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底的离开草原,陆天感觉这次走的干脆利索。长白山深处,他有几年光景没去了,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那里的夜晚是否也有草原的月色十分。
走出地下室,陆天向天嗷嗷的吼着,声音大的三叔都吃了一惊。三叔觉得,陆天身上一定藏着他不知道的东西,最近两三年,他是不是太过放任疏远陆天,让陆天有了秘密。
阿雪那头白狼没有回应,倒是传来陌生的狼嚎,大白天的听起来惨淡中透着轻松。或许是被陆天缠了一个多月的狼群在传递着信息,陆天走了,它们不用再被纠缠着戏弄了。
陆天夸下背包,从包里掏出了两只小狼崽子,呜呜叫着,甚至龇出了利牙,手掌间也隐隐透着寒光。陆天一句话不说,放下小狼崽子就迈出了步子。任由两只小狼崽呜呜叫着,窜进了树林深处。
三叔打量,果然陆天有了秘密,什么时候养的小狼崽,他都不知道。三叔说人要有实力,陆天说他懂,其实他没全懂,实力这个东西,不能摸不能看,只能感觉。三叔这次带陆天去长白山,就是要看看陆天这些年都做了什么。
陆天有秘密不假,打石子,就是他背着三叔鼓捣的东西。长年跟着三叔在人迹罕至的地方,东躲XC,起初是因为觉得好玩,可以打打鸟雀,戏弄豺狼,后来纯粹就是因为觉得兴趣。
人往往就是这样,对着自己喜欢的东西可能会割舍着放下,可是对感兴趣的东西就念念不忘,一直坚持。直到陆天长大后觉得,打石子也是一项本事,已经小有所成,也算无心栽柳的意外收获。
三叔一而再再而三的叮嘱,是因为他觉得陆天的平淡的性子实在是让人放不下心。平淡的性子是好,显得老实,可老实往往容易让人欺负,无事生非。
陆天觉得三叔面前,应该平淡一些,这样会显得稳重,稳重会让人放心也让人省心。骨子里的那股野气,渐渐在这几年装平淡的心境下,慢慢藏了起来,就像收起来的爪牙,说不准哪天就会闪烁寒光,啮骨噬肉。
陆天不知道这次去长白山会怎么样,他隐隐觉出三叔肯定会再做些什么。他倒是满腹期待,或许如圣人言:此去长白,我心如猛虎初嗅蔷薇。
算起来满满也就四个月,四个月的时间不算长也不算短。对于利剑来说,表面的锈蚀不会掩住锋芒,轻轻打磨就会锋芒毕露。
江都市的一个普通小区,白脸脱下那身长衫,轻轻发了个信息:人已脱险,不知去向。白脸。
一而再再而三的叮嘱与不舍,当小天踏着过膝积雪,足迹尽头陆天消失在大山深处,三叔一颗心砰砰跳动的像山谷间风声呜咽。
天知道大山深处孤零零一个人,两个周会有多漫长。三叔叹息,既然背负太多,就不要怨恨付出多大。
虽然卯足了劲,陆天看着天地都是纯粹的洁白,有一种飘然飞升的错觉,葬身此地,生命或许会是一个纯洁的落幕。噫吁!当年杨子荣穿林海过雪原是何等豪迈,不想今日他一个还没到十八岁的少年就要对抗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埋葬了自己的天灾,还有那些长年生存在这里,见到猎物就紧咬不放的虎狼豺狈。
妈的!人死鸟朝上,陆天骂出了生平第一句脏话。我既然下生能喊出自己的名字,想必我要死也会轰轰烈烈,不会轻易就这么青山白雪埋瘦骨。没有三叔在身边,陆天觉得自己内心有什么东西撺掇着自己的野性,爆发燃烧着自己的血液。
骂归骂,陆天还是不自觉摸了摸自己身上带的刀子,兜里揣着满满的石子。人害怕就会向着自己最拿手的东西以求自保,一点不假!
皑皑白雪,树干遒劲,远处一溜儿山尖都闪烁着耀眼的白光,黑夜都来的慢了些。丝丝风声,像从亘古飘来,要吞噬这里的一切生灵。陆天耐心等待着黑夜的降临,黑暗能让一切生灵放松警惕,他才有机会。
看来他对三叔说是自己是楚霸王转世,纯粹是唬自己玩的。苦等了半夜,别说什么生灵,连根毛都没见到,运气实在差极了。眼看着天要大亮,陆天刚要钻进一个快要烂透的树洞里取取暖,一只他都叫不出名像狐狸一样的东西窜了出来,倒吓了陆天一跳。
眼神亮的像白雪映出的光亮,陆天刚要打出石子,耳朵里一阵丝丝声响。陆天很清楚这是爪子踩进积雪的动静。随着像狐狸一样的东西不断转动的头颅,不远的积雪洼处突突的喷出了丝丝白雾。积雪正好掩藏了身形,陆天心中一阵激动的嚎叫,得来全不费功夫,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手脚都等的僵硬了,陆天感受到大自然的生灵为了生存,隐忍的真是可怕。窜出的身影是一只孤狼,毫不迟疑,快若惊鸿,一下就咬断了放松警惕觅食的狐狸,不断喷出的鼻息,成了丝丝白雾。陆天看的出这只孤狼已经几天没有进食,逮住嘴里的猎物,已经让它精疲力竭。
陆天不忍心打出手中的石子,可冰冷让他冻僵的手指发出的劲力比平时还要迅疾有力。看着已经饿瘪的要贴着脊椎骨的狼肚皮,陆天毫不犹豫就出刀庖骨。虽然没了多少肉,陆天总算生了一堆火,吃的也算是津津有味,自娱自乐。扒了狼皮,反披在身上,没舍得吃完的狼肉细细裹在身上。
陆天笑,不知死之可畏,何知生之可爱。三叔平时告诉他的话,有道理!
就这么一顿饥一顿饿一天冷没一天热的呆了两个周。陆天拖沓着身子走出大山深处,刚露出绒毛的嘴角落迫中透着沧桑,脸颊瘦削的像远处裸露的岩石,斧劈刀削,衬得他整个人像是从远古走来。
一身衣衫早没了人工打磨的痕迹,条缕没见。不知陆天怎么就鼓捣的,浑身披着的是畜生毛皮,灰黑黄间杂,一条硕大的狼皮斜斜披挂,露出的左肩搭着整块虎皮,脚下是整个狼腿掏空了骨肉,利索的打了个结,踩起来好像十分舒适。
呼哧呼哧喘息着热气,骨架子满溢着精气与野性。看见三叔满含热泪的不忍,陆天丧尽天良的眼神依旧清亮纯澈,啪的吐了一口唾沫,陆天搓搓手,又拍了拍胸脯,“三叔,怎么样,小天回来了。”回身手一指,一溜儿足迹,齐整如一字的码在身后,“这是小天在森林里踩出的足迹。小天的路。”
三叔攥紧拳头,结结实实给了陆天三拳头,最开心是带着微笑的眼泪,三叔这次是喜极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