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猛然间变成另外的一个人,必然经历过一段痛苦的经历,一段他不敢回忆,不敢提及
的回忆。而那些回忆,必然会时常的出现在他的梦中,他的脑海之中,折磨着他,肆虐着他
,令他时时刻刻沉浸在痛苦之中,令他难以从痛苦之中走出···
一个人在那样的坏境之中呆的越久,陷的也会越深,心中的痛苦也会越浓,而滋长在心中的
怨恨也会愈来愈浓,愈来愈猛烈,直至有一天,将他心中曾经在乎、在意的一切完全的摧毁
,不留一滴痕迹···
萧长风并没有开口去问,因为他知道楚映雪定然会告诉他——诉说那个故事:他之所以会如
此,只因那时的他查了一个不该去查的案子,惹了一个他不该去惹,亦不能去碰的一个人。
楚映雪讲到这样的一个案子之时,萧长风的脑海之中,瞬间就出现了那样的一个画面,他亦
非常的往事。所以,楚映雪并没有再继续讲诉此事,因为他在萧长风的眼中已发现了那件事
的痕迹与画面。而他却又讲了另一件事:为了查这一件案子,他失去了他的妻子,还有他的
孩子,以及他府中所有有呼吸的生命。
萧长风亦知道这一件事,而他不知道的是楚映雪接下来的言语:那个案子,也在这件事发生
之后画上了句点。但是,那个结果,并不是人们所期待的结果。被正法的那个人,并不是该
死的那个人,而是一个无辜的人,只因他长的与那个犯案之人有几分相似之处,便被当作是
凶手,白白的丢了性命。那张面孔,几乎骗过了所有的人,但是骗不了他的眼睛。而且,他
也查到了那个无辜的人的家人。
他们本是一家老实的庄稼人,却只因为三千两银子,就将自己的生命交出,甘心的替那人而
死。
说到此处,楚映雪不禁发出一生长长的叹息,久久不愿再开口。
瞧着楚映雪面上痛苦的神情,萧长风的面上亦爬上一层惋惜之色,缓缓道“那三千两银子,
是他们一生也得不到的财富。”面上猛然间又爆射出一道怒容,道“而将他的生命夺去的那
人,想必会将此事讲给诸人以作笑谈。”
“不错,”楚映雪又是一声长叹,声音之中满是浓浓痛苦,缓缓道“那件案子已经在州府之
中画上了句点,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或是敢再去触碰那一件案子。他无奈。只得亲自去查
,心中原本只打算将那人带回府中,让州府之官治他的罪。但是,最终他放弃了这样的想法
。”说到此处,楚映雪不禁又长叹一声,不忍继续说下去···
而就在此时,萧长风接口道“因为他听了一些令他伤心的言语,亦令他失望的言语,还有令
他愤怒的言语。”
萧长风的面容之上,猛然间浮起阵阵的惋惜之色,不禁道“因此,他才做了他最不愿意做的
事情,他做了令他痛苦的决定。”
“不错。”
“那么,他的暴毙身亡?”
“那只不过是是人的传诵而已,他并没有选择去死,而是主动的投案自首。”
“但是,为何却没有听过这样的事?”
“只因那时他碰到了一个人。”
“什么人?”
“一个将他变成此时的他的那个人。”
“那个人是谁?”
“那时的我还想不明白,但是此时的我已经知道他是谁了。”楚映雪不禁又是一声长叹,面
上爬着满满的痛苦。
萧长风并没有继续追问楚映雪那个人究竟是谁,因为他瞧到了此时挂在楚映雪面上的痛苦之
色,他不愿在他的伤口之上在撒些盐巴。
萧长风却忘记了一件事,若想从痛苦之中走出,就得令那伤痕遍布全身,身上的每一皮肉都
能够深深的感觉到那痛苦,牢牢的记住那痛苦的感觉,只有如此,才会下定决心走出来。
长长叹息一声,缓缓道“想不到那样的人,会变成如今的摸样,亦会受到他人的摆布。”“
每个人心中都会有弱点,都会有一块弱肉。若是被有心人抓住,便会受到那人的利用与摆布
。若是再加些花言巧语,在那时的情况之下,任凭一个人的意志多么的坚定,亦会将那人的
言语放在心中,动摇自己的决定,慢慢的受到那人的摆布。”楚映雪又是一声叹息,满是惋
惜的道“人,一旦做过一次,第二次便会十分的容易简单。”
萧长风终于忍不住问道“那个人究竟是谁?”
“一个想要我的命的人。”
“他为什么想要你的命?”
“我是在想不出一个理由,令他打消这样的念头,不要我的性命。”
“那个人究竟是何人?”
楚映雪忽然抬起头,透过层层叶脉,望向了天际,“若非因为我,他也到不了如今的田地,依旧在享受,依旧在摆着仁慈的样子,做着伤天害理之事,做着夺人性命的勾当···”
虽然楚映雪没有讲那个人的名字说出,萧长风亦知道那个人是何人。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逼他来此的那人,令他不得不来此的那人。
“我早该想到是他的,”萧长风痛苦道“若不是他,谁又会知道我的行踪?又怎么会将危险带到你的身边?”
楚映雪瞧着萧长风面上的痛苦,并不是安慰他,而是说了一句实话“这并不是你的错,只要那人有心,终究还是会找到这里。即使没有你,他也能够寻到这里。若非今日有你,只怕今日的我,必然不会如此。”
虽然楚映雪如此说,但是萧长风依旧还是在埋怨着自己。,责怪着自己。
良久,方才道“那人并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而且据我所知,他也是自己主动提出的辞官归故里。”
“这确实是他的决定。”楚映雪道“但是,这绝对不是他心中真正的想法。”
萧长风不禁叹道“不错,世上的人,绝对不愿意放弃自己手中已经抓到的珠宝。即使明知道这一颗珠宝不会在手中停留许久,亦不愿放弃。除非···”
“除非他不得不松开手。”
萧长风点了点头,道“却是如此。”眼中猛然间射出一道精光,望着楚映雪道“难道那时的他,不得不如此?”
“不错,那时的他不得不如此。”楚映雪道“若是他不放弃,那件案子便会顺着他这一根线,继续向上延伸,直到查到手中握线的那个人。而握线的那个人见到当时的情形,不得不将他剪去,不得不让那一件案子在他那里终结。若不然,此案便会出现令世人震惊的情形。”
楚映雪伸手将落在自己肩头的一片微黄的叶拂去,任它随风飘走。望着那一片残叶道“不论,他能给握线的那人带来怎样的利益,那人也不得不将他剪去。其实,他也是此时的牺牲品而已,亦是一个可怜人···”
“可怜人?”萧长风冷笑道,“若是他还算作是一个可怜人,天下便几乎没有一个可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