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公子,直饮了五杯茶,方才将杯子放下。方才回过神,并未瞧曲骆炳一眼,只望着楚映
雪,上上下下,足足望了五遍,面上方才露出笑容。微笑着望着楚映雪道“你并不认识我。
”
那神情,简直像是对待一位极要好的朋友。
楚映雪轻轻的点了点头,又轻轻的摇了摇头。
见到楚映雪点头,又见到楚映雪摇头,他不禁有些不解的道“你为何点头,又为何摇头?”
“我之所以点头,只因我确实不认识你。”楚映雪微微一笑道,“我之所以摇头,只因为我
虽然不认识你,但是我已知道你的姓氏。”
“你是一个江湖人,”那位公子道,“当然还是一个有阅历,有经验的江湖人。”
“确实如此。”
“你能够知道我的姓氏,一点也不奇怪。”他的言语依旧平静温和,面上的神情也十分的自
然,并未是一个只懂得显摆的二世祖。“只要是一个有阅历的江湖人,都会知道。”
楚映雪点了点头,道“只不过我比他们要多知道那么一点点。”
“哦?”他的面上猛然浮起一丝好奇的神情道,“那一点?”
“虽然我并不认识你,但是我不仅知道你的姓氏,而且我还知道你的名字。”
“哦?”
“南宫博清。”
南宫博清的面容微微一变,瞬间恢复,望着楚映雪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南宫博清能够确定,并不是曲骆炳告诉他的,而且,绝不会是那些人——那些身着墨色衣衫
的人。他相信他们,就像是相信自己的嘴巴一样。他们绝不会说,他们并不是多话的人。就
连他,也很少听到他们说话。
顿了顿,接道“江湖之上并没有我的大名,而且,我也很少出门,认识我的人很少。”虚指
着曲骆炳道“他可以算是一个。”
“当然不是他告诉我的,”楚映雪道“是你告诉我的,也是他们告诉我的。”
他们,当然指的是那些守在楼下与门外的人。
“他们?”南宫博清不禁怔了怔,缓缓道“他们绝不会告诉你的。我相信他们绝不会是多话
的人。”
楚映雪十分同意的点了点头,缓缓道“当然不是他们告诉我的。”
“我也不曾告诉你。”
楚映雪又点了点头,道“你也并没有说过。”
南宫博清不禁好奇的道“那你究竟是如何知道的?”
“我并不是一个瞎子。”
“你当然不是。”
“既然我不是瞎子,那么我一定能够将他们认出来。”
“哦?”
“他们的衣着与南宫府中其他的人并没有不同的地方,”楚映雪道“我想南宫家其他的人,
也会是他们这样的衣着。”
南宫博清轻轻的点了点头,道“南宫家,家规便是如此。”
“但是,他们还是与其他的人有些不同。”
“哦?”
“他们并非是那些普通的家丁,”楚映雪道,“他们手中的剑,要比普通的家丁好些。”
“这也并不能说明他们不普通。”
“这确实不足以说明这一点。”楚映雪道,“只不过他们的功夫是在要比那些人高出许多。
我是在想不出,他们的功夫究竟为何会如此之高?”
“但是你此刻已经想通了。”
楚映雪点了点头,道“只有一种可能可以解释。”
“哪一种?”
“他们是十八禁卫。”楚映雪道,“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他们的功夫为何会那般的高。”
南宫博清笑了笑,道“即便他们是十八禁卫,你又如何知道的我?”
“因为他们,还有桌上的那一柄剑。”楚映雪望着南宫博清道“那并不是一柄普通的剑。”
“哦?”
“据我所知,并不是只要姓南宫的人,就能使用那柄剑。”楚映雪道“我想了很久,只有一
个人能够使用这柄剑。”
“那个人就是我?”
“当然是你,也只有你能够使用这一柄剑。”楚映雪道,“不仅是因为你的身份,亦是因为
你的功夫。”
南宫博清笑了,大笑。半响方才道“你知道的东西,可真不少。”
楚映雪却苦苦的笑了笑,“若是我不知道这许多,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烦恼与痛苦了。”
“一个人知道的太多确实不是一件好事,”南宫博清点着头,十分认可的道,“倘若知道的
太多,他的烦恼便会非常的多,即便他的烦恼不多,也会有许许多多的烦恼去找他。”轻轻
一叹,道“总会有各种各样的麻烦主动的去找你,你想躲也躲不过。”
楚映雪苦苦一笑道“只可惜,我知道的太晚,若是知道的早一些,或许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烦
恼与麻烦了。”
“若是能与你交一个朋友,”南宫博清望着楚映雪,轻轻的笑了笑道,“只可惜···”
“如今为何不能?”
“因为如今我们只能做敌人。”
南宫博清依旧挂着那抹笑容道,“不过,不论与你是敌人,还是朋友,都是一件幸事。”
此时,曲骆炳抚着掌,轻笑道“这一点我非常的赞同。有朋如此,夫复何求?有敌人如此,
人生之大幸。”
“我们为何不能够成为朋友呢?”楚映雪满是不解的道。
“你应该明白的。”南宫博清淡淡的望了他一眼,淡淡的道。
楚映雪深深的望了一眼南宫博清,不禁落下一声长长的叹息。面上满是可惜不忍的神情。
他只能够叹息,又有什么言语可以诉说他心中的痛苦呢?
“若不是因为你,=我已是她的丈夫。”南宫博清说这一句话的时候,面上依旧是那样的神情
,就连言语亦是如方才的那样,不见丝毫的恨与怒。
这一句言语却是对楚映雪有着非常大的打击,不禁面色大变,就连声音已满是颤抖“那么如今她···她又在何处?”
南宫博清闻言,面色大变,一脸的怒容,盯着楚映雪一个字一个字的道“难道你不知?”
楚映雪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不知。”
见到楚映雪如此神情,又听到了那两个字,南宫博清怒容不减反增,厉声道“若不是因为你,她又怎会如此?你竟然还不知此事?”不禁发出一声长笑,笑声甚是凌厉。满是道不出的苦痛。
过了半响,南宫博清才止住了笑声,面容渐缓,又过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夫,他才恢复原来的神情。盯着楚映雪道“你根本配不上她,你也不该活在这世上。”
就在话音落下的同时,他的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之上。就在那一刻,楚映雪只感眼前闪起一片光华,再一转眼,南宫博清手中已多了一柄剑——一柄锋利的剑,亦是一把杀人的剑。
剑不杀人,杀人的是人心中仇与恨。
楚映雪的心中,此时有许多的话要问,有许多的言语要说。只可惜,他此时已经不能说话,也不能够发问,他没有一点机会——说话的机会。
就在他见到那一柄剑的时候,南宫博清已经出手刺出了五剑。
这五剑,并不能算作是高明的剑法,极是普通。
只是这五剑,楚映雪不仅没有还手的机会,甚至连躲避,也十分的危险。
那五剑,每一剑刺出,没有任何的变化,亦没有任何的花哨。只要是练剑的人,就能够使出。如此的剑招,楚映雪却避得罪是凶险,几乎全是在最危险的那一刻刚巧避过。
只因这五剑,速度太快。这五剑,招招致命,而且每一剑,都是令人不得不避,却又不知如何去避。这五剑,每一剑,都会令人拍手道好,亦会令人自问:世上怎会有如此快的剑,又怎会有如此普通却又致人之命的剑招?
见到那柄剑,楚映雪已经明白一件事:南宫博清已会使“惊鸿”。
此时的他,更加能够确定,南宫博清使得便是惊鸿。
惊鸿只有十三剑,但只有一剑才叫做惊鸿。
而此时,楚映雪已躲过了十二剑。
那最后的一剑惊鸿,他马上就会见到。
此时的他,身上虽然不曾有一点伤,但是他自己知道,能够躲过那十二剑,实在是他的运气。运气实在是太好了一点。但是最后的那一剑,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有那么好的运气,甚至不知该如何去躲。而且,此时的他,气力几乎已经到了极限,这一身的疲惫,又怎么躲开那一剑?
惊鸿一剑,绝不轻出,出则见血,无血不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