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你来!”三叔深沉的吐了一口气。
跟着三叔左拐右转,来到掩藏在半山腰深处的地下室。几下摸索,三叔悄无声息打开了一间陆天第一次到的地下室。明亮的灯光,一闪一亮,陆天看着三叔挺直的身影,原来,三叔也有秘密。
缕缕清寒透骨,这间地下室不知道埋在地下多少深处。缕缕烛火之气传来,浓重的化不开,三叔重而又重,向着陆天点点头。一张简易的桌子,前边只摆了个进香的炉子,两只火烛烧的正旺,火苗都不跳一下。一个硕大的排位,清寂的摆着,陆天老远就看到排位上的字:洪洲大哥陆豪云之灵位。左下一个款子,三弟图海强。
三叔满脸看不透的沉重,眼里像有记忆在闪烁,岁月沉沦了他脸上的悲喜。
两人都是沉默,陆天心里不知什么滋味,只觉眼前的牌位滚进胸膛,烫的浑身血热。他想着在草原三叔的欲言又止,猜度着自己离身上的秘密不远了,只是,原来这个秘密也深深藏在了三叔的心中。
三叔跪,他也跪下,三叔三叩,陆天自顾九拜。看到陆天稚嫩脸庞露出的沧桑,三叔一下清晰的感觉到,陆天什么都明白了。
心里翻腾着,陆豪云也姓陆,难怪自己小时候问三叔,什么是爸爸?三叔总沉默的躲开,回来就是满眼通红。每次自己进步了,三叔总说他不愧是陆家的男人。
“小天,人死,不足惜!可恨,死后也要躲在地下,不见得光明。你记住了,洪洲这俩字,这是你的命,也是你的路。走完这条路,也就成全了你的命。别怨三叔心硬,三叔是被逼无奈!”满腔哽咽,三叔强忍着泪,“小天,三叔怕有些东西会过早的毁了你,可你总得去面对。仇恨让人充斥着力量与斗志,可也容易让人执迷不悟,会有牵挂。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三叔,我懂!”陆天毫不犹豫的转身,眼睛里全是火热。洪洲这俩字不知道代表着什么,刻在陆天心底,像插进包裹着喷薄欲出岩浆土层的利剑,带出来的是摧天撤地的力量。一切平静之后,陆豪云才是他想要的初衷!
剩下的一个月,三叔总是静静瞧着陆天自由的进出大山,每次回来都是浑身的热气迸发,若无其事,一如既往。可是本该反常的正常,总是太过诡异,事出无常,必为妖。三叔不知道,他这一次做的是对,是错。
从中指露面,他就知道,陆天一旦出现,就会成为那颗点燃烧毁一切大火的火星。他和陆天不知道,这场大火已经在左手和脸谱的几次碰撞中,燃了起来。
三叔索性放开了手脚,天不斗我我斗天。怎么就没了当年丁点的血气!不妨就豁出去,成则我幸,败则我命!
四个月到了尽头,三叔眉梢不展,“小天,这个你拿着。”说着,从手里闪出一把刀,露出左臂,划开肌肉,掏出了一个轻巧巧的优盘。
血粼粼的优盘,让陆天一下不知所措,“这里边记录着洪洲,也记录着你的爸爸!密码是你的生日,我也没看过,没了密码,一旦强制打开,就会自己销毁。记住,这个东西只能在linux系统下打开。”三叔叮嘱着,陆天小心接过。
三叔接二连三的让陆天一下离着自己想知道的秘密近了一步,又近了一步,他甚至有些不知所措。这样的东西三叔包在血肉里,不用叮嘱,也知道他的金贵!
一旦他打开,恐怕就像打开潘多拉的盒子,他却要只身在这魔鬼般的漩涡里找到自己的诺亚方舟
“那份华夏师大的入学通知书,还在吧?你这就动身去。”三叔不顾陆天的诧异,只是叮嘱,“不用担心三叔,三叔自己有安排。记住三叔说的实力,等到你足够强大的时候,才会引起对手的重视,也才能击倒对手。强者,只会与强者做对手,取而代之,才是王者之气!去吧!”
这个老人一直在尽力着,也想付出之后有收获,无关年龄,只是人的本心使然。他不愿意提起当年,当年,唉!谁会没有神往的当年。
时间在草原一开一落的花丛中,不觉就溜走了。高大浓密的草丛已长到一人多高,骄阳也出来逞凶,空气里都是火辣辣的气息。
等到秋风刮出一片淡黄色的印迹,草原开始褪去生机勃勃的生长,准备一冬沉淀的时候,大学开学的日子也渐渐临近。陆天借道草原,直奔华夏师范大学。突然想来草原看看,没有什么用意,陆天就是在离开长白山辞别三叔时,突然有了这么个想法。
十八岁生日那天,陆天到东北的好几个大城市边缘看了几圈,想到他就要进入这样一个钢筋混凝土撑起框架下的场所,暗暗下了决心。学着电视里迷彩装下教官的声音:
“有没有信心?!”
“有!”陆天觉得自己回答的中气十足,有些壮志未酬。
陆天来到草原,就在树上睡了一个晚上。九月的草原,秋风乍起,似暖还寒,昨夜寒浓冰露酒,早起风轻笑云棉。忐忑的心情里怀着激动,激动的情绪里有些紧张。特意留长的发型,架着一副黑框眼镜,一身松垮的运动装,遮掩住了长年在外的野气,看起来像从偏远山区走出了一位略略青涩的少年。
背后简单的贴了个挎包,常用的东西除了那个要和三叔保持联系的手机卡要好好保管,剩下的就是一张银行卡和一些现金。对于钱,陆天能清楚的感觉到这些身外之物的威力,格外认真的贴身存着。
陆天只举得脚步轻飘飘的,离开大山,离开草原,他闻着空气里越来越浓烈的阵阵繁华与喧嚣的气息,不禁哼哼了两句自己学来的词句,“想当初,老子的队伍刚开张,几十个人来,十几条枪...”
他心里不断踌躇着三叔告诉他的那些路啊命啊的词,脸上却像早起的朝阳一般蓬勃,掩盖了心中如黑夜沉寂时的闷涩。自己一个人上路了,就像不断迈出步子逐日的夸父。
不得不转进江都,绕开市区,小心翼翼先找到公车到了车站,买票、转车、南下,一切都平淡自然,陆天心情才开始放松的打量,没了霓虹闪烁,白昼下网络里的城市。
奇怪,睁大了眼睛仔细又打量一番,乘坐的正是四个月前他逃跑时的公交车,这算什么?沉闷的车厢,稀落的乘客,慢如蜗爬,车厢前那台电视隐隐放着这座城市的八卦或者花边新闻,无关痛痒。
画面上突然闪烁出几行信息,让陆天的眸子一下紧眯:洪洲集团,最近突然公布了集团公司在全国增设大约近百处的分公司的决定。接着就是洪洲集团势力闪烁的地图,从塞外到南疆,沿海到草原,鸿洲集团辐射的势力,几乎覆盖全国,还有几处地图上闪烁的分公司的选点,更加细化了势力的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