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里庄稼都收割完了,显得格外空旷。田间小虫唧唧唧叫得那叫一个欢。清风徐来,通体都爽。他搂着我的腰连体人一样向南边颠。
老地方绿草茂盛得没过脚踝。担心有蛇,我迟迟疑疑不肯坐下。他坐在地上用手拉我,我脸都吓绿了,直直地僵在那里不动。
坐我怀里吧。放心,你被蛇咬了,还有我呢,我抱起你就往诊所里跑。
话说到这份上,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便听话地坐在他怀里。
他开始报料,以前咱们听说的入职五年可以获取转正考试资格的消息不确切。昨天我听人说,要拿到县市级以上的民办教师资格才能参加。
这消息太雷人了,以前听到的可不是这样子。本以为苦熬五年就是他的出头之日,现在看来遥遥无期了。要知道它是我俩的唯一希望啊。五年,我愿意等,就算等成剩女,我也决不含糊。可是,老天连这这渺茫的希望都不给,这灭顶之灾让我俩如何承受。难道要他做一辈子临时工,付出同样的辛劳拿着正式教师N分之一的报酬,三餐不继穷愁潦倒?这待遇不公平,我不想看到他一生都这么衰。
我这人成不了大事,一点坏消息都扛不住。被它打倒后,我这爆脾气炸了,想跳起来骂人,却又不知冲着谁?发癫一样自说自话,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忽悠人不带这样的吧。
坏情绪比流感传染得还快,同样低调的他也没了辙,无语地看我抽风半天,才闷声闷气地说,回吧。
我的世界彻底倾覆。五年,要知道五年是我的婚期啊!他这么聪明,转正考试是手到擒来的事,老天怎么能这样恶搞,难道嫌他混得不够惨?我想和他结婚,目前这状况,全社会都不会答应。他一无所有,赚那几个铜板连自己都养不活,拿什么养我和孩子?就算我不靠他养,孩子总得有人养吧。没钱没房,连地儿住都没得,能叫结婚成家吗?
我急得抓狂。疯狗一样逮谁都想咬一口。这祸害比我还郁闷,指望他安抚门儿都没有。
心上这块石头压得我喘不过气。我气急败坏地想,他还算个男人吗?见我水深火热,也不搭把手救一下。哪怕给点开头支票,安慰我一下也好。跟了这不会甜言蜜语的男人,我倒血霉。
我抗震能力巨差,这打击彻底把我压垮,我连路都走不动了。为了换一种心情,我们没有走来时的小路,取道东边那条田埂。
坐下歇会儿吧。我惶惶如丧家之犬。他脊背靠在我身上,一言不发地坐着。
为了赶走这该死的郁闷,我强打精神调侃道,瞧你,拿我当靠山了吧?
切!别自恋了。不信你把脊背抽掉,看我会不会倒下。
我果真把身子拿掉,他却岿然不动。回吧,没了精气神,我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脑子昏沉沉的,只想赶快入睡,忘掉这该死的烦恼。
他比我还抓狂,没心情哄我。于是我俩各怀心思地往回颠。心里堵得厉害,我发疯一样往前跑,他落下很远我都不知道。
路过打谷场,机器还在嚎叫。漫天的灰尘遮住了辛劳的乡亲。我悲悯地望他们一眼,这就是劳苦大众的生活!为了口里那点食儿,累得像只剩半条命的狗。那祸害这样荡下去,命运只会和他们一样。
回到小屋,他破例没来找我。直到入眠,都没听见他一丝一毫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