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人都认为,第一次世界大战不到四个月就会结束,理由是现代战争的杀伤性很强。人们会要求早日结束这种野蛮的行为战争。但是第一次世界大战却整整持续了四年。关于这次战争爆发的原因,有各种各样的说法。其中,关于“民主”的说法是比较现实的。但是,为了“民主”,不知倒下了多少人。
直到1915年,美国政府还宣称自己不屑于参战。于是,就诞生了《我养孩子,不要他当兵》这支歌。但是,在当年五月份,美国商船“卢西塔尼亚”号在大西洋被德国潜艇击沉后,人们就唱起了《在战场上》这支歌。在这之前,对于这场战争的压力,加州人还没有什么感觉。慢慢地,每个人都体会到了战争的可怕。
到1918年,美国一共发动了两次自由公债募购运动。第三次自由公债募购运动的正式动员大会是在华盛顿召开的。我同玛丽·碧克芙和道格拉斯·梵朋克都被邀去参加了。
当时,我在新制片厂的第一部影片《狗的生涯》的拍摄也快要完成了。我连着三天三夜没睡觉,忙着剪接片子,因为这部影片要在发动公债募购运动时放映。为了在这次动员大会上演讲成功,我们在去华盛顿的火车上,做了很多努力,包括写演讲稿以及在途中的试讲。
到华盛顿后,我们的第一次演讲是在足球场进行的。一些粗制木板搭成的讲台上挂满了旗帜、横幅。台下站着一些陆海军代表。站在我旁边的是一位漂亮的年轻人,他身材高大。我跟他说,我现在很紧张,以前从来没演讲过。
“您想到啥就说啥,没什么可怕的!让大家买公债,不要讲笑话。”他胸有成竹地对我说。
“您不用担心这一点!”我安慰他说。
一会儿后,我就听见介绍我了。于是,我跳上台去。开始后,我就不停地说:“德国人已经到你们的大门口了!我们必须把他们拦住!你们只要买自由公债,我们就能够把他们拦住!请大家记住,你们买一份公债,就救活了一个士兵!一位母亲的儿子!这一仗就可以早日打胜!”我很兴奋,说得又快,一下子就从台上滑下去了。我把玛丽·德雷丝勒住,一起栽在了一个人的头上,就是那位和我聊天的朋友,他就是富兰克林·D.罗斯福,当时任海军部次长。
结束正式仪式后,按照预定程序,我们去白宫会见威尔逊总统。我们先是进的绿厅。后来门忽然开了,走进来一位秘书。
“请排成一列,向前一步走!”他兴冲冲地说。
然后,总统就进来了。
第一个开口的是玛丽·碧克芙:“总统先生,群众很有热情,我相信公债募购运动一定会顺利成功!”
“的确是成功的,会成功的……”我插嘴说道,完全是前言不搭后语。
总统瞥了我一眼,露出迷惑的神气。之后,他就给我们讲了一个参议员的笑话。大伙儿都笑了,很有礼貌。然后,我们就退出来了。
我以前没有去过南方。因此,我选的推销公债的地方是南方的几个州。道格拉斯和玛丽选的是北方的几个州。我从洛杉矶邀来朋友罗布·瓦格纳陪我一起去。他是一位作家兼肖像画家。那一次,我卖的公债有好几百万美元。
我们来到北卡罗来纳州的一个城市,当地的一位巨商是接待委员会主席。先前,在火车站,他叫他的十个儿子拿奶油蛋糕往我脸上扔。由于下车时我们的随从很多,这件事才没发生。
说到南方绅士,我得说说亨肖法官。我是在佐治亚州奥古斯塔遇到他的。他是公债募购委员会负责人。先前,他寄来一封信,说要在城郊俱乐部设宴为我祝寿,因为我们到达奥古斯塔的那一天恰好是我的生日。但那时我已经很累了,就决定直接回旅馆,谢绝了他的盛情。
我们这次抵达火车站时,只有亨肖法官一个人来了。而在其他地方,不但会来很多人欢迎我们,还有管铜乐队奏乐。作了自我介绍后,亨肖法官就赶过来一辆老式四轮马车,说要送我和罗布到旅馆。
在车上,我们默默地坐了一会儿。忽然,这位法官说:“我很爱看你的笑片。你知道吗?屁股是人身体上最不体面的部分,你的那些笑片就证实了这一点。不管是谁,只要踢他屁股一脚,即使是一位绅士,他的庄严就没有了。在总统的就职大典上,只要你踢一脚总统的屁股,庄严的气氛也立即就没了!”
“屁股是一个羞人的地方啊!千真万确!”他自言自语。
后来,我悄声对罗布说:“他们给我过生日,是在这儿呀!”
给我过生日那天,除了我和罗布,亨肖只请了三个朋友,地点在高尔夫球俱乐部,那里的环境很幽美。他说他感到很抱歉,给我过生日设的是小型宴会。他还说他自己很自私,不想跟别人分享和我们在一起的乐趣。
这时,我们六个人在阳台上围着一张圆桌坐着,一个点亮了蜡烛的生日蛋糕在桌上放着。
亨肖一边细嚼着芹菜,一边望了望我和罗布。
“在奥古斯塔,你们有可能推销很多公债吗?这类事情,我不大会安排。但你们来这里,我相信本地人都知道了。”
我称赞这里幽美的环境。
“是呀,就是没有薄荷露!”
从这句话大家又谈了禁酒的可能性以及禁酒的利弊。
“医学报告说,禁酒对公众的健康是有益的。根据医学杂志,如果禁止喝威士忌的话,就没有那么多人得胃溃疡了。”罗布说。
亨肖有点不高兴。“威士忌是灵魂的粮食!威士忌是不能从胃的角度来评价的!”他说。
之后,他转向我说:“查理,今天是你的第二十九个生日。你还没结婚,对吗?
我笑了起来:“对!你呢?”
“我也没结婚啊!”他叹了口气,闷闷不乐的。
“虽然我审理的离婚案件特多。但是,过单身汉生活实在是太冷清了。如果我现在还年轻,我一定要结婚。但我又是一个赞成离婚的人。如果夫妻双方不愿意一起过下去,我是不会勉强他们的。在佐治亚州,我相信对我这个法官,人们是最有意见的。”
过了一会儿,罗布看了一下看他的表。
“如果八点半开会的话,我们得抓紧了。”他说。因为开会也安排在这一天。
很悠闲地细嚼着芹菜,说:“还早呢!我们还是多聊会儿吧,我就喜欢闲聊。”
去开会的时候,我们穿过一个很小的公园,里面至少也有二十多座参议员的塑像。看到他们那副神气活现的样儿,我就想笑。我开玩笑说,他们完全可以扮演刚才亨肖谈到的笑片中被踢屁股的配角。
他打着哈哈,说:“可不是吗?他们看起来都是一些了不起的大好佬呢。”
后来,亨肖邀请我们到他家里去了。他住的房子是一幢美丽的老式佐治亚房子。美国十八世纪古色古香的陈设都摆在里面。据说,华盛顿真的“在这儿睡过觉”。
“太美啦!”我说。
“没错!但就像个珠宝箱子一样空着,少了一位太太!因此,查理,要抓紧啊,别耽误得太晚啦!”
我们还去了好几个军事训练营访问。在那里,我们看见了很多愁苦的面孔。
最后一次公债募集运动是在纽约华尔街国库分库外边进行的。这次,玛丽、道格拉斯和我卖的国债有二百万美元以上。这也是我们旅行活动中的高潮。
当时在纽约,军国主义的魔影到处都可以感觉得到,情景十分令人沮丧。一时间,仿佛是从同一个模型中铸出来的一样,美国人只知道服从命令,首先信仰的就是战争!
在这样的氛围中,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偶尔会发现一点幽默情趣。有七队军乐队要去接受纽约市长的检阅,他们要穿过鲍尔公园。运动场外面站着威尔逊·迈兹纳,他佩着一颗引人注目的徽章,拦住每一队军乐队,要求他们经过市长的大看台时奏国歌。市长和所有的人为此起立了四次,之后,迈兹纳又不得不通知乐队,让他们停止。
之前,我和玛丽·多萝在伦敦约克公爵戏院里合演过戏,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当时我还暗恋过她,但她对我已经没有印象了。后来,由于她很喜欢看我的影片,经过康斯坦斯·科莉尔的介绍,她才算是正式认识我了。上一次和她见面,是我离开洛杉矶参加第三次自由公债募购运动之前。
玛丽现在来纽约了!一知道我住在里茨旅馆,她就给我写了封信,邀请我去她公寓里吃饭。
回洛杉矶后,我又住进了体育俱乐部,考虑我工作的问题。《狗的生涯》的拍摄花了很长时间,花的经费也超出了我的预算。但合同要满期时,这些都可以扯平,所以我并不为此烦恼。我的下一部片子应该找一些什么题材,这才是我所着急的。
我后来忽然想到,拍一部以这场战争为题材的笑片也行。于是,我跟几个朋友说了这个想法。但他们都觉得不行。
迪米尔说:“拿战争开玩笑,这种时候是有危险的!”
但我对这个想法已经有了兴趣,才懒得管它危不危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