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抹了抹脸上的茶水，一脸嫌弃地看着洛郁离道：“小伙子，不经夸，不淡定，不好。”
而另一边的白天一立马抽回手道：“臭老头，你胡说什么！谁是小姑娘？”
老人挠了挠脑袋，又嗅了嗅道：“这味道不会有错，肯定是小姑娘，男妖灵哪有这么清香的气味，老夫虽然年纪大了，唯有这鼻子和嘴巴还是一如既往地好使，先别管这些东西，老夫问你，你是不是有病？”
“不不不。”洛郁离摆手道，“有病没病咱先放一放，您说他是个姑娘？！！”
洛郁离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简单地用语言来形容了，那常年波澜不惊的脸庞上此刻瞬息万变，有生以来所有脸部能表达的情绪似乎都在一瞬间爆发了出来。
老人有些不耐烦道：“是个姑娘。你别打岔。小姑娘你到底有病没病？”
洛郁离也有些不耐烦道：“他有病。你也别打岔。他怎么就是个姑娘了？他当了我快七八年的书童了，怎么就成姑娘了？”
老人看向洛郁离撇了撇道：“哼，老夫说是姑娘就是姑娘，七八年都当他是个小伙，那你不是眼瞎。老夫问你她的病是不是阴寒之症？”
洛郁离拍案而起道：“哪有这么不讲道理的事情，那你说她是妖灵又是怎么回事？妖灵不是都传说在东海之外仙山上，不能随意踏足大陆么？”
老人扣了扣耳朵，看着情绪激动的洛郁离，摆了摆手，不想搭理洛郁离，直直看向白天一道：“小姑娘，你是不是每隔七日便会全身虚寒无力，脊柱之处感觉如若针扎，严重之时还会口咳黑血？”
白天一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何这老人知道的如此详尽，但是他此刻更担心的事情是，少爷知道她是女儿身了这可如何是好？若是少爷一气之下怒了，不要自己这书童了该怎么办？
白天一想着想着，脸色就苍白了起来，手指捏着用力地捏着自己桌下的衣摆，指节因为过度用力白得可怕。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那个老头，听了白天一的回复后却极为开心，手舞足蹈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小丫头小丫头，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徒弟了，妙哉妙哉，没想到这大陆之上还有除我之外的妖灵，有趣有趣！”
洛郁离被冷落在一旁有些生气，虽然肚子里满是疑问，但心知这老头只顾自己说话，如此下去也问不出门什么，于是拉起白天一的手道：“天一，咱们走，不与这疯老头废话了。”
果然，洛郁离如此一激，老头立马坐不住了，拽住白天一的手哼了一下道：“这可是我徒弟，你说带走就带走么？”
洛郁离笑了一下道：“当真是有趣，你说是你徒弟便是你徒弟么，我书童还没答应呢。”
老头立马不悦了起来，哼了一声，整个酒馆的人居然都晕了过去，若是洛郁离此时出门一看恐怕要吓掉舌头，门外整个卞城所有人都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洛郁离身体微微一震，扛住了老头的气势，但也坐在地上动弹不得。
老头得意地笑道：“原来小子是确确实实有天启的境界，只不过体内精元不知为何被封了个彻底，不过就算你是十成十的能力也不是老夫对手，这世上，老夫说要干什么便干什么，还从来没有人敢违逆过。”
说着老头拉着白天一的手就要向外走去，洛郁离未坐多久，身体慢慢恢复过来，抽出腰间短剑有些吃力地站起来道：“从来没有人违逆过？那还真是不好意思，这儿便有一位，要试一试，违逆一下您的意思。”
老头扭过头不屑道：“就你这幅样子，拉倒吧，一丝内力都使不出来，连个四五品的武夫都未必打得过，在这儿充什么胖子呢？”
洛郁离有些不服气，嘴角挑衅地翘了翘摆好架势道：“那要不咱过过招试试？”
老头也不是什么善茬，被洛郁离如此挑衅脾气也起了来，手上御起一阵罡风道：“小子，这么急着找死，那老夫便成全你。”
还未动手，白天一大喝了一声：“住手！不许动我家少爷！”
说完，白天一用力挣脱了老头的手，跑到洛郁离身边，扶住用全力站着的洛郁离道：“少爷，没事吧。”
老头心里很是纳闷，这天下想要拜到自己门下的人不计其数，这没有见识的小妮子怎么一点都不心动，反而跑去关心那个没心没肺的少爷呢，老人想了想，突然惊觉，自己还没有自报家门，所以这小徒弟不知道自己是谁，嘿，等他知道了身份，还不连跪带叩地要拜入门下。
想到这，老人突然得意起来，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道：“小姑娘，你可知老夫是谁？老夫可是纵横天下几十载的邓离坎，跟着你家那穷酸少爷有什么出息，跟着老夫学几年，这天下，都是你的！”
虽然知道老人必定是绝顶高手，但咋一听闻老人的身份，洛郁离和白天一心里还是一惊。
邓离坎，五十年前横空出世的武道怪物。
五十年前出道之战，年仅十六的邓离坎一人在东晋卧龙渊迎战大魏三万大军，七进七出，与大军战了一天，斩了一万兵士，杀的三万大军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被评为武榜第七，听得传闻的邓离坎对武榜不甚服气，六日之内，连战六名武榜高手，均败其于三招之内，从古至今凌霄武榜历史上仅有地一次修正排名，便是将邓离坎编至首位。
年仅十七岁的邓离坎天下已无其三招之敌。
随后邓离坎消声觅迹多年，武林高手不断更迭，每有一次传闻有人要超越邓离坎时，他便会出现，将那传言之人打个落花流水，随后又潇洒地不知所踪，五十年来，邓离坎稳居武榜第一，无人可以撼动，就连现今武榜上脾气最大的木野狐对邓离坎也是大写的一个服字，他也对洛郁离说过：“屈平那小子这第二是掺了假的，不见得比自己高到哪去，但那邓离坎是真的强得让人没脾气。”
邓离坎极为神秘，天下人对其所知，也仅有邓离坎来自东海海岛，修得是一套炼体功法，霸道无匹，最擅长使长枪，但极少碰到需要让他提枪的对手，剩下对于邓离坎的宗门，家世一概不清。
近年来因为邓离坎极少在江湖上走动，所以甚至有人会猜疑，他是否还活着。
今日，活生生的邓离坎站在两人面前，饶是洛郁离这样见过大世面的人，也不禁咽了口口水，一个武林无敌的神话，一个纵横天下的怪物，居然抢自己的火锅吃！？
谁能一下子接受这样的反差呢。
看着白天一和洛郁离那震惊的表情，邓离坎极为满意，心道这徒弟已经是十拿九稳了，但是没想到白天一却坚定地摇了摇头道：“我不当你徒弟，我是少爷的书童，不会离开少爷跟你学什么功夫的。”
邓离坎想了想，想必这小姑娘没有见过市面，还得再唬唬他，于是像用糖果拐卖小孩的大叔一样的语调劝诱着白天一道：“小姑娘，你可能不知道，老夫我可是实打实的天下第一，哪怕凌霄武榜前十的剩下所有人加起来，也不够我一个人打的，跟老夫学好功夫，上天入地，以一敌万，那都是手到擒来的事情，你要是喜欢你家这小少爷，到时候学好功夫，抓起来回家养着也可以的，不用非得跟着他当书童么。”
白天一突然脸色羞红了一下，但却没有否认，只是坚定地摇头道：“我知道你是谁，但是我是少爷的书童，不会跟你学功夫的。”
洛郁离看着邓离坎始对着白天一软磨硬泡，心里感觉有戏，开口问道：“前辈，您之前说天一是小姑娘，还有妖灵究竟是怎么回事？”
邓离坎一见洛郁离开口，立马变得不耐烦了起来，自己没法收这小徒弟，都怪这臭小子，都要气死人了，还敢问东问西，立马没好气道：“男的女的，你把她丢你床上，扒个干净不就知道了，就知道问问问，自己没有长手么，老夫凭什么要告诉你！气死老夫了，这么好的徒弟，怎么认准这么个呆瓜少爷了，气死老夫了，不要了不要了！老夫走了！走了！”
说完老人真的就向门外走去，但走了还没几步，老人又扭头回来对着白天一柔声细语道：“你那毛病，不是毛病，跟老夫练练功夫就好了，保证根治，一劳永逸，比喝药水可靠谱多了，真的不再考虑考虑？”
白天一还是执着地摇了摇头：“多谢前辈好意，但我不会跟你学功夫的。”
邓离坎听了，又在原地开始跳脚，自言自语道：“诶！不开窍，蠢妮子！咋就这么蠢呢，都是妖灵，老夫这么天纵奇才，你怎么就蠢成这个样子呢！区区人类有什么好的？不懂不懂！嘿呀！气死老夫了！妖灵跟人类能有什么好果子嘛！”
一边说着，老人一边御气而起，飞出门外，再也不理会屋内的两个年轻人。
剩下洛郁离和白天一面面相觑。
洛郁离摸了摸鼻子仍是有些懵圈地看着白天一问道：“天一，你真的，是姑娘？”
白天一羞红了脸，默默地点了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