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田低头答道：“我还不符合条件，连报名都报不上，还谈什么竞争不竞争的？”
“你说清楚点，是谁不让你报名啊？刘泰来？马清白？”方圆有点焦急地追问道。
“马清白！他负责初选。”古田答道。
“那刘泰来的态度呢？”方圆接着问道。
“他的态度也很含糊，我都不知道他的确切意思是什么。”古田把他和刘泰来与马清白之间的对话一一说给了方圆听。
方圆听了之后，说道：“咳，我以为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正想找你说这件事呢！”抬起手腕看看了表，接着说道，“吃饭时间到了，我们去外面吃吧，食堂里人多，有些话不好让他们知道。”
古田不知道方圆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可是看到他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又不由得相信他确实是有办法。而且，方圆现在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了。所以也没说什么，跟在他身后就往外走。
两人在附属医院旁边的一个馆子里找了个偏僻的位置坐下，然后要了两个菜。
坐定之后，方圆问道：“马清白把你的申请书退回来了？”
古田点了点头，然后拿出那份申请书，一边翻开一边说道：“是啊，我也给刘泰来看过了，他都说没问题，我不知道马清白所谓的问题指的是什么！问他也不肯明说，只是让我去找以前的模板，自己对照着修改。”
“马清白这样做我早就想到了，他不是一只好鸟，有这个机会他肯定会抓住不放的！”方圆说道。
古田疑惑地问道：“什么机会？”
方圆道：“就是审批的权力啊。你想啊，刘泰来把晋升主治医师的事情交给马清白处理，那是没得说，本来规矩就是这样的。可是连出国名额的初选权也交给了他，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你想想，他马清白自己本身是符合条件的，他肯定会第一个报名参加竞选；可是，同时他又掌握着其他候选人的报名权，对于其他候选人来说，这是非常不公平的。我不知道刘泰来当初为什么要作出这个决定，这根本就解释不通啊！”
“这也不是解释不通的事情，一个是主任，另一个是副主任，由副职初选，正职最终拍板，这是很正常的安排。我们科室的这么多事情，都是这样安排的呢！”古田回答道，他倒没有朝这个方面多想。
方圆摇摇头，说道：“那不一样的。马清白自己也是候选人，让他来决定初选名单，那他就可以利用职务之便为自己争取有利的条件了。就好比你，连刘泰来都觉得你符合条件，可马清白就是阻碍着不让报名，这明显就有利用职务之便的嫌疑。”
听到这里，古田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又黯淡了下来。是啊，这是最大的问题，就算他马清白是利用职务之便，自己还真的找不出理由去反驳他，只能无可奈何地接受这个结果。事实上现在要让古田接受这个现实，他又非常不甘心。如果古田根本就没有这个竞选的念头，那什么结果都无所谓，但他现在竞选的愿望非常强烈，而且还为此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在这个时候让他退缩，他根本就做不到。如果是被人家PK下去，那是自己技不如人，没得说；可如果连个发挥的机会都不给就被硬生生地咔嚓掉了，那就是“杯具”了。
正好这时候菜上来了，方圆先夹了一筷子菜塞到嘴里，一边嚼一边说道：“嗯，这菜炒得不错。老板，一人来一碗米饭。”看到古田一脸黯然的表情，方圆又大大咧咧地说道：“咳，吃饭的时候，心情要开心点啦，心情不好影响消化。你是消化内科的，这点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古田努力地挤出了一点笑容，然后端起饭碗扒了口饭，不过样子还是有点心不在焉。
这时，方圆接着说道：“刚才说的都是屁话，我们讲的这个情况，没脑子的人都看得出来！现在我跟你说件正事，你小子竖起耳朵，听好了。”
“什么正事？”古田放下碗，疑惑地问道。
方圆神秘一笑，把头朝古田凑了过去，低声地说道：“这个正事，就是指点你如何才能报上名，并最终让你脱颖而出，获得这个机会。”
“就你？”古田听到这话，显然非常惊讶，原本闭着的嘴巴一下子张开来，还有几粒饭顺着嘴角就掉在了桌子上。
方圆看到他这副样子，哈哈大笑起来，笑过之后，正色道：“对，是我！你可千万别小看一个老江湖，尤其是我这样的老江湖！”
古田不置可否地微微一笑，然后又扒了一口饭，一边嚼一边看着方圆，一副敬听高论的表情。
方圆没管他，自顾自地问道：“现在符合条件的候选人有几个？”
古田不假思索地答道：“三个，马清白、顾礼和白三思。”停了一下，又补充道，“当然，我也能算半个。”
方圆点了点头，紧跟着问道：“好！那这三个半的候选人中，你觉得谁最终获胜的希望大？”
听到这个问题，古田稍微地想了想，马上就答道：“马清白的希望最大，他除了年龄偏大一点外，其他条件是几个候选人中最好的。顾礼和白三思的实力相当，很难说谁更有优势。”
方圆又点了点头，接着问道：“不错。那你觉得你这个半个人和顾礼与白三思之间，谁的希望更大？”
“这个……”古田沉吟道，“论专业技术水平，他们略高于我；论起点和发展的潜力，我觉得我要好过他们。不过，要是论关系背景，那我就完全处于下风了！我没有任何背景，而他们两个人都有很强的后盾。综合起来看，我和他们相比，是肯定比不过他们的。”
“可是，我看你之前是信心爆满啊！”方圆戏谑地笑道。
古田有点不好意思地答道：“我这也是自己给自己鼓气嘛，其实我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差距呢？”
“明白就好。”方圆答道，“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和马清白之间，谁的优势更大？”
古田答道：“你这不是废话吗？我哪能和他比呢！”
方圆说道：“照我们现在的分析看，，就算你报上名了去参加这次竞选，你的胜算几率也是最小的！”
古田点了点头，有点不服气地说道：“现在的情况是这样！这我知道！要是真的这样被淘汰了，我也认了！可是连名都不让我报，我心里肯定不爽了。”
方圆笑了笑，接着说道：“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如果马清白没有这次机会，你觉得他会阻止你报名吗？”
古田摇摇头，答道：“这很难说，他要是不阻止我报名那最好，真要是阻止我，我也没办法跟他理论的。”
方圆说道：“那就是说，不管怎么样，现在的主动权都掌握在马清白手里。”
古田答道：“是的，只要他是副主任，不管他自己符合不符合条件，他都有权力去管这事儿。”
方圆没有再说话，而是把碗里的饭吃完了，然后喝了口水，又叫老板添了碗饭，这才低声对古田说道：“有没有想过，先把马清白干掉？”
“啊？！”古田听到这话，情不自禁地叫了一声，叫完之后赶紧捂住嘴巴朝四周看了看，好在饭馆里就剩他们两个人，没人注意到他这声惊呼。
方圆一脸得意的神色，凑过头去朝古田说道：“怎么，吓到了吧？”
虽然周围没人，古田还是压低声音答道：“大哥，你不是开玩笑吧？”方圆摇了摇头，严肃地说道：“不，我是认真的！”
“那怎么成，你怎么能够把马清白干掉呢？”古田不解地问道。方圆提出来的这个方案太让他感到意外了，先不说可操作性，单单最终的结果已经够让人觉得震撼了。两只无权无势的小虾，却在商量着怎样吃掉一条鲨鱼，这个方案要是被别人听到了，还以为是蚂蚁绊倒大象的黑色幽默呢。
方圆神秘地一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如果把马清白干掉了，我相信他会批准你报名的！”
古田颇为怀疑地答道：“为什么啊？”
方圆分析道：“你想想，现在三个正式的报名人选，每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个个都有自己的小算盘，平时都尿不到一个壶里，这个时候更是巴不得对方来点意外，自己好坐收渔翁之利。如果马清白因为某种原因无法参选，那按照他的气量，他也肯定不希望白三思和顾礼获得这个机会。所以到那时候你再去报名，他肯定会同意，他会利用你这颗棋子去牵制他们两个人。这是一举两得的事情，既在你面前做了好人，又给白三思和顾礼增加了一个竞争对手，他何乐而不为呢？”
听完这番话，古田觉得方圆对当前的状况分析得真是透彻，如果马清白真的因为某种原因退出了这次竞选，那么事情的发展没准真的就朝这个方向进行下去了。不过，现在最大的问题是，马清白好端端的，他凭什么要退出这次获胜希望极大的竞选呢？
因此，古田不解地问道：“可是，马清白怎么可能会退出这次竞选呢？他的希望可是最大的！”
方圆卖起了关子，说道：“这个嘛，山人自有妙计，你不用操心！我这两天就给你策划出一个万全的操作方案，保证你称心如意。”
古田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好的计划能够让马清白主动退出这次竞选，生怕方圆惹出麻烦来，因此有点焦虑地提醒道：“大哥，你这是什么方案啊？！可别到时候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方圆笑着说道：“放心，我有分寸！我和马清白在一起共事了这么多年，我了解他胜过了解我老婆。”
古田还是有点担心地说道：“我是说真的！这事实在不成就算了，没必要惹火烧身！”
方圆低着头望着桌面，缓缓地说道：“我在做什么我自己知道，你不用操心。我也不全是为了你，也有我自己的利益在里面。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你做好自己本分工作就行了。”
古田听出话里有话，就小心地问道：“怎么，你和马清白还有江湖恩怨吗？”方圆朝他摆了摆手，说道：“现在不说这个了，有机会我再说给你听。”停了一下，接着交代道：“你现在要做的事情很简单，首先就是要把你的申请书写好，你找一份以前的模板去参考一下，随便改几个地方就好了。马清白看的不是你改了什么，而是看你有没有改。记住，去交申请书的时候不要再提报名的事情了，你就当忘记了这回事。”
古田点了点头，说道：“这个容易，我马上照办！不过，大哥，我还是担心啊，我怕你搞出啥事来！要不我们算了吧！”
方圆拍了拍古田的肩膀，无所谓地说道：“放心，兄弟，我这么大把年纪了，还会不知道轻重吗？”
“方圆啊，我现在觉得，你不能参加这次竞选真是一件让人遗憾的事情。凭你的实力和对局势的把握能力，你绝对有希望。”古田由衷地佩服道。
方圆叹了口气，有点不甘心地答道：“说句心里话，消化内科这么多人，我看得上眼的还真的不多，除了刘泰来之外，其他人我正眼都不瞧他们一眼。当然，你不一样了！就是因为我学历低，而且生性比较厚道，所以才错失了很多机会。”
古田附和着说道：“是啊，这也太不公平了！”
方圆微微一笑，接着说道：“不过现在我想通了，也就不去计较那么多了。倒是你，现在还年轻，有机会就一定要把握住了！否则，等你老了之后就会为你浪费的这些机会后悔。”
古田点了点头，认真地说道：“我是庆幸有你这位前辈时刻指点我！说来还真的要谢谢你呢。”
方圆打了个哈哈，轻描淡写地答道：“你不要把我看得那么伟大，其实我是个很猥琐的人，哈哈。走吧，老板，买单。”
古田一把拉住他，一边掏钱一边说道：“我来买吧！”
方圆也没有坚持，看着古田掏钱付了账，然后和他一起出了馆子。
回到办公室，古田翻出一份以前的申请书，对照着把自己这份申请书上面不是很妥当的地方稍微修改了一下，再后便塞进了抽屉里，打算下周一交给马清白，以显得自己改得比较认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