个装蟋蟀用的小袋子,把小半碗饭装了进去,他打算把这点饭留着明天吃,因为今天他在江奶奶家,已经吃下了三大碗,此时还不饿。

装完即把小袋子从新放回口袋里,再舀了一小碗清水,装装样子在那喝了起来,觉得差不多了,便把小碗放回了桌子上,接着抬起腿大步走向自己的房间,他可不敢在这里多呆,不然惹到了那几个大神,自己就得脱层皮了。

一天就这么匆匆过去了,小影幽躺在被子底下,因为伤有些疼,忍得久久不能入睡。趁村民们睡着,都鼾声四起时,半月儿便偷偷溜到了夜上空,而小影幽家牛圈里,大公牛背着地脚朝天,两大牛眼直盯着上头,虽被一层草顶所隔,可它盯的方向,正是月儿的所在,时不时眼便眨了一下,像似正在对着弯月儿说着些什么。

屋里,一直在想事的小影幽,不知啥时也进入了梦里。不尽职的烂被子,早就溜进了床底下,此时床上就只剩下了,缩成一团的小影幽。

“呜呜!二娘不要,不要,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突然躺在床上的小影幽全身发抖,小脑袋晃着自言自语道。此刻梦中,他正被杨柳用粗绳捆成一团,就要往小河里扔,因为他把藏在小袋子里的饭,已经被杨柳给搜出来了,所以杨柳就怒得非要把他淹死在河里,他便哭着向杨柳求情,可杨柳并没有犹豫就把他扔向了河里。

“啊!”小影幽尖叫一声,整个身体向上一弹,眼睛都还没来得及睁,手脚就慌乱地扑打,砸到床上咚咚咚的响,疼得他立马睁开了眼,发现自己不是在河里,这才知道,原来只是一场噩梦,可即便是一场梦,也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小心肝也惊得嘭嘭直跳个不停,用手轻轻拍打着自己小胸脯。

半响才从惊吓中平息下来,急忙从旁边衣服里,翻出了那个装饭的小袋子,用手捏了捏,感觉饭还在,并没有被四处乱串的老鼠吃掉,看看窗外天还没亮,便重新找个安全的地方把饭藏好,随手擦了一下脸上的冷汗,捡起床底的被子,继续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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