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太皇太后沉思了一翻才明白水玥凌说的是什么玉佩,“除了在皇后手里,还会在谁手中?”
水玥凌凑近一点,小声道:“在云太妃手里。”
“胡说。”太皇太后大呵一声,云诗璇入宫之前与苏墨琰的事情,她是知情的,云之鹤棒打鸳鸯非让云诗璇入宫为妃不可,为了这事,苏墨琰深受打击,也就是从那个时侯开始,她对云之鹤的人品产生了质疑,一个为了自己的权势可以牺牲自己女儿幸福的男人,根本不值得信任。
水玥凌被太皇太后吓了一跳,拍拍胸口又道:“臣妾亲眼看到玉佩在云太妃手里,玉佩的背面刻着一个“琰”字,不是皇上的还会是谁的?
太皇太后厉眼瞪着水玥凌,道:“若你敢胡言乱语,哀家定不轻饶。”
水玥凌低头道:“臣妾可不敢欺瞒太皇太后,若太皇太后不信,大可询问皇上,也可以去问云太妃。”
“除了这件事,你还知道什么,一并跟哀家说了吧。”若不是苏胤垣硬要云诗璇呆在宫中,她早已将云诗璇送走了,免得日后惹出什么事来,不仅影响大熙的名望,也会影响到苏墨琰的声誉。
“臣妾只知道这件事,难道还有什么秘密么?”水玥凌眨着双眼,一脸好奇,太皇太后瞥了她一眼,警告道:“凌贵妃还是安份守己点吧,事情知道得越少才会越安全。”
傍晚,最后一抹阳光落下西山,被阳光照耀了一整天的御花园沉静了下来,晚风带着一股凉意拂来,让人凉爽无比。
一抹纤细的身影坐在亭中的石桌前,目光时不时看向对面的花丛处,这里,地处偏僻,若不穿过前面的花丛,是走不进来的。
过了许久,天色渐渐暗下去,一轮圆月爬上了树梢。
云诗璇手里紧紧握着那块玉佩,目光却盯着石桌上的棋盘发呆,若他不来的话,那她该如何是好?
沉思了半晌,她伸手将拿起黑子,连下了三颗,白子被围着其中,只有一条退路可走。
就在她等到心燥不安之时,花丛被人拂开,听到动静,云诗璇举目看去,月光下,男子一袭黄袍长衫缓缓往这边走来。
云诗璇目光盯着一步步走过来的男子,身子都在微颤,不由自主的起身,轻声道:“你来了。”
苏墨琰在三步之遥的地方站定,目光清冷的看着前方的女子,月夜微凉,她衣着单薄,纤细的身子在夜风中瑟瑟发抖,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其他。
八年来,这是他们第一次单独见面。
苏墨琰目光瞥向云诗璇手里紧握的玉佩,心中感叹:过往的一切,是该作个了结了。
云诗璇见苏墨琰不回话,只是盯着她手里的玉佩,便伸手将玉佩递过去,“这是八年前你送给我的,今日,我将它还给你。”
苏墨琰没有犹豫,伸手接过玉佩,他那一块常年埋在案底,若不是太皇太后前几日提起,他早已忘了此事。
今日,红雪去找过他,说水玥凌好像知道他与云诗璇的事情,红雪还问,云诗璇手里的玉佩到底是谁的?他才忆起将玉佩赠人之事。
正巧云诗璇让人书信一封约他见一面,他便应约前来,顺便取回玉佩。
年少轻狂,以为爱上了便是一世,美玉配佳人,他想都没想便将玉佩送给了云诗璇,今日这样收回来,倒显得是他太过轻浮了。
“若是一般之物,既送之,便不会取回,可这玉佩……”
云诗璇忙道:“你不用解释,我都明白,这不是一般的玉佩,而是留给正妻之物,我既非你妻,也非妾,留着它只会惹来嫌言碎语,更何况,凌贵妃已经见过这块玉佩,想必,她已经将此事告诉了太皇太后,若太皇太后问起玉佩在何处,你也不好交代。”
“你还是如此的善解人意。”苏墨琰叹道,云诗璇听到他的话,悄然垂首,半晌后,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苏墨琰微愣,神情恍惚,这么多年来,他虽心有不甘,却也想通了,在那样的情况下,她根本无力反抗自己的父亲,错不在她,怪只怪命运捉弄人,让有情人有缘无份。
“你没有对不起我,无需道歉,我今夜会过来,只是想取回玉佩……”
苏墨琰话未说完,云诗璇身子一晃,一时头重脚轻,原来,他会来,不是因为她,而只是因为玉佩,这个认知就好比用一把刀刺在她身上,鲜血直流,疼痛无比。
她一直想找他,却苦于没有借口,今日,好不容易以玉佩作为借口明正言顺的与他见面,没想到,心事终虚化。
云诗璇苍白的面容在朦胧的月光下看不真切,声音颤抖道:“只是……取回玉佩?”
苏墨琰眉宇凝霜,听出云诗璇话中之意,便想起苏胤垣驾崩前让沐铭配药之事,难怪苏胤垣想让她断情绝爱,不过是想让她忘却八年前的种种,可惜人算不过天,任凭苏胤垣如何宠她,她终是没有放下。
“今日你与琬儿在这儿见面被水玥凌瞧见,以水玥凌多事的性格,必定会拿玉佩之事大做文章,因为这件事,我才会前来取回玉佩。”苏墨琰平静的解释,只是想让她好过点。
云诗璇苦笑道:“若是没有玉佩,你是不是就不会来?”
苏墨琰想说不会来,怕伤到她,只能沉默。
沉默往往是默认,比承认更伤人,云诗璇内心悲痛,多年来的隐忍似要在这一刻爆发,夜风虽凉却不会冷,她浑身发抖,是因为心冷。
“你知道吗,这八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支撑我一步一步走过来的便是我们之间的回忆,每当我被苏胤垣拥在怀中之时,我都不敢睁开眼睛,因为,我只要闭上眼睛心里想的便是你。”云诗璇双目含情,默默注视着眼前的男子,这些话埋在心里多年,今日终于说了出来,哪怕他不在乎,哪怕他不想听,她还是要说。
苏墨琰看着她,目光无波,就好像那些话不是对他说的。
“很晚了,回去吧。”苏墨琰声音不仅清冷,且疏远。
方转身,腰便被扑上来的云诗璇给抱住,苏墨琰身子一僵,低头看着紧紧拽住他衣袍的小手,虽于心不忍,还是一指一指地将她的手指给扳开,转身将她推离,语气清冷的道:“云太妃!”
云诗璇泪眼朦胧,猛地被那三个字惊醒,忙道:“臣妾失礼了。”
苏墨琰目光越过亭台,远远看着远处御书房的屋顶,幽幽的道:“在人的一生中,有许许多多的事情,错过了就再也回不去,感情也是一样的。”
云诗璇要努力忍着,才不至于哭出声来,从她微颤的双肩,苏墨琰知道她哭了,可他却无能为力,他知道这很残忍,却也是必须要面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