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座茶楼二楼的雅座里,萧魄正在悠然的品着茶,冷峻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的表情,或许这一刻,才是真正的他:波澜不惊,高深莫测。正所谓一念是佛,一念是魔,他所做的一切,看似顺其自然,实则步步为营。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他的内心突然纠结起来,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不管是对曾经家仆的救助,还是闯入苏情的世界,亦或是接近海琦,最终的目的都只不过是离当年惨案的的真相更近一步。而他也不得不承认,在和他们打交道的过程中,有一种感情是真真切切的存在着的。这种感情犹如一股暖流,悄然的留进他一直干涸的心田,让他有些留恋。也许很多的时候,我们能控制自己做的事情,却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心。
坦白的说,他从暖意阁出来后,根本就没有去任何一个城门查看情况,而是来到了这座茶楼,他很清楚,海琦会比他做的更好,这毕竟是他的地盘。想到这里,他又品了一口茶,不经意的窗外一撇,却看到了驾着马车优哉游哉的长孙无邪。他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手腕暗暗运力,当手掌伸开之时,银子已经飞了出去,但是却没有太大的杀伤力。而无邪看到右上方飞来一物,本能的一反手,接了过来。不等打开手,便抬头看到了站在二楼窗口的萧魄。再看了一眼手中的银子,暗自一笑,便跳下马车,把马车停在路旁,飞快的上了茶楼。
待无邪上了二楼,萧魄便冲着楼下喊:“小二,再来一壶茶”。“好来,客官您稍等,这就上来。”小二欢快的应声道。无邪却急了:“小二哥,小二哥,我不喝茶,给我来杯白开水。”小二脸上颇显难色:“这,可我们茶楼不供白开水啊。”“给他来壶白开水,我按茶的钱付给你。”萧魄在一旁不以为然的说道。“好好好,马上来。”小二一边应声,一边提着一壶白开水跑上二楼。
两个男人对坐着,萧魄深沉,无邪随意,一个品茶,一个喝水,而这样的画面却一点儿都不显得不和谐,更像一个严厉的哥哥带着一个顽皮的弟弟出来游玩,在此处小坐一会儿。
无邪:“萧大哥,你让我上来有什么事啊”萧魄:“暖意阁的人什么时候转移?”无邪:“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啊,苏情姐姐只是让我借她几套马车夫的衣服,在酉时之前送过去。我想应该是今天夜里吧”萧魄:“哦,对了,你为什么不喝茶?”无邪:“爷爷说,我小时候得了一种怪病,这一辈子都不能喝茶。”萧魄:“竟然有这样的事情?”无邪:“嗯,记得我有偷着喝过一次,一下子昏迷了半个多月,所以从那之后就再也没喝过了。”萧魄:“手臂伸过来我看一下。”
无邪很配合的伸出了手臂,萧魄把中指和食指搭在他的脉搏上,果然发现无邪的脉搏异于常人。他有些疑惑,记得师傅曾经说过,这种脉象的人都是天生携带内功的。他们的潜力一旦被激发出来,那是常人所不能比的。想到这里,他又抬头看了一眼无邪,只是眼中的复杂与疑问却并没有逃过机灵的无邪。“萧大哥,我怎么啦?是不是快要死啦?”无邪有些焦急的问。“当然不是,别乱想,好了,你赶紧去忙你的事情吧。”萧魄故作云淡风轻的说。
“小二哥,楼上可有雅座?”一个柔美文静的女子声音想起。小二忙不迭的连声说:“有有,当然有,姑娘您请上楼。”随着轻轻的脚步声传来,无邪和萧魄都不由自主的抬起头来,萧魄并没有太多的诧异,因为此人正是白牡丹,或者说是寒冰。倒是无邪情不自已的站了起来:“哇……好美哦。”今日的白牡丹,不同于在伊人坊的妖艳,也不同于在王府时的冷漠,而是像个邻家大姐姐一样温柔可人。一如萧魄第一次在茶楼遇见的那个蒙面女子。女子自顾自的在临边的一个桌子旁坐了下来。“小二哥,给我来一壶白开水,我会按茶的价钱付给你,好吗?”女子轻柔的声音响起,小二先是一愣,继而明白过来:“是……是……是,马上来。”他一边结结巴巴的应声一边踉踉跄跄的下楼去泡茶。白牡丹并不理会店小二的失态,因为这样的情形,她也经常遇到,早已见怪不怪了。
而此时萧魄与无邪的脸上都显出差异的神色。只见白牡丹转过头来,朝着他们这边莞尔一笑,这一笑虽不能说是倾国倾城,但也能让群芳黯然失色,牡丹是百花之王,白牡丹的姿色自然不会让她愧对这个称号。而此时这个人间仙子般的美女,在萧魄眼中,也只不过是个有着多种面孔的魔女,他想解开她的谜,但绝对不是现在,所以他把她当做空气,有点儿不屑的望向窗外。倒是无邪,屁颠屁颠的坐了过来。“仙女姐姐,你为什么也喝白开水,而不喝茶啊?”听到无邪的问话,白牡丹又是一笑,继而接着说:“茶会把人分为三六九等,而白开水不会。不管是王公贵族,还是平民百姓,都可以喝,而茶却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喝的起的,何况茶又有等级之分,不是吗?”
萧魄听到白牡丹的一番话,心里不由得一惊,他无法相信,这样的话会从江湖第一杀手组织冷月宫的青龙使者口中说出。不由得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平静如水的白牡丹,而白牡丹也正望向他。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交,却都无法看向彼此的内心。还是萧魄先收回了视线,看向无邪说:“无邪,我们走。”便离开了座位,头也不会的走下楼去,然后在柜台放了一锭银子,说了声:“小二,茶钱。”径直走了出去。而无邪看到萧魄下来,急切的看了看白牡丹说:“仙女姐姐,后会有期啊。”也跟着下楼了。
二人离开后,白牡丹依然端坐在原处,淡然的喝着白开水。她要离开洛阳城了,只是想再看他一眼,甚至和他多说几句话。但是却不想萧魄对她却一如陌路人的态度。想想也罢,只不过几面之缘而已,或许只是自己的自作多情吧。她只不过是受师傅的故人之托,在必要的时候帮他一下而已。如今,自己已经查到了前掌门的消息,也该全身而退了。自己终究是要回峨眉山接替掌门人之位的。红尘情缘,自然是与她无关的。想到这里,便有一些释然,而释然里,还夹着一丝丝的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