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朕。”
霄祈深邃的瞳孔一眯,锋芒寒宵,让人不寒而栗。
“是,本祭司的确知道。”
“朕那晚明明去水云阁见了你,可你却不肯吐露分毫,宁愿让朕悔恨终生?”
霄祈咬着牙,恨不得毁掉他脸上的冷漠。
问问他,难道祭司就是这样无情?
男子银白色的眸仁轻轻一眯,却是朝前又走了一步,“天机不可泄露,本祭司也无能为力。”
“你无能为力?”
霄祈眼底的光更冷,咬牙切齿,“朱池,送他出宫。”
男子依然不说话,只是霄祈的话让他的眉心微微隆起,这情绪让他脸上终于有了些人气儿。
霄祈深吸一口气,“在朕还没有发火之前,回你的血族继续当你的祭司去,否则……”他真怕自己会不顾他的身份,把他狠踹一顿。他明明知道,却是不说,就算族里有规定,可规定是死的,人却是活的。蛇蛇她是活生生的人,他却能冷眼看着她受那般的痛,那般的苦而无动于衷。
“凤渊,有时候真想刨开你的胸腔看看你的心到底是不是冰做的?怪不得那个女人会离开你,是个人都受不了你这么的冷情无心。她绝对会永远逃离你的!”
他的话一落,男子脸色终于是变了。
苍白的唇没有一丝的血色,却是紧抿着。
白袍一掠,御书房里的人根本没看到他是怎么动作的,瞬间移动到霄祈的面前。
银白色的眸仁死死盯着他,“霄祈,想要救那个孩子就给本祭司收回那句话。”
霄祈显然装傻,“哪句?”
“你用来激怒本祭司的话。”
他银白色的眸仁几乎缩成一道银光,让御书房里的空气颓然降了几分。
霄祈看终于收到成效了,并不是打算真的得罪他,气他不肯泄露天机是一方面,真正的却是要让他肯开口。
他是血族千年难得一见的灵祭司,只要他肯,没有救不下来的。
就算是死灵,他要是想救,恐怕也没问题……
“好,朕收回。”
“你什么时候开始救蛇蛇?”
男子眯着眼扫了他一眼,神情有些懒洋洋的,嘴角冷冷一勾,“哪有这么容易,更何况,逆天本就需要牺牲,本祭司需要你答应本祭司一个条件。”
“无论什么条件都可以,只要你肯救她。”
霄祈毫不犹豫地出声,眉头深锁,不能再拖了,如果小孩知道自己身体会一日老去一岁,她会多难过?
听了他的话,男子眼底有异光一晃而过,随即收起,薄唇轻抿,带着丝薄情,缓缓靠近他,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就算,是要了你的命也肯吗?”
霄祈一怔,可他也只是愣了一下,俊脸上没有什么情绪,可眸仁却是坚定,“……是。”
“好,本祭司知道了。这可是你说的,希望你到时候不要后悔……”
他慢慢向后退了一步,苍白的脸又恢复了冷漠无情,最后深深望了霄祈一眼,转身,“下一个月圆之夜本祭司会再来,到时候,你今日答应本祭司的承诺,本祭司会要求你一一兑现的。”
霄祈没有说话,看着他走了出去。
其实刚刚他很想问为什么是下一个月的,可想到他自然有他这么做的原因,也就没有问。
他此刻需要的,看来只是等待而已……
而另一边,男子经过一直跪着的萧於言身边时,脚步微微顿了一下,眸仁一缩,又不动声色地走开了。
直到关门声传来,萧於言才颓败地垮下了一直僵着的背脊,皇上和祭司到底达成了什么?为何,他莫名有种不安的感觉……
卿九面无表情地坐在铜镜前,拿着一把木梳慢条斯理地梳着头发。
里面的少女初见以后的模样,较之昨日,她似乎又长了一岁。
精致白皙的面容,黑漆漆的眸仁亮晶晶的,如果不是知道这个身体的内力早就只剩下一个躯壳,光看着模样,根本看不出如果找不大解药的话,她只能再活三个月。
身后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她没有回头,一道颀长的身影走到了她的身后。
透过铜镜看着她的小脸,落在她的眼睛上,声音很轻,听不出情绪,“黎儿,你找朕?”
“……是。”卿九放下木梳,仰着脑袋看着镜子里的男子,“我要出宫。”
霄祈愣了一下,摇头:“朕不许。”
“可我非要出宫呢?”
卿九神情漫不经心的,看到霄祈僵住的身体,才说全了下一句话:“关上宫门关闭前,我会回来。”
她这话一出,霄祈松了一口气。
他真怕她会坚持,否则,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会违背她的意愿强行把她留在宫里,还是直接放她自由……
“好,朕派人跟着你。”
卿九耸耸肩,不置可否。
她只是出去寻一些药材,他派不派人跟着,根本与她无关。
这样的对话说完,两人都沉默了下来,谁也不出声。
卿九重新拿起木梳,漫不经心地梳理着一头的青丝,这样梳了几下,她的手突然被握住,手背上传来的温度让她眉头一拧,刚想发怒,手背上的温度又移开,只是顺便拿走了她掌心里的木梳。
霄祈像是没看到她眼底的冷意般,慢条斯理地替她梳理着青丝,动作很轻,轻柔地仿佛他的掌心握着的是全世界。
卿九眯着眼,面无表情地看着铜镜里低垂着眉眼的男子。
“霄祈。”她轻轻唤他,“如果不是知道你演技一向绝顶,这样看着你,还真以为你是动了真心呢。”
可惜,经过那么一役,她又怎么会再次东西?
就算他有心又如何?
他的喜欢也不过是暂时的,如果哪一天他不喜欢了,是不是立刻会一脚把她踹开?
帝王无情,她也不需要再在他风流史上添上无关紧要的一笔。
霄祈听了她的话,手下的动作微微顿了顿,随即,身体又放松下来,“既然你知道,那再朕还没有失去兴趣前,还是好好呆在朕的身边,否则,朕可不能保证西泠月会不会在打仗的时候突然出个什么意外?”
卿九放在膝盖上的手蹙然一握。
目光凌厉地看向镜子里的男子,他垂着眼,颀长的身影站在她身后,不知为何,那身影看起来有种孤寂的感觉。
可这感觉刚起却在想到霄祈上一刻的话时,脸色冷得生寒,讥讽道:“是啊,你不说我差点忘了,皇上您老人家最擅长的就是谎言和威胁了。你放心好了,在没看到你受到报应之前,我怎么会走呢?当时是不会……”她到底地笑出声,赫然站起身,霄祈没注意,他手里的梳子还在梳理她的长发。
她这样一动,赫然带下来几缕青丝。
她也不觉得痛,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就是不知道,当这张脸变成鹤皮时,皇上你老人家可还看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