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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剑心通明而化道

第八十一层剑林,象征着墨家剑道的极致,这是一种客气的说法,其实即便说八十一层剑林象征着天下剑道的极致也少有人能够反驳。

因为代代墨家行走必定是天下剑道修为最高之人,比如前代的墨青白,当代的木野狐,不论境界修为如何,剑道修为一定是冠绝天下

这与他们破开九天剑林不无关系,而剑林之中最能淬炼剑道的便是第八十一层。

洛郁离踏入第八十一层剑林,只觉着心旷神怡,这一层看着十分空旷,但若用天势境界去体悟天地气息便可以感受到有数不尽的剑陈列于这一层剑林之中,洛郁离前走三步,第一柄剑迎面而至,原本只有气息的剑念凝出实质,这第一剑正是入楼的第一柄剑,山岳剑!

洛郁离没有轻视这迎面而来的第一柄剑,手中墨侯闪过一道剑光,高举过顶,横陈身前,用的是字剑诀中最为坚毅的“磐”字诀。

山岳剑与墨侯剑相遇,发出了一声如惊雷一般的震颤,整个九天剑林都以此为中心缓缓震动了起来。

剑道人向上望去,捻了捻胡须道:“五炷香时间,已经到第八十一层了么。”

九层楼的墨家子弟此时没有欢呼,也没有哀叹,只是静静屏息望着楼顶,仿佛透过这层层剑林,可以看到洛郁离此时在八十一层与历代剑道天才的剑意交手的情形。

洛郁离与山岳剑第一次交手,一滴血珠从嘴角溢出,单是留存的一道剑念便如此骇人么?!而如此骇人的剑念这一层居然有不下千道。

这些剑念与楼下那些温和的剑意不同,这些剑念还留存着这些墨家先烈的傲气与神气,墨家的历代天才,怎么可能简简单单就向后辈低头呢。

看着第二剑即将斩出的山岳剑,洛郁离选择了以势撼势,“倾”字诀全力而出,这一次两剑相交,反不如上一次声势浩大,两股一往无前的气势冲击在了一起,气息却相互抵消了。但若是有人在旁围观了这一剑,恐怕舌头都要被吓掉出来。

在山岳剑和墨侯剑的相交之处,空气居然被震出了一道道涟漪,那道道涟漪就连九天剑林之中的众多剑念都选择避其锋芒。

洛郁离口中再次溢出一道血珠,这并非是肺腑被伤咳出的血,而是因为洛郁离牙齿咬合过度用力,从牙龈处被震出来的,这面前的山岳剑带给洛郁离的威压便有如此之强。

此时洛郁离喘着大口气,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娘当年真的一日就把这千柄剑念全部降服了么,喂喂喂,真要能做到这种程度,那就不仅仅是天才了吧,被称之为妖孽都显得谦虚了啊。

此时族长站在自己的圆台边缘望着九天剑林的顶层,看着塔顶激荡而出的剑意,讳莫如深地一笑道:“吼吼,蠢小子,居然选择跟山岳剑以力相对么,这样这辈子都过不了九天剑林啊,这前八十层是悟剑,而八十一层则是用剑,你若是在这剑林之外遇见用山岳剑的高手,也选择以力硬撼么?”

洛郁离与山岳剑又对四招,感觉自己的磨牙都已经开始松动了,然后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用错了方法,如果以他这种破法,就算压制住了山岳剑也不可能有余力对上后面的千道剑念,再妖孽的天才,用这种方法都不能通过这九天剑林。

洛郁离退到塔口,开始思索起来,山岳剑也归到剑林之中,不再出手。

这山岳剑出剑气势与他如今境界相仿,均在天势一步,这不可能只是巧合,否则天势五步的蓝玉来破这第八十一层不是手到擒来?

所以洛郁离猜想这一层必定有某种禁制,让这些剑念的境界保持与破塔者境界一致,那考验的自然不是破塔者的境界。而第一剑就是曾经在塔底出现的山岳剑,那这一层自然也不是让破塔者来悟剑的,想到这洛郁离豁然开朗,不是用来衡量境界,也不是用来悟剑的,那这一层,自然是用来破的,这八十一层剑林考验的是解剑!

这千道剑念,就像是墨家历代前辈留下的试题,而洛郁离要做的,则是在这些试题上留下自己的答案。

洛郁离再次起身,双目通明,手中墨侯剑再次起舞,这一剑用的,是凰舞!

山岳剑再次破阵而出,迎上洛郁离。

山岳剑气势骇人,但招式大开大合,极为笨重。山岳剑最难以应对的,自然是灵动的剑术,想要破之必定要避其锋芒点其要害。如果眼前有一位善使山岳剑的高手,那洛郁离自然如此选择。

洛郁离凰舞剑出,身轻如燕,身形向上一跃,避开了山岳剑的一记横劈,脚轻踏在山岳剑念凝成的剑尖之上,最后一记平刺击中山岳剑的剑柄,山岳剑微微晃动了几下,高高飞起,在塔顶盘旋,不再入剑阵之中。

洛郁离忽感心中畅快,长啸了一声,墨侯剑轻轻鸣声,像是在附和洛郁离。

八十一层的剑念也开始轻轻颤动,第二柄剑呼啸而出,剑念们也已经感受到了,或许今日,墨家要再出一位破林之人。

虚剑,气势难觅,想要破之应以无匹之势定其剑型,然后以极速之剑击其七寸。

洛郁离先以凰舞引虚剑现形,随后转山岳剑重击虚剑,受气势震荡的虚剑剑势微微一滞,洛郁离趁势而上,再转凰舞刺向剑柄。

虚剑破之!

洛郁离不同于这些剑念,他是活人可以运用多种剑术,用来解剑自然极为便利,加之他已经全部洞悉了这些剑意,解起剑来更是如鱼得水。

……

前八十剑解完,洛郁离深吸一口气,从这往后,便是墨家历代天才的剑意,而非楼下见过的剑招,此前洛郁离就像与师傅过招的弟子,而现在他要面对的则是真正没有见过的高手。

但是洛郁离并不急躁,因为从小他便与世上剑意最驳杂的人习剑,习的剑诀名为字剑诀。

此剑以书入道,一字便是一道剑意,这其中有剑意如风,潇洒飘逸,而这风中,还有微风与狂风。

这剑中有云,洒脱不羁,这云中,还有白云与雨云。

字形万千,剑意便万千,在破塔之时,洛郁离便已经隐约知晓了为什么自己的母亲能够一日破剑林,因为自己手中的剑有天下万法,有什么剑不能破之!

墨家千万天才,那又如何,你们留下的只是一道死剑,吾手中万千剑意自然不会惧你。

自信,并非小觑这些先辈天才,反而在解剑之中,洛郁离对这些天才生出无限的感慨,这些天才有的融汇整个剑林的剑意,自立剑术,有的对楼下剑术改良精进,更上一层楼,还有的仅仅是用墨家入门的墨剑便闯到八十一层,并留下了自己的剑意。

这些人,无一不是惊才艳艳之辈,若是让他们来执剑,洛郁离都不敢言必胜。比如那个只凭墨剑便闯到了八十一层的天才,若是换位闯关,洛郁离无论如何是做不到的。古朴之中见真意这需要极高的悟性,字剑诀最后也是返璞归真的路数,所以母亲常说除却“太极”,字剑诀最强的就是“一”字诀与“之”字诀,但洛郁离至今还未体悟到这层境界。

塔顶盘旋的剑念越来越多,而塔内静待出剑的剑念越来越少,连番解剑,虽然可以取巧,但是内力还是渐渐消耗下去。洛郁离盘膝打坐,恢复内力,那些剑念仿佛通了灵性一般,在洛郁离身周环绕起来,一道道极其柔和的气息从这些剑念中传出,飘入洛郁离的体内。

洛郁离觉着体内的内力恢复速度比平时快上百倍不止,只消盏茶功夫,洛郁离便感觉内力充盈,甚至比登塔之前还要神清气爽。

看着眼前这些剑念,洛郁离行了一礼以示谢意与敬意,随后墨侯剑入手道:“再来过!”

墨家村的日头已经渐渐沉了下去,可是那些聚集在九层剑林的人还没有散去的意思,因为此时那人在第八十一层,如若离去,可能便会错过墨家村奇迹再次发生的瞬间。

洛郁离口喘粗气,虽然身体略微有些疲惫,但是他的剑心与剑意却无比通明,解剑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如同开窍一般。那些从未见过的剑意在他眼里就像老友,只要剑身相触,他便知道其软肋在何处,这是剑道上一种极其少见的现象,叫“剑识”。传闻只有极少数的人有机会进入这种状态,进入“剑识”状态的人,仿佛能与剑语,大多数人在这种状态下会创出自己的剑招,这种状态与境界无关,只与剑道的悟性有关,凡是进入过“剑识”状态的人,无一例外最后都成了剑道大家。

连番体悟剑道,又毫不停息地与这些先代天才的剑念交手,洛郁离不知何时也进入了这种状态。

此时在他面前的剑仅剩两把,而感受到眼前这柄剑的剑念,洛郁离身体微微一震,心神一阵激荡,而这一激荡,也让他离开了“剑识”的状态。

这一柄剑,是墨青白的剑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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