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
火苗在孤灯的街道蹿起尺寸长短的温度。
吕汉生点了一根烟，往大马路方向走去，12点的SH远未褪去夜场的高温，远处的霓虹灯亮得格外卖力。
沃尔玛超市的门口依然熙熙攘攘，各种娱乐场所混乱迷离的灯光是这片SH星空的主角。
整个城市都在释放荷尔蒙。
这是疯狂的城市，也是孤独的城市。
蹲在马路牙子上等出租，吕汉生望着川流不息的车道静静发呆。
未来的路要怎么走，他心里还没有个谱。
蒙迪是收回来了，孔爷交给自己办的第一件事算正式了结。其实偌大一个孔氏高层谁都清楚，蒙迪副经理只是幌子，接下来如何在这片江南地域最繁华城市闯出一条荆棘大道，才是他们真正想看到的。
南都这几年，吕汉生表现雄雄。
到了SH，这条不怕虎的初生牛犊，能不能做出成绩，整个南都风云道都在看。
吕汉生明白车到山前必有路这个道理，但这条路在哪？
吕汉生不明白，就像眼前繁华的街头，四通八达，但真正的方向却不知路在何方。
说到底，缺一样东西：钱；拼一样东西，还是钱。
有钱能使鬼推磨，有了钱，钱能生势，有了势，世间千般变化，统统迎刃而解。
韩良牛气冲天，李老大一世枭雄，到最后都栽在这个字上。
为今之计，怎么立足SH，是摆在吕汉生面前的第一个难题。
“大哥哥，买束花吧。”吕汉生正思绪万千的时候，一个稚嫩声音忽然跳入吕汉生的耳中。
扭头一看，是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梳着两条马尾辫，一脸童真的笑，笑起来大牙还少了一颗，这年龄段的孩子都在长新牙，少一颗门口，却平添了几分惹人喜爱的天真烂漫。
小马尾辫把身边一个花篮提到面前，里面都是红艳艳的露水玫瑰：“大哥哥，三块钱一根，很漂亮的。”
吕汉生把烟蒂扔到一边：“小妹妹，大晚上，你一个人出来卖花，不怕吗？”
“不会的，我姐姐就在那边。”小姑娘伸出一根小手指指不远处的广场，那里人潮济济，一大帮人围作一团，不时有叫好声传出，不知道搞什么活动。
“今天是情人节，大哥哥，买束花给你女朋友吧。”
“情人节？”
“白色情人节！”小马尾辫的一句话让吕汉生颇有点意外，这么小就知道白色情人节这档子东西。
“可大哥哥还没女朋友呢。”吕汉生伸手捏了捏小女孩的脸，随后从口袋里掏出十块钱：“好吧，给哥哥拿个一串吧，剩下钱不用找了。”
“一串只要三块钱，大哥哥。”
“没事，一串就够了，早点回去吧，已经很晚了。”
小姑娘很执着：“大哥哥，找你七块钱。”
吕汉生没办法，只能拿三束玫瑰：“好了，那一块不用找了，要不然大哥哥就不买了。”
小姑娘这才放弃坚持，她也没急着走，而是歪着脑袋，奶声奶气得说：“大哥哥没有女朋友吗？”
“呵呵，大哥哥一定得有女朋友？”
“只是觉得很奇怪，大哥哥长得蛮帅的。那为什么没女朋友呢？”小女孩像自言自语。
今天的出租车不知道为什么，连个鬼影都见不到，吕汉生都等了快十分钟，熙攘的街道只有私家车经过。
小女孩拎着竹篮回去了，吕汉生把三支玫瑰放在地上，玫瑰花确实漂亮，但跟他显然不太搭调。
等等没车，有些烦躁的吕汉生打算到下个路口去看看。就在这时，一个小女孩的哭闹声，轰隆隆传了过来。
接着就听见一个五大三粗的嗓门。
“草，老子拿你花，是给你小东西减轻负担，让你好早点回家，还敢问我要钱，滚滚，小赤佬。”
说话的是个青皮，穿着件黑色T—shirt，手臂上纹龙画虎，一看就流氓混子，他旁边站着一个比他高的妖艳女人，披头散发的，十个指甲涂得像在滴血。大晚上猛一看，还真有几分惊悚的感觉。
小女孩的花篮被打翻在地，她握着拳头正在不停嚎啕大哭。
青皮把一大束玫瑰递给旁边这女的，一脸谄笑：“娇儿，送你的，情人节快乐。”
“去，抢来的玫瑰我不要。”
“这怎么是抢呢，我给了她钱了，现在不都买一送一嘛，我买了六朵，不就得送六朵嘛。”
“瞧你这怂样，赶紧走了，这小孩子哭得我心烦，真讨厌。”那被称作‘娇儿’的妖艳女人听得实在烦了，指着小女孩就喊道：“你再喊，我打你了，有本事你再喊。”
这一招果然有用，小女孩渐渐就不哭腾了，只是鼻子一抽一抽，满是可怜得望着面前的男女：“叔……叔叔，你给我花钱吧。”
“你这熊孩子，真是不挨揍不舒服是吧。”青皮满身酒气，一看就是喝大的那类，顿时扬起巴掌准备甩下去。
路口的街灯忽然有刹那间的黯淡。
青皮刚准备挥巴掌，人就忽然像泄气的啤酒，整个倒飞出去。
小女孩扑闪着大眼睛，口齿不清得喊道：“大……大哥哥。”
吕汉生走到青皮面前，狠狠得在他肚子上踹了几脚，差点没把青皮的肠子给踩出来。
踩完后，他弯腰从青皮口袋里掏出一个钱包，里头只有惨淡得三四张红币：“这钱给小女孩，没意见吧。”
青皮都被踩得背过气去了，哪还有力气说话。
吕汉生扔下钱包，走到小女孩面前，把钱塞她怀里：“听大哥哥的话，赶紧走。”
旁边那面如凄鬼的女人好像回过神来，厉声尖叫道：“你……你知道我男人是谁吗！”
吕汉生斜眼看了她一下，妖艳女人感觉一股凉意忽然从脚底一直漫上来，也许是酒壮怂人胆的缘故，她依然喊了出来：“我男人是城北大老鹰的堂弟！”
“大老鹰？”吕汉生对这个名字不陌生，赵宽之前提过，是跟韩良一个级数的人物，不过听老赵评价，这人似乎还在韩良之上，手下兄弟不少，在城北听说嚣张跋扈的紧呐。
吕汉生笑了：“我不打女人，你也别拦我，你要真关心你男朋友，赶紧带他上医院吧。”
妖艳女人哪肯放人，刚打算拦在面前，吕汉生的笑脸就刹那间阴森森得。
妖艳女人情不自禁得后退了一步，然后疯叫着：“你给我等着。”就跑到了自己那不知死活的男人身边。
“赶紧回家吧。”吕汉生蹲下身子，轻轻擦干净女孩哭花的脸：“听话。”
“大哥哥，这个花篮送你。”小女孩不忘把花篮带上，花篮里还有十几朵玫瑰。
“这个大哥哥真不需要。”
小女孩又固执得提着花篮。
“萌萌！”
远处传来一个声音。
一个女孩子匆匆跑了过来，一把放下手中花篮，抱住小女孩猛瞧：“你没事吧，我刚才听你在哭。”
“我没事，姐姐，是这个大哥哥救了我。”
一身干练的林西厢这才注意到身边还有一个青年，看样子比自己大一点。
吕汉生看着萌萌的姐姐，是个短发女生，发丝顺畅乌黑，上身穿着酒红色的格栅衬衣，下身是一条洗的发白的牛仔裤，配上一双同样有些岁数的帆布鞋。
挺精神干净的一个颜值美女。
“这位大哥，刚才发生什么了，我家萌萌她？”
“一个流氓，买花不给钱，不过已经走了。”
青皮艳女组合早就跑了。
林西厢何等聪敏，只言片语就猜到了过程，她内心充满感激，流于表面，竟是弯腰到底：“谢谢你，大哥，谢谢你救了我家萌萌。”
“别这样，容易折我寿。”吕汉生开了一句玩笑：“不过这么晚还是别带小孩子出来了，不安全，这块地方能不来以后也别来了。”
吕汉生没有多说，大晚上还出来卖花，多少能让人猜到一点意料之内的家庭情况。
萌萌姐姐再三请求吕汉生把花收下，算表达一点心意。
“你也别说了，要真谢我，这两百块就拿着，权当我买了。”
林西厢固执，吕汉生偏执。
当固执遇上偏执，一个故事的脚本就此拉开序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