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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四叶草(2)

古田也笑了起来,接着说道:“我告诉你们,这并不是完全没有意义,而是有一点意义。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听过这样的一个说法:人与人之间,其实是没有聪明和笨的区别的,那些看起来好像是很聪明或者很笨的区别,只是因为个人的理解能力不一样而不同。同样一个道理,有的人三秒钟就明白了,可有的人却可能要花一辈子的时间来明白,而这三秒钟和一辈子之间的差异,就造成了聪明和笨这两个词的差别。所以,我在这里和大家交流我自己的亲身经历,不是说能够使各位变得更聪明,而是希望通过我这一路走来所犯的错误,让大家有所防范,或者说减少你们知道的时间,这才是最主要的。我想,作为一个比你们早上大学几年的学长,在大部分方面我都比你们要多一点经验,希望我能够用自己的经验让你们少走一些弯路。不过有一点我可能是落后了,那就是感情方面,我研究生都已经快毕业了,却还是个钻石王老五,因此这方面如果大家有疑问还是另请高明,或者你们觉得自己经验丰富,也可以给我开开窍,我非常欢迎。”

坐在下面的学弟学妹听到这里再次笑了起来,这种揭短式的自我介绍是演讲中一种受大众欢迎的方式,因为观众很容易从中体会到你的平易近人,一下子就拉近了双方之间的距离。后面古田在和大家交流的时候,也一直采用这种方式,将看起来很枯燥的道理解释得非常生动,让大家不知不觉就接受了,这从整个会场经久不息的笑声和参与者的活跃程度就可以看出来。不得不承认,这一晚上的古田,由于沟通技巧使用得体,再加上也确实说出了很多实在的道理,因此受到了下面这帮学弟学妹们的欢迎。可以说,这是一场非常成功的交流会,不管是对于来听讲的学弟学妹还是古田本身,整个过程和结果都是比较令人满意的。

从会场出来之后,古田依旧沉浸在刚才挥洒自如的场面当中,连夜晚的凉风都没有吹散那份志得意满的感觉,不可否认这也是一种非常美妙的感觉。古田一边享受着这份美好的心情,一边寻思着是否应该去外面吃顿夜宵奖励一下自己,忽然听到背后有一个女孩子的声音说道:“师兄,你刚才讲得真是太好了,我觉得收获很大啊。”

古田回头一看,说话的是一个穿着红色T恤、留着一条马尾辫的女孩子,尤其特别的是这个女孩子的眼睛很大。眼睛大本来就有一美遮百丑的效果,再加上晚上朦胧的灯光,红色T恤女孩给人的感觉非常漂亮。

古田笑着答道:“其实也没什么啦,我只是比你们早读了几年书罢了,如果你们听着有收获,我也觉得高兴。”一边说一边寻思着,这个女孩子一点印象都没有,怎么开交流会的时候就没有注意到呢,莫非是天下掉下来的林妹妹?

红色T恤笑道:“经历就是财富嘛,师兄你就不要太谦虚了。”古田呵呵一笑,算是默认了,然后问道:“你学的什么专业?”

红色T恤答道:“噢,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林莹,护理专业,现在大二。我知道你叫古田,临床专业,现在是研三。”

古田有点惊讶地问道:“咦,你怎么知道我的老底啊?”

林莹笑道:“这算什么老底,参加交流会的同学不都知道了嘛。”

“哦,对了,上次出交流会通知的时候上面有我的信息。嗨,瞧我这记性。”古田说完,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林莹笑道:“你是大忙人!其实也没什么啦。”古田略微尴尬地笑了笑,算是回答。

林莹又说道:“下午做实验,晚饭都还没来得及吃,现在吃点夜宵去,你要不要一起去?”

古田道:“我还正想着买袋泡面回去呢,感觉肚子确实有点饿了。”

林莹道:“泡面少吃点,上火的。走,我带你去个地方吃炒粉,非常正宗的南昌炒米粉。”

古田犹豫了一下,最终说道:“行,我请客。”

林莹笑道:“不用啦,我们AA制就好了。我跟你又不是很熟,你要是无缘无故请我吃东西,我还担心你对我有企图呢。没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古田看着开心的林莹,忽然觉得她笑得真好看,尤其是微微显露出的一颗小虎牙。

这顿宵夜最终是由古田坚持着付了账,由此带来的后果就是以后两个人一起吃宵夜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并且自此以后,在林莹的眼中,心安理得地看着古田付账已经成为一种理所当然的行为。

苦苦追求了多年的一份感情空白,却在一夜之间就被一次偶然的邂逅填实了,古田觉得有点不知所措。但是古田可以确定的是,自己和林莹之间已经慢慢地由纯粹的陌生人,变成了一对熟悉的陌生人,并且还将继续朝着纯粹的熟悉者这个至高境界发展。

和林莹在一起之后,古田才发现,原来生活可以无聊得这么有意义。

古田本来就不是一个很爱热闹的人,临近毕业的日子,除了完成手上的毕业论文答辩之外,剩下的时间,也就是和往常一样看书上自习,最多也就是找几个当年的同学小聚一下。他不像别人那样整天睡懒觉——不知道这算是优点还是缺点,因此这大把的空闲时间就无法交给周公去打发,只好自己努力把每天的行程安排得紧凑一些。但即使是这样,日子也是过得相当平淡、相当机械,像一潭死水一样整天一成不变,就等着意味着解放和重新沦陷的那场毕业典礼。

清晨那条来回走了多年的林荫小道,傍晚那个春去秋来草皮总是黄不拉叽的体育场,晚上吃宵夜的胖女人的店子,本来随着毕业时间的慢慢临近,都要成为一种永恒的记忆或者成为一片空白的历史了。但是因为有了林莹,这一切都显得完全不一样了。早上的那条林荫小道再次有了鸟语花香的活力,貌似永远黄不拉叽的体育场也见证了他们浪漫的爱情,而那个胖女人店里的那些似乎永远都擦不干净的桌子,也变得如窗明几净的殿堂一样让人容易忽略了时光。

生活其实还是原来的生活,只是生活的味道不一样了。比如,在篮球场上无所事事地连续待上几个夜晚,只是为了证明到底是农历十五的月亮圆还是农历十六的月亮圆。换作以前,就是把古田锁在篮球场上,他可能都不至于无聊到看一晚上的月亮。但现在,古田有了一种新的期盼,有了一份新的守候,这些琐碎的事情,也就变得更有意义起来。

爱情这东西,有时候是一剂如鹤顶红一样能够致人于死地的剧毒药物,有时候却又像鸦片一样让接触的人享受到一种暂时的美妙的感觉,可这就是它的魅力,或者说是魔力。

那天中午,古田去接林莹下课吃饭,林莹兴致冲冲地对古田说道:“我今天听到一个很美丽的传说,你想不想听?”

古田微微一笑道:“什么美丽的传说啊?我当然想听啦。”

林莹说道:“你听了就知道了:以前有一对很相爱的恋人,他们一起住在一片很美丽的桃林里,但有一天因为一件特别小的事而闹别扭了,彼此不肯让步。终于有一天,爱神看不下去了,她飘到他们住的那片桃林,悄悄撒了一个谎,告诉他们各方会有难,只有在桃林的最深处找到那片四叶草才可以挽救他们,他们听后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可是心里却为对方担忧着。那晚下了暴雨,可是他们仍偷偷为对方到桃林最深处寻找四叶草,当他们知道对方都很在乎自己时都很感动,决定让四叶草见证他们的爱情。看到这个情景,爱神笑了……”

古田听了之后,想了一会儿,说道:“果然是很美丽的故事,不过爱神想说什么呢?”

林莹道:“这是爱神开的一个玩笑,因为她并不想让幸福来得过于容易,只有彼此在乎、彼此珍惜的人才配拥有幸福。”

古田开玩笑地说:“这番话不会是爱神叫你转达给我的吧?”

林莹娇嗔道:“坏古田,你说什么嘛!不过,我们可以自己去找四叶草,不知能不能找到?”

古田道:“我们自己去找!可你知道四叶草是什么东西吗?”

林莹道:“我当然知道,传说中的四叶草是夏娃从天国伊甸园带到人间的。不过现实中一般是指有四片叶子的车轴草、苜蓿,或酢浆草,还有一种长在水田边也有四片叶子的植物,也可以叫四叶草。”古田道:“现在去哪里找这样的草?”

林莹故作神秘地说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这要看你心诚不诚了。”

古田举起左手道:“我发誓,我古田非常诚心地想找四叶草。可是神还是没有告诉我去哪里找啊?”

林莹笑道:“算了,神也不知道的,还是我来告诉你吧。八一大道上种了很多的苜蓿草,我们去找找,看有没有四片叶子的。”

古田道:“没问题,周末我们就去找。”林莹急道:“不行,我们现在就去!”

古田惊异地说道:“现在?小姐,太阳这么大,而且是中午,饭都没吃你想吃烤人干啊?”

林莹拍了拍头上的太阳帽道:“我们不是有太阳帽嘛,没关系的,反正我下午也没课。中午饭买两个面包吃就好了。”

古田道:“我可不可以动用否决权?”林莹嘴巴一撅道:“不可以!”

古田两手一摊,一脸很无辜的表情,道:“是,我保留意见,但是坚决服从命令。”

林莹笑道:“对嘛,这才乖!”

于是,两个“疯子”就这样在夏天的中午,猫着腰从南京路口沿着八一大道一直找到老福山,整整用了一下午的时间,唯一的发现就是所有的苜蓿草都只有三片叶子!这么无聊的事情,如果不是因为林莹,相信古田八辈子都不会干一次。

两个人精疲力尽地回到学校,林莹闷闷不乐的,古田知道她是因为没有找到四叶草而不开心,就安慰道:“或许所谓的四叶草只是一种传说啦,你没有看到我们几乎把八一大道都翻了一遍,所有的苜蓿都是只有三片叶子的啊?”

林莹道:“不是啦,你知道四叶草代表什么吗?第一片叶子代表荣誉,第二片叶子代表财富,第三片叶子代表爱情,第四片叶子代表健康。”

古田道:“那不就行了嘛,有三片叶子也很不错啊。”林莹道:“三片叶子就不叫四叶草了。”

古田望着为这样一件莫须有的事情而一脸落寞的林莹,一时间真的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她。哄女孩子向来就不是他的专长,他只好说道:“你不是说还有一种长在田边的植物也有四片叶子吗?我老家是农村的,等我回老家时,你要多少我给你采多少!”

林莹闷闷道:“算了,以后再说吧。”

虽然是一件看起来莫须有的事情,但因为是林莹所牵挂的,所以古田也就留心上了。女人的心思,有时候往往是莫名其妙的,尤其是对于爱情。有一次,古田的一个同学本来和一个女孩子交往得非常顺利,再进一步就是生米变成熟饭了,可就是在一次回答女孩子随便问的一道测试题的时候选错了答案,结果这一段感情就这样被一道毫无意义的测试题而搅散了。这一次,古田不想犯同样的错误,虽然在研究生毕业前夕惦记着这样一件事情显得有点滑稽,但是为了感情,豁出去也值了。

刚好这一次应李志红的邀请去参加婚礼,女方的家恰恰也在乡下,古田就把寻找四叶的水草作为了一件大事来对待。某种程度上,这件事情比做李志红的接亲代表还重要。而非常幸运的是,在李志红丈母娘家门前的水田边上,古田居然真的找到了一株长有四片叶子的水草,虽然并不是传说的四叶草,但是四片叶子的水草也足以交差了。

于是,一路上古田都紧抱着装有四叶水草的瓶子,就好像抱着价值千金的珍宝玉器一样,生怕被人家偷了或者弄丢了。

从李志红丈母娘家接亲一回到宿舍,古田就迫不及待地给林莹打电话,告诉她要给她一个惊喜。

很快,林莹就来到了古田的宿舍,一进门就嚷嚷道:“什么惊喜啊?是不是给我带了好吃的回来了?”

古田道:“你先闭上眼睛。”

林莹嘟哝道:“搞什么呀,还要闭起眼睛?”不过,她还是乖巧地闭上了眼睛。古田小心翼翼地从瓶子里取出那株呵护了几百公里的四叶草,捧在手里,然后说道:“好了,现在可以睁开眼睛了。”

林莹依言睁开眼睛,古田马上把手凑到她面前,道:“看看,什么东西?”

林莹看了一眼,一看是一株小草,先是一脸的鄙夷。再仔细一看,继而兴奋地跳了起来,大声地叫道:“四叶草,你找到了四叶草!”

古田故做虔诚地说道:“那是爱神的旨意,请小姐收下。”林莹接过四叶水草,捏到右手上,然后喃喃地念道:

“OneleafforName;OneleafforWealth;

OneleafforfaithfullyLover;OneleafforgloriousHealth;Allinthisfour-leafedclover。”

念完之后,她马上闭上眼睛,然后用右手的手指慢慢地转动着这株四叶草。一会儿之后,林莹睁开了眼睛,说道:“好了。哈哈,我今天真是开心。”

古田在旁边看着林莹的一连串动作,看得莫名其妙,可是看她一副虔诚的样子又不敢打扰她。一见她终于恢复正常了,马上就问道:“什么好了?我还以为你中邪了呢。”

林莹白了古田一眼,道:“你才中邪了呢!我刚才做的是四叶草的启动魔法,然后许了一个愿。”

古田道:“许愿?能告诉我许的什么愿吗?”

林莹神秘兮兮地说:“不告诉你,以后你就知道了。”看着林莹脸上满足的表情,古田只有苦笑。

林莹看到古田苦笑的样子,马上说道:“苦笑什么啊,你今天找到了四叶草,说明你会得到幸运女神的眷顾,说不定你的工作马上就有着落了。”

古田笑道:“难道幸运女神还管我找工作的事情?”

林莹坚决地笑道:“肯定的,既然是幸运女神,肯定什么都管。”

尽管没有事实证明幸运女神还管找工作的事情,但是面对日益临近的毕业典礼和遥遥无着落的工作,古田心里还是默默地念叨道:“但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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