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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贪愎喜利

方凌负手而立,仰望夜空中的明月,喃喃道:“‘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但月缺月圆往复循环,周而复始,可人的悲欢离合呢?难道答案在那看不到的来生缘里?”沉默良久,方凌亦觉思绪陷入绝路,索性不去想它,一转身,亦向山庄走去。

倚着山腰建造的山庄此刻已经全部将灯火熄灭,四下里寂静无声。方凌行至山庄的院外,突感胸中那股戾气又在蠢蠢欲动,心跳渐渐加快,实无半分睡意。在门前徘徊片刻,摇了摇头,道:“还是先不要回去的好。散散心,让心中的烦躁消一消。这邪教功夫虽然厉害,但却对心智影响甚大。三叔一家为我和大伯之事付出良多,莫要再出现走火入魔的状况,以免惊到旁人。”说着,方凌循着山庄的四周漫无目的地走着。渐渐地走到一处较为偏僻的树林,忽地听到有人在交谈。方凌心中大惊:“这么晚了,山庄里的人都睡了,是谁在那里将话?莫非是仇家寻上门来?”想到这里不禁收敛气息,体内运转“幽鬼冥影术”慢慢靠了过去。

“明哥,你究竟什么时候娶我为妻?屈指一算,至今你在我肚子里的骨肉已经三个月个。我每天都和你们生活在一起,这事迟早是要瞒不住的。你那婆娘不能为你生个大胖小子,等着百年以后谁来为你门贾家传宗接代?”说话的女人一身丫鬟打扮,颇有几分容貌,只是装扮有些浓厚,略显俗气。

“春香,莫要心急。我那夫人的娘家势力庞大,她的一身武艺更在我之上。没有有十分把握,你我万万不能草率行事。”贾裕明安慰道。

春香一听大不乐意,不耐道:“等等等,等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难道你要我就这么没名没份的将孩子生出来?一提你老婆就吓成那样,真不知当初我怎么答应和你好上!”

贾裕明听她音量放高,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生怕旁人听到,心中暗想:“女人啊女人!当初不知是谁先勾引我的?若不是内人不能给贾家添丁,我也不会让你趁虚而入。哎!现在麻烦来了,也只能先稳住她再说。”肚子里的话,贾裕明当然不会讲出来,连忙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前几日听闻我结拜大哥家中飞来横祸,我就连忙前去探望。一方面打探小侄方凌的行踪,另一方面,我早年得知大哥曾经得到两部邪教武功秘典,一直藏于家中。只是大哥性格迂腐,不准任何人修炼,乃至暴殄天物。我去主要就是寻找这两本武功秘籍。谁想到武林中窥视之人并不在少数,刚到方家便与数人交手,想要在那找到两本武功秘籍简直是自寻死路!好在方凌那小在已在咱们这里,而且他已经练习上面的武功。等我将他手中的两本武功秘籍弄到手,我的武艺自然大进,再重新网络我在江湖中的势力。到时候自然是我明媒正娶你的时候,就算我那夫人不同意,但我已经羽翼已成,她也只好认了。”

春香越听越美,娇笑道:“说得和真事似的。也不知那时你还要不要我?”

贾裕明道:“当然要你了。别忘了你还要给我们贾家绵延子嗣呢!”

春香双目含情,笑吟吟道:“整天想着延续香火,我看你是又在想那事了吧?”

贾裕明被这言语一调,周身还真有些燥热,但忽地想起夫人刘氏还在房中安睡。若不是自己在晚饭中加了几味安眠定神之药,哪有出来约会的机会。为了不让夫人察觉,故而在汤中放的药物分量极轻,药力不大,不能在外逗留太久。虽然现在贾裕明真的有点想……

“咳,春香,今天就这样吧。我要回去了,以免给人发觉,以后咱俩有的是时候缠绵。”

“恩,走吧。”

二人刚刚离去,四下里一片寂静。但方凌的内心却已经掀起一片惊天巨浪,因为方才二人的交谈已被方凌一字不漏的听去。方凌的拳头攥地“咯咯”作响,蓦地胸中那股戾气大盛,“噗”一口鲜血吐出,心中登时一凉到底。被欺骗的滋味并不好受,尤其是被最信任之人。接二连三的打击险些让方凌心神崩溃,暗道:“原来如此,我说那日的几名黑衣人为何要说三叔——不!是奸贼,说奸贼是一路人。哼哼,人家虽然窥视我手中之物,到还算光明磊落,可这卑鄙无耻的小人竟然用多年的情义欺骗于我!此种行径,比之禽兽尚且不足。亏我还口口声声叫他三叔,实在令人心中作呕!还有贾婉莹那丫头,说不定亦是受了他爹的指使才与我温言细语,想想真是肉麻做作!到是蒙在鼓里的婶母还有几分可敬之处。”

方凌倏地开始厌恶这里一些,想一走了之。但接连的打击加上往日的旧伤,使得方凌虚弱不已。暗道:“先虚与委蛇,带我伤势略见好转再走不迟。为了寻找欣怡和替家人复仇,甚么样的痛苦屈辱我也要忍!”

没有人能体会方凌走向山庄的艰难,每一步都仿佛是最后一步,只要方凌心念稍动,可能就会转身离去……

——

繁华的应天府夜虽已经深了,但此刻城内依然灯火通明,因为这是明朝的国都,中原最繁华的城市。大明朝的皇宫是背依江南四大名山,有“金陵毓秀”的美誉的紫金山建造的。当年之所以选址在这个地方建筑皇宫,主要考虑的是风水的问题。以紫金山的富贵山为靠山,可是基于当时选址的局限,皇宫需要使用的面积不够,于是明太祖朱元璋下令填平燕雀湖,强行完成皇宫建造的进程。由此可见,朱元璋是一位非常倔犟强势的帝王。

可是人类的力量往往是不足以与大自然相抗衡的,尤其以当时的技术条件。虽然工匠们在建造皇宫是采用了打入木桩,巨石铺底,以及石灰三合土打夯等方法加固地基,但数年之后仍然出现北部地基下沉的问题,宫殿地势前高后低,风水不吉。另外内宫在下雨时容易形成内涝,积水不能及时排出。再一则宫城离外城过近,攻城时不易防受。皇宫建造的虽有瑕疵,但依旧不能影响应天府成为明朝政治、经济、文化、商贸的中心。

庄严宏大的皇宫内一片戒备森严,明岗暗哨无数,大内高手成群。江湖最大的两个杀手组织“摄魂铃”与“血牡丹”让人闻风丧胆,光是他们的名号就散发着寒冷的杀意和浓厚的血腥之气,如果说这世上还有哪里是他们不敢染指的地方,那一定就是这里——明朝的皇宫!

夜晚,洪武大帝的御书房还依然亮着。“吱呀”一声,从门里走出二人,分别是傅苍俊与文子山。在二人身后是位年长的太监,手拿拂尘,尖声尖气道:“两位大人慢走。”二人纷纷回身施礼,道:“谢刘公公。”

方才朱元璋召见傅苍俊与文子山二人到御书房议事,他们所谈的内容是一件足以惊动天下的绝密要事——寻找“龙魂石”!相传这“龙魂石”天下只有一枚,谁若能够得到它,便可召唤出九州龙脉,那九条龙脉便是天下气运之所在。当时的人还比较迷信,关于一些传说、风水、奇闻轶事、相对容易接受。

朱元璋戎马一生,一辈子南征北战的打江山,从元朝末年蒙古朝廷腐败糜烂的政局中一点一滴的将汉人的天下夺了回来。这期间的艰辛非是寻常人能够想象的。纵观中华古今,能够白手起家,夺得天下,问鼎中原的开国皇帝只有二人:一位是西汉汉高祖刘邦,另一位便是这位布衣皇帝朱元璋。

说起朱元璋的身世颇为传奇,年幼时他本是一个世代为农家庭的放牛娃,因生于八月初八,故取名为重八,后因时局动荡,连年战火,蝗灾肆虐,处于生存的无奈,朱重八埋葬了死于瘟疫的父母与大哥后,在安徽省凤阳县皇觉寺剃度出家。可树欲静而风不止,元末明初,汉人长久以来受到蒙古人的压迫,贫苦无助的百姓要生存,纸醉金迷的官僚要剥削,阶级矛盾日益锐化,反抗斗争一触即发!不久之后,中华大地烽烟四起,天下大乱,默默无闻的朱重八犹如暴风中的一枚树叶,根本没有掌控自己命运的能力。由于战乱朱重八在皇觉寺出家做行童不久,寺里的粮食不够和尚们吃了,寺里也得不到施舍,主持高彬法师只好罢粥散僧,打发和尚们云游化缘,此时的朱重八年仅十七岁。

朱重八说是以和尚的身份化缘,但实际就是走南闯北的要饭。就这样,朱重八边走边乞讨,别人说哪里年景好,好生存,就往哪里走,他从濠州南下到了合肥,然后折向西进入河南,依次到了固始、信阳,又往北走到汝州、陈州等地,东经鹿邑、亳州,于三年后又回到了安徽省凤阳县皇觉寺。朱重八在这流浪的三年中,他走遍了淮西的名都大邑,接触了各地的风土人情,见了世面,开阔了眼界,积累了社会生活经验。艰苦的流浪生活铸就了朱元璋坚毅、果敢的性格,但也使他变得残忍、猜忌。这段生活对朱重八的一生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就在朱重八在皇觉寺再次出家的三年后,源于南宋佛教的一个支系,崇奉弥勒佛,流行在元明清三代民间的组织白莲教首领韩山童、刘福通在安徽颍州发动起义,并推韩山童为明王。同年八月,彭莹玉、徐寿辉在湖北蕲水起义。第二年,郭子兴和孙德崖在濠州起义。这些起义者用红巾裹头,故称红巾军。

朱重八闻听起义的消息,不由心想,总在皇觉寺里当和尚虽然可以勉强糊口,有顿饭吃,不至于饿死,但随时可能被元军抓走,性命难保。忽然一日,朱重八收到儿时伙伴汤和的信,汤和在信中邀请朱重八参加郭子兴的义军。恰在此时,朱重八的师兄秘密告诉他,说有人知道此信,要去告密。于是,朱重八放下钵盂,赶紧去投奔郭子兴的红巾军。这一年,朱重八二十五岁。

朱重八在加入红巾军后,由于作战勇武,身先士卒,又兼通脑灵活,出手大方,善于笼络人心,很快便得到红巾军首领郭子兴的赏识,提为军官,视为心腹,并将义女马秀英嫁给朱重八。此时的朱重八地位远超往日,自然不能再叫以生辰而起的小名重八了。于是,就另起了正式名字元璋,字国瑞。有关于朱元璋的名字还有一种解释说:朱,为“诛”,元,指大元朝,璋,一种尖锐玉器,意思就是诛杀元朝的利器。

朱元璋是个极富野心的人,时刻想着自己做出一番事业。当他在回乡募兵,少年时的伙伴徐达、周德兴、郭英等人,以及同村邻乡的熟人听说朱元璋做了红巾军的头目,纷纷前来投效。于是朱元璋很快就募兵七百多人,回到濠州,郭子兴十分高兴,就提升朱元璋做了镇抚,从此朱元璋的实力渐渐得到了发展。

转眼又过两年,郭子兴病逝,朱元璋可以更加放开手脚施展自己的政治报复。元末蒙古朝廷由于内斗、腐败、统治政策上的失误以及宰相专权等原因,昔日横跨欧亚的庞大帝国逐渐瓦解,被中原各地起义军再次赶回了北方草原,从此中原土地再次回归汉人的统治。但是由于各个起义军各自为政,在失去了大元朝廷这个共同敌人之后,以朱元璋、张士诚、陈友谅为首的起义军相互敌视,开始争夺中原江山。在那个时候先后依次出现过很多皇帝,都是起义军的首领自立的明目,其中较为强大的陈友谅开始登基称帝,国号汉,改元大义。而朱元璋奉行徽州谋士朱升提出的“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的策略,迅速秘密扩张自己的实力,韬光养晦,以图大业。

随着事态的发展,朱元璋与陈友谅在鄱阳湖展开了一场盛况空前的水战,最终以朱元璋胜出,以陈友谅失败在逃亡中中箭身亡为结局。这是一场中国军事历史上少有的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战争,在这场水战中,朱元璋充分发挥了地形气候等优势,利用小船的灵活机动性配合整体作战部署,最终以火攻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从此陈友谅所辖长江中游广大地区全部被朱元璋据为己有。鄱阳湖之战的胜利是朱元璋建立明王朝的一个决定性因素,为他平定江南、问鼎中原奠定了基础。他在消灭陈友谅后曾对诸将说:“此贼亡,天下不足定矣。”

由此,天下之势尽在朱元璋把握之中,不久后便在应天府定都,建立了一个中国历史上最后一个由汉人统治的封建王朝。

朱元璋的一声可谓大起大落,精彩纷呈,在登基后手握天下,眼望四海,尝尽人世辛酸,享尽荣华富贵,可以说这辈子值了。但是人的欲望永远没有终点,即使自身没有所求,可也要为后人着想。古人都信风水,只要祖坟埋的好,后人必能享得大福,而“龙魂石”所唤出的九州龙脉更是天下气运之所在。

傅苍俊与文子山都是行伍出身,是朱元璋最为信任的人,在锦衣卫这支王牌爪牙封刀后,傅苍俊与文子山二人便被调离军中,一直为朱元璋执行秘密任务。

傅苍俊与文子山二人向来不喜乘车做马,二人出了皇宫后一路边走边聊,各回府邸,方要告别,忽闻身后皇宫方位“嗖”的一声,但见一道金灿灿的烟火冲天而起,随即在夜空中炸开,“嘭”的一声,火光四射,璀璨夺目,如一朵怒放的秋菊。这道金焰正是皇宫侍卫的预警信号,制作方法与民间燃放的烟花大体相似,只是在此基础上进行了改良,能够使它射到更高的地方,以便示警之用。这种花炮可以根据制作时添加的不同成分的金属矿物粉末,如镁、铝、硝、碳、钠、铜、钙等成分调制出不同颜色的警示花炮,而根据花炮的不同颜色又可以表达一些简单的意思。

傅苍俊转身皱眉道:“皇宫里有刺客!”

文子山惊叹道:“究竟何人如此胆大?”

须臾,二人附近破空之声响起。

傅苍俊道:“听声音此人轻功不错啊!”

文子山道:“看看去!”

傅苍俊道:“正有此意!”

语罢,二人纵身一跃,飞身上房顶。但见数道身影在光滑陡峭的屋脊上飞奔。傅苍俊定睛一看,在数道身影后紧追不舍的竟然是皇宫护卫!心中暗道:“不好!这几名夜行者定是潜入皇宫的刺客!”随后对文子山道:“快将那几人拦下!”

屋脊上,领头的高大黑衣人一见有人阻挡,急忙将背后的重剑拔出,虚空一斩,霎时间一道缭绕在那柄重剑上强横的剑气斩向傅苍俊与文子山。

正所谓:招未至,力先到!强横的剑气未等近身,便有一股横扫千军,异常霸道的气势压了过来。傅苍俊为了阻挡这群黑衣人逃跑,并未后退,反而足下发力,整个人如同一匹脱缰的野马,飞奔而出。

但见傅苍俊周身笼罩在一层金黄耀眼的护身罡气当中,双掌运上“狂龙七劲”中的御劲,徒手接住那道强横的剑气。剑气甫一触手,傅苍俊立感掌中用御劲所汇聚的七层护身罡气正在被疯狂的切割着,如若让这道霸道无匹的剑气直接斩道双手上,那傅苍俊的这双手算是保不住了。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傅苍俊暴喝一声,用初“狂龙七劲”中的走劲,借力打力,双手一托,以腿为根,腰为轴,抡起双臂将那高大黑衣人的剑气挪移到一旁,方一脱手,忽听一声巨响。

“轰——”

傅苍俊与文子山身侧的一栋楼房的房檐被那挪移过去的剑气生生斩掉一块,砖瓦四溅,尘土飞扬。

高大的黑衣人眼见傅苍俊竟然将自己全力劈出的一剑化解,不由得暗暗吃惊。但只有傅苍俊自己知道方才所发生的一切是何等危险!就在那道狂暴的剑气脱手的一瞬间,傅苍俊手中所布下的七层护身罡气以被切割的只剩下两层,如若当时再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后果将不堪设想。

文子山亦是如临大敌,方才二人所感受到的那股排山倒海的压力,正是那名高大的黑衣人所刻意释放出的“炁域”。所谓“炁域”是由绝顶武林高手由深厚的内力修为、极致的武学领悟以及旷世的天赋能力等因素所形成的一种无形、无色、无相而有质的气场。“炁域”可以根据不同人不同的武学修为而产生不同的效果与影响。

举例来说:比如昔年极北雪山派掌门姜尚舞姜女侠,当她配合江湖十大名剑排名第七的“暮雪”时,便可以释放出一股强大的“炁域”,身处在这“炁域”当中的人会时刻遭受着阴寒之气的折磨,不仅真气消耗极大,而且行动也会变得迟缓。曾有幸领会过这一幕的江湖人士赞叹道:千山暮色,万径飞雪!

这群黑衣人被傅苍俊与文子山这么一拖,耽搁了逃跑的脚步,紧随其后的皇宫侍卫很快便拉近了距离。高大的黑衣人登时焦急不已,看着傅苍俊与文子山眼露凶光,遮在黑纱里的脸颊上的肌肉不住的跳动。

“嗨——”高大的黑衣人挥重剑冲了过来,随后做了个手势,让属下四散而逃,免得被随后而到的皇宫侍卫一网打尽。

傅苍俊一使眼色,文子山立时会意,身形一闪,几个起落,在屋脊上如履平地,追赶另外的黑衣人。

那高大的黑衣人横隔三丈,但却一步便跨了过来,紧随着厚重的劲风响起,那柄重剑当头劈下。傅苍俊见其势头威猛,自己手无寸铁,不敢硬拼,随即向后一闪,躲过这一剑,但随之而来的劲风却将傅苍俊的脸颊刮的生疼,要知道这还是隔了一层护身罡气的缘故,换了旁人单是这股劲风便可轻易的将人刮个跟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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