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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求医

凌风扒开包袱一看,里面却是金灿灿一个一尺长的黄金盒,耀得晃眼,上着一把黄金锁。逍遥候看起来是个儒雅之人,行事怎的如此俗气,装东西要用纯金打造一只盒,便讽刺说:“这么牢固的一把锁,难怪不怕人抢?”

林之静道:“凌风公子把黄金盒给老夫打开就能看了?”

凌风冷笑;“盒子给你,你更要食言。”

凌风这声出口,那五截棍的眼中突闪凶光,再看风卷残云中两名随侍脸上还是冰冷的神色,但是手上都捏紧了拳头。林之静摇头道:“凌风公子误会了,你看那锁可有钥匙孔,这是一把无匙黄金锁。”方千邈二人将锁翻看了几遍,果然没有插钥匙的孔,那这锁怎么开?

林之静道:“这锁一上锁,除非把锁砸坏,否则只有犬子和老夫能开?”

凌风不相信林之静道貌岸然的样子,啐道:“你道我不敢砸开这锁吗?”

五截棍听他口口声声对林之静不恭,提起五截棍怒喝道:“吊桥之上就不该救你,若不为帮你们耽误了时日,我们不一定会被泥石流掩埋。”

林之静示意五截棍禁声,依然平静如初,说:“那二位就砸开黄金锁好了,取利器给他们!”林之静一名随从自身上取出一把短匕递了上来,眼中满是怒色。方千邈小心谨慎接过短匕,怕他趁机偷袭,看这匕首精钢打造,是个好东西。凌风接过匕首费了翻周折终于砍断了锁口,打开黄金盒,里面果然有一只淡青色的短笛,方千邈一把抓出来细看,真是用一方整块的玉石打成,握在手中冰凉。凌风看黄金盒里还有一块通体洁白半个巴掌大的玉牌,系着丝穗便拿出观看,屋里五截棍和两名侍从忙齐刷刷跪了下去。方千邈不解地看着三人,又见凌风龇牙咧嘴,表情奇怪,好象那玉牌是块烫手的山芋。

林之静摇头无奈地笑了起来,问:“凌风公子可是觉得冰凉寒心,一股寒涩的力量涌进身体!”

凌风脸色惨白,咬着牙瑟瑟地说:“我就知道老匹夫有诡计暗算我们?”

林之静微微皱了下眉头说:“凌风公子少年得志,过于自负,原本也该说是情有可原,可是做事太过急噪,多疑却不稳重,难免吃亏!这一路来,吃了这么多苦头,仿佛用处不大!”方千邈看林之静神情肃穆,威严气势陡增。

“凌风公子所握这块玉牌也是犬子的随身之物,这并不是一块普通的玉牌,在我逍遥林门内,它被奉为逍遥银令,为我林家的当家少主所持,门内诸人见令如见少主,奉持令人之命如奉少主之命。“方千邈细看凌风手中那玉,见一面上有逍遥二字,另一面有银令二字,文字四周雕花行云,惟妙惟肖,难怪玉牌一出,下人都得跪拜。再看凌风龇牙咧嘴更甚,方千邈不解地问:“何处不妥?”

林之静吩咐了三名下人起身继续说:“虽然拿到这块令可以如同犬子一般指挥林家上下,但是这块玉牌乃为我林家家传至宝,却并不是任何人想拿就拿得了的。这玉寒涩冰凉如万年冰山,没有高深的内力抵挡不了玉牌自身的寒气是其一。”

方千邈看凌风额头冷汗直冒,想他本来就有重伤,估计是抵御不了寒玉里如同万年冰山的寒气,难怪林玉敛终日脸色苍白,身边随时有座冰山,时时如在冰窖,林家怎么拿这么块事物做传家宝。

方千邈当下从凌风手中拿过玉牌恭谨奉上说:“晚辈二人唐突了候爷的家传宝物,请候爷…”方千邈话说到一半就惊讶地瞪着手中玉牌,他不仅感觉到万年冰山的寒气,而且玉牌内好象有冰冷艰涩的高深内力往自己体内涌入,霎时之间,只觉一股极其凉涩的力量通便全身,不由激灵灵打了好几个冷战,再看凌风默不做声归坐在侧,闭目运功,想来是正想逼出那股寒涩内力,他刚才吃了暗亏,也不好意思再骂林之静。

林之静看方千邈脸色,微微一笑,手上一挥,只觉一股强大的力道不仅卷走自己手上的玉牌,而且才刚袭入自己体内的冰寒内力也立即被吸了过去。方千邈身不由己的往后跌坐回椅中,如果不是自己亲眼所见,绝对不会相信世上有如此武功。林之静将寒玉握在手中,面色不改,手再一挥,桌上的黄金盒也到了他手中,他将寒玉放入盒中,放置一边。方千邈惊叹林之静以气驭物如同仙人,在他手底下自己和凌风是绝无可能抢走黄金盒的,刚才林之静是故意让自己得手。

凌风虽然仍在收心运功驱寒毒,但是看他呼吸急促,心里一定如打翻的五味瓶,自己一向看不起林玉敛,想不到林玉敛功夫竟然深不可测,他身边的一块寒玉都让自己手忙脚乱,真的是天外有天,楼外有楼,自己空负骄傲,其实高过自己的人太多了,傲慢之心登时被驱个无影无综,如此厉害的林玉敛会被什么更厉害的人暗算了呢?

林之静继续说:“犬子若内力增加,这寒玉会自动吸走一部分,如果犬子内力因故败弱,这寒玉又会自动将内力再反供入犬子体内补充,两者就如同流水一般,高的往低的流,保持平衡才会静止。这寒玉也就是犬子的另一方真气后备,如果突然被强大外力削弱真气,这寒玉立即可以让他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刚才二位手握寒玉,内力均不如寒玉,真气就流入二位体内,二位不习惯这冰寒之气,感觉有些不适了吧。”

方千邈忙施礼道:“晚辈二人唐突了,请候爷大人大量,替凌风驱走体内寒毒。”林之静也不再为难他,隔空伸掌向着凌风发力,凌风感觉先前那骨寒毒刹间退去,另有一股暖暖的纯阳真气流入丹田,浑身说不出的舒畅,不仅冰寒带来的不适消除了,连先前受的内伤也好了七八分一样,林之静收回掌势,气回丹田,接过侍从捧上的茶喝了一口。

凌风也睁开眼,第一次脸上有了羞愧之色。

林之静继续说:“犬子这只短笛的确不能救史少夫人。方庄主请看你的手。”

方千邈看向自己的右手,先前淡青色的玉笛此时幽绿青翠,明艳了不少,而自己的右手却不知怎的沾染了一层墨色。林之净说:“这青玉的确能吸百毒,但是因为吸食百毒,青玉自身也就是一个至毒之物。除非用冰寒之气镇压剧毒,则百毒汇于玉内,外壁无毒,常人可以触之。这只短笛和寒玉一起随在犬子身边,寒玉和犬子体内的冰寒之气都能镇下百毒。下人找到玉笛后也是置于黄金盒中与外隔绝再靠寒玉之气镇毒于笛内。两物都离开犬子身边多日,玉笛百毒原本就将溢在玉表,加之刚才二位分持两物,寒玉无法镇毒,玉笛内毒更快地渗在玉表,颜色也变得明艳可爱,方庄主手握短笛,百毒渗入掌中,所以掌现墨色,毒只及掌,颜色也浅,中毒不深,方庄主现在先运功驱毒。”

方千邈和凌风面面相觑,两个人心急火燎地抢了两个烫手山芋,难怪林之静一点不着急。侍从捧过黄金盒来,方千邈老老实实把玉笛放了进去,暗暗运功,掌上墨色渐褪,听林之静继续解释:“中毒之人用这青玉吸走体内之毒,又会染上青玉内的百毒,武功高深的可以在毒入浅时及时运功驱出体外。武功差的要借助他人内力驱毒。而史少夫人一点武功不会,且不要说驱毒,就单是玉笛从寒玉那里得来的寒气只怕也能要了史少夫人的命。所以老夫以为这青玉救不了史少夫人。”

方千邈默默低着头,悲从中来,既然真如顾念织所说是孽源,自己真不应该把她扔在医馆里,在这里浪费时间,他只想马上回到她的身边,好好陪陪她这最后的时光。老二说得对,爱一个人是在恰当的时候恰当的爱,自己的爱只会更多的伤害她。

林之静自习询问了中毒过程和求医过程,沉吟道:“白无常伤的史少夫人,黑无常给的解药。那下毒的无疑就是神仙谷的毒神了。”

方千邈错愕地看着林之静,毒神和无常双杀有什么关系?林之静幽幽地说:“江湖中虽然知者不多,但是千真万确无常双杀是毒神的弟子。”

方千邈和凌风惊讶的看着林之静,这老者从来不出门,却知道江湖中无人知晓的秘密。

林之静平静地看了二人一眼,“神仙谷之所以叫神仙谷是因为里面住着毒神和医仙两师兄弟。”

林之静说得不快,方千邈也不催促“毒神恨你师傅夺走了柳盈雪却报仇无门,但是突然发现凤凰刀居然有传人,我想他不会轻易的放过这唯一可以泄恨的机会。”方千邈心想如果林之静说的都是对的,那无常双杀一路追杀自己可能并不仅仅是黑水教花钱要自己的人头,毒神也说不定授意两个徒弟,黑白无常假意配合设下这个迷局要让自己先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中毒而死,再杀自己,让自己受这锥心蚀骨之痛。

“毒神医仙原本是师兄弟。毒神最恨的人是凤凰刀,医仙最恨的人就是老夫。医仙消失江湖很多年,如果我猜得不错,就是现在百草村的百草叟。”方千邈又是一惊,究竟有多少上一辈的情仇爱恨和自己有关。林之静喝退了身边众人下去守在楼下,屋里只剩下他自己和方千邈,凌风,想必他要说的事情是深藏心底多年,不为任何人道的。

“毒神和医仙还有个师妹,和医仙一样擅长医术,江湖人称妙手仙子袁必音。医仙爱慕小师妹,可是袁必音柔情错付于老夫身上!”说到这里,林之静停顿了一阵,神色有些痛楚,许是心里在回忆着过去的点点滴滴。

“逍遥林从不和江湖沾染婚姻之约,自然也和妙手仙子没有什么结果。不想仙子是个痴情的人,孤独一人也不接受医仙的痴情,后来消失于江湖,音讯全无,算来足足二十三年了。”想不到逍遥候这神一般的老者也有这种凡人的情事回忆。

“医仙嘴上说是因为错救了毒神才心灰意冷发誓不再救人,其实他是因为恨自己无能,不能救治妙手仙子和自己的痴情心病才发誓绝医。他不肯救人和毒神弑杀其实并没有什么的区别。医仙恨我但是没有办法下手,他也不是我的对手,但是你的出现倒是个机会。他知道青玉能吸百毒又是至毒之物,如果借你青玉,史少夫人柔弱妇人,必然殒命,你也该是会怪我,如果不借你,也是和凤凰山庄结下了大仇。所以老夫才解释得这么罗嗦麻烦。医仙指点你来逍遥林,其实最希望的应该是我能用他神仙谷一门传下的换血疗毒法为史少夫人治疗!”

“换血疗毒法?”难道林之净有办法救顾念织,如果说医仙恨林之静,又希望林之静为顾念织疗毒,那所用之法必然凶险。

“妙手仙子曾教过老夫神仙谷医术一脉的换血疗毒大法,老夫可以用此法用自身的血液将史少夫人体内的毒血洗涤一遍,那么少夫人身上的毒就会至少一半循环到我身上来,我自己运功去毒,一段时日后再为少夫人同样洗涤一次血液,如此多次反复,毒便越加的淡了轻了,直到可以用药解为止。”

“此法一定很凶险!”方千邈问。

林之静说:“依老夫的功力也未必有多凶险,只是在刚刚完成换血的时候,体内百毒从生,身体虚浮,需要有人护法直到我自行运功驱除所有毒来。如果我料想得没错,医仙应该会联合毒神抓那个空挡来对付老夫和你。他师兄弟二人两不相见已是多年。毒神让黑白无常下毒,引你们百草村。医仙一看便知是神仙谷的手法,他不但没有解毒,反而让你们来我逍遥林,我想他心中的主意已定。这两个人打算复合一起对付我。原本就逍遥林的实力来说就算他二人联手也未必就怕他,只是犬子自失踪后,所有的精锐力量都全部调出去了,山上空虚,如果我再施行换血大法,如今山上这点守备要应对毒神医仙外加无常双杀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深蓝的天幕,坠满繁星,轻柔的月光洒满整个逍遥楼,四周无边的莲叶在夜风中摇曳动人,清荷的淡香随风漂来。

夜,异常的宁静…

田掌柜带人守卫在东水阁的大堂里,韦进书带人守卫在西水阁一层,凌风和风跟卷守在二层,五截棍跟残和云守在三层。

林之净的风卷残云武功比林玉敛的附庸风雅高很多。方千邈一个人守在屋顶上,他下面的屋子里林之净正在用换血疗毒法为顾念织驱毒,如果成功,顾念织至少可以多活几年,然后再慢慢想法用药物治疗。

希望林之静的担心是多余的,希望毒神医仙不会联手来袭。湖边的山上一片静谧,另一边的逍遥镇也止息了白日的喧闹。方千邈迎着夜风站在屋顶,感觉有些象在息心庵的日子,顾念织在屋里,自己在屋顶,其实就算是一辈子都只能站在她的屋顶上,他也满足,只要她好,可是…

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了,林之静还没有出来,不知道换血进行得顺利不?这耸立于水面上的水阁仅有一条廊桥相通,如果有人靠近很容易被发现。

月光倾泻在廊桥上,几辆马车被人赶进了廊桥,马儿在廊桥里狂奔,第一辆马车直直撞上了东西两座水阁之间的铁栅门,发出震天一声轰响,马车炸成碎片,马儿先前疯了一般的狂奔,撞上铁栅门立即毙命,一定被人服食了能致其狂躁的药物。突如其来的爆炸炸开了东西水阁的大门。

第二辆马车随即又狂奔而至,整个车身燃起一团火焰,估计是先前被人从车内点燃火,装满引火之物,待马车奔到水阁这里整个马车已经燃起熊熊大火,马儿受惊乱蹿,水阁是全木制,火势在整个一层蔓延开来。

第三辆马车轰的一声,车厢顶洞开,七八条人影蹿了出来,飞身上了二层,每人都向火中扔了些东西,看不明白是什么,东西落入火中爆出劈啪之声,隐约有烟雾腾起,还有一种奇怪的味道。

方千邈脑中突然闪过毒神,扔入火中的一定是剧毒之物,遇火发出毒烟。方千邈听大火中韦进书大声指挥着众人救火,二层上已经传来一片打斗声,那股怪异味道越来越浓,方千邈忙屏住了呼吸。廊桥的一头有人从山脚下冲来帮忙,而另一头也更快地冲上四条身影停在大火弥漫的水阁前,其中有无常双杀黑白无常,百草叟和另外一名银发老者,应该就是毒神,看来林之净说得没错,黑白无常是毒神的弟子,而百草叟和毒神又是师兄弟。

毒神看着拼命救火的和被毒气熏晕倒地的众人,一脸满意的笑容,然后他一个纵身竟然直接跃上了东水阁三层屋顶和方千邈隔空相对,轻功之好,世所罕见。

医仙先跃上二层,然后也跃到了毒神的身边,眼里充满恨意地望向屋内,仿佛可以穿透墙壁看到屋里的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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