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一手护着容母,一手抵抗外敌,并且对方人数众多,以一敌众,东子身上已有多处受伤见血。
“母亲。”看见容母紧闭双眼倒在东子怀里,容华着急的大喊出声。
就在她想不顾死活冲过去之时,一个穿着侍卫服的人立刻冲了过来,霍峥眼疾手快,长臂一伸挡在她身前,将其拉至身后。
这时,其中一个侍卫头开了口:“主子有令,若不能活捉这对母女,就地正法。”
“主子。”东子将手中的利剑掷向霍峥。
接过剑,一记旋身侧踢,将冲过来的侍卫踢翻在地,随即长剑挥舞,扫向多个敌人,霎时剑气如虹,空气中弥漫着森冷的寒光。
“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狠狠一脚踩在侍卫头的胸口上,厉声问道。
地上的人呜咽着挣扎起来,霍峥剑尖一指,,“说。”
“我们,我们是九门提督张副将手下,奉命捉拿此母女二人。”
九门提督张顺凯?以前是程元帅的左右手。
银牙一咬,霍峥收回脚,用剑指着地上人的眉心,厉声道:“留你一命,回去告诉你家主子,若想要此二人,跟霍峥来要,滚。”
看见侍卫跌跌撞撞逃出去,容华奔至容母身边,“母亲,您怎样,母亲,您醒醒啊。”
东子把容母轻轻放在床上,“我去请大夫。”转身离去
容华仔细检查母亲的身体,但为找到有伤之处。
片刻功夫,东子带着郭大夫用轻功飞奔而来。
“郭大夫,您快看看,我母亲昏迷不醒。”容华抓住大夫的衣袖,把人拉至床边。
“你先别急,容我看看。”
郭大夫捏着容母枯瘦的胳膊,脸色越发凝重。
“怎么样郭大夫,我母亲是不是受了惊吓,才.”
“你先听大夫说话。”打断了容华焦急的问话,示意郭大夫先说。
“容华,你母亲的病已经断断续续不见起色,近日又连番惊吓,思郁难舒,恐怕.”多年邻居,郭大夫看着容华突变的脸色,不忍心继续。
“不会的郭大夫,我母亲今早还好好的,我出门前她还会说会笑的,郭大夫你再看看,再仔细看看,她.”
“容华。”一把扯过她的胳膊,容华伸手咬住手指,强忍着泪水。
此番模样与刚刚在街上欢愉的模样判若两人,霍峥不忍的用长臂揽住她的肩膀,眼睛转向郭大夫:“没救了?”
点点头,“她现在只是还吊着一口气,我只能,只能暂时施以针灸,让她恢复神智片刻。”
“好,那你施针吧。”
羊皮夹带裹着一排细长但长短不一的长针,郭大夫拿起其中一根,对着容母的虎口二分之一处,与人中穴处各刺了两针,接着拿出药箱中的用药酒浸泡的姜片,放在人中穴处晃了晃。
拔起银针,容母幽幽的转醒,慢慢睁开了浑浊的眼。
容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紧紧抓住母亲的还温热的手掌,“母亲,您醒了?您看看我,我是容华啊。”
感受到女儿湿热的泪水滴在手上,容母虚虚弱的转头看着她。
“容.华。”两字一出,既已气喘吁吁。
“母亲我在,女儿在这儿。”
“别.哭,为娘,就要.就要见到.你父亲了。”原本蜡黄的脸上浮起一丝红晕,不知是否是回光返照。
“不要.呜.母亲不要去见父亲,还有容华,你们都不要我了吗?”呜呜的坠泣声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悲痛,容华感觉此刻自己就要崩溃了,从小没有父亲,现在母亲也要去了,以后只有自己了,一个人怎么办?她悲伤欲绝的情绪都化作了泪水,决堤。
颤颤巍巍的勉强抬起手,容华一把抓住,放在了自己脸颊。
“你是个坚强的孩子,母亲.母亲知道,母亲.对不住你。”
“不.不不不。”听闻此话,容华猛烈的摇起头,泪水四散。
“不哭,母亲,不愿看你流泪。”吃力笑着,用手指勉强抹去女儿腮边滚落的泪,却怎么也抹不干净。
“别哭,孩子。”
紧握住母亲的手臂,将头埋进了母亲的的手掌里,肩膀剧烈抖动,泣不成声。
此情此景,一边的东子已扭过头去,不忍再看,郭大夫通红的眼圈,想安慰,却难以张口。
霍峥看着眼前一切,见惯了生死,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慢慢收紧的拳头,显示出了他心底深处的触动。
“侯爷。”
走上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容母,等她说话。
只见,她费力地从枕下的被褥中,拿出了一个发黄的信笺。
“你放心,我死后,还有这个。”
霍峥接过一看,信封上没有任何文字,打开一看,脸色一变。
这是十六年前,死里逃生的副将给容母的一封密信,上面言辞简亥,满满是当初血洗沙场的阴谋,原来,容母是这么知道的,那这个副将,估计也是为了明哲保身,落款只留了个姓。
对霍峥的表情已是早有预料,容母像是用尽全身力气,勉力一笑:“望侯爷,不要忘了.忘了.我们的.约定。”
语毕,人已再次闭紧双眼,沉沉,睡去。
容华呆了,傻了,小心翼翼的叫道:“母亲,母亲?您别睡啊,再陪女儿说说话儿,母亲,女儿今天买了个很漂亮的荷包哦,上面绣着并蒂莲花呢。”
“母亲您醒醒,容华会听话,好好学习,好好练字,不惹麻烦。
“您在看看我吧,在看看女儿吧。”
不能接受相依为命的母亲就这样撇下自己,容华崩溃了,她愿意每天做很多很多包子,每天去给人家送货,每天出去摆摊,每天都把赚来的钱给母亲买药,她愿意一直这样照顾她,再辛苦难过都没关系,只要母亲还能在这躺着,还能在自己每日走进家门时,喊一句“母亲,我回来了。”,她希望得到应答,希望一直有母亲的爱抚,母亲的温柔,母亲的体温。
撕心裂肺的哭喊响彻整个院落,郭大夫的眼泪已夺眶而出,犹豫着上前,拍了怕她小小的肩膀,但却无补于事。
霍峥紧抓着手里的信笺,他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样悲痛,不是第一次听到如此震心的嚎啕大哭,可是现在,他心里就是有种憋闷难以形容,难以纾解,权位之争的牺牲品不计其数,弱肉强食的生存之道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可是眼下,他不希望看到白天还活蹦乱跳的小姑娘,现下却发出震耳欲聋的哭喊,生离死别,抓的她血肉模糊。
时近傍晚,天边遥远的地方显出奢华惨烈的火烧云,夕阳的残温还停滞在空气里,门口的芙蓉树不知怎的,落下了不少花蕊。
声嘶力竭之后,容华依旧抓着母亲的手,呢喃着听不清的话,泪水在她哭的红润的脸颊流下了大片干涸的痕迹。
皱皱眉,霍峥上前,一记手刀劈晕了她,将软绵绵的人打横抱起,对东子说:“准备丧事。”想了想,补充了一句:“火葬吧。”
“是。”东子应声离去。
“这,这是怎么回事。”储壬来的时候,先是被眼前的棺柩吓的心里一颤,接着入目的事镇上的丧仪队正在布置灵堂,白色绫幔环绕着大半的小厅堂,细高的烛火相互辉映,悲悲切切。
容华还躺在自己的床上,不安的沉睡着。
东子从头到尾给太子爷讲了一遍,储壬闻后,脸色越发浓重,低头不语。
半晌,对霍峥道:“我们得赶快动身,否则夜长梦多。”
“刚刚我接到母后的密函,父皇沉睡的时间越来越长,每日只清醒三四个时辰。外公因渡江水灾一事被左相逮了把柄,除了辅政之职,现下朝中大半政要都是由储霁与左相批阅,把持朝政,纵有秦太傅从中周旋,但外有程元帅辅助,其效甚微。母后被已后宫不得干政为由不许过问任何事,让我们速速赶回。”
锐眼一扫,霍峥抬头,“明日动身。”
“那容华呢?”
顿了一顿:“带着。”现下这般光景,不管是京都还是这,都危险重重,不管是不是答应过容母,他都不能放她一人在这,自生自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