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分？
袁小春望着愤怒且悲伤的丁子佩，没有丝毫的气愤，像个木头桩子一般杵在那里。
丁子佩见袁小春没有任何的反应，心里不禁荡起丝丝缕缕的疑惑之意，但她正处于气头上，便继续追问道：“你为什么要打人？”
这一次，袁小春给出了回答。
“因为他欠打。”
丁子佩道：“他怎么就欠打了？”
袁小春对于那些世家纨绔子弟的态度一向不好，这或许是一种仇富心理也可能是出于嫉妒，关于这一点丁子佩是一直都知道的，也这样猜想。
对于袁小春而言，丁子佩身边的男子除了自己哪一个又不是世家子弟呢？
霍雨川的确是对丁子佩有爱慕之意，再加上邹季仁对于事物的看法总是不能客观描述，常常会添油加醋，带有很多的个人色彩。
很多事情总是会有每个人看不到的那一方面，但是袁小春做事从来不后悔，即使是错了也不会后悔；他不喜欢向人解释太多，就算那个人是大小姐。
所以，他选择了沉默。
丁子佩看到他的这副模样，更加气急，刚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却硬生生自己憋了回去。
她沉默了片刻，重新组织了话语。
“你可曾喜欢过我？”
这是一个极为简单且认真的提问。
纵使袁小春再如何桀骜，他再如何的不驯，面对这样一个问题的时候也只能选择沉默。
丁子佩想了很久，之前没吵架的时候就在想，三十一天没有见面的时候也在想。就在刚在袁小春出现之前她也在想，直到刚刚还是在想。
她没有办法了，只能这般。
这一次，袁小春甚至有些不敢与其对视，偷偷将对视而丝毫无惧的目光逃离，借着一缕飘然而过的清风，故作镇定状。
时近中秋，那时便是一年之中月亮最远的日子，也是一家人团聚的日子。
在万象书院修行的每一位人，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时节里都会开始思念家乡和亲人。
这个问题同样很凛冽，加速了冬天的进程，本就带有凉意的秋风之中又添了一层刺骨之感。
在他们这个年纪，本就是情窦初开的时候，一些好奇的过路人看一眼也都能猜到二人在干什么，然后带着好奇悄悄从他们的身边溜过。
袁小春一刻未说出答案，她便抱有成倍的希冀，对于二者而言，再多的矛盾与问题的结果都集中在了袁小春此刻的回答上。
袁小春偷偷咬了自己的唇角，血腥味填补了识海的空缺，带有铁锈气味的液体滑过他的喉咙的同时，他也做了一个极为艰难的吞咽动作。
目光再次回到丁子佩的身上，他面无表情道：“没有。”
答案是没有，没有喜欢过你。
丁子佩似乎没有任何的意外，她听到答案的一瞬间，却是忽然的笑了起来。
一身白裳在此刻不再随风摇曳，她总是喜欢将额前的青丝绾到头顶并且用一根白色的丝带系住，那根白色丝带本是风中起舞的蝴蝶。
一滴，两滴……
她终归是忍不住，一颗颗泪花开始绽放。
她是一名女子，知道自己哭的时候是不好看的，下意识的低下了脑袋，仅仅留下一声声如秋风般悲凉的啜泣。
袁小春皱起眉头，轻抿嘴唇的同时伸手擦擦嘴角的血渍。
忽然，啜泣声戛然而止。
“可是，从那天起那柄剑就一直挂于你的腰间。”
朵朵泪花如同昙花一现，丁子佩转身离开。
白裳开始飞舞，白色的蝴蝶也于此刻苏醒，却是因为坠落了人间。
青丝在空凌乱而无序的飞舞，袁小春想要伸手去抓住她，却跟不上她下降的速度。
秋日的晴空开始大雪纷飞，袁小春抬头望着漫天的雪花，尽管知道这是一场很冒险的梦，也愿意随雪花一同坠落。
雪花叠在泪花之上，凝出一朵异常美丽的冰花。
大雪呼啸，袁小春闭上眼睛，打算拥这风雪入怀，却不料来了穿棉袄的打猎人。
“你是袁小春？”
那是一名年纪稍长的书院弟子，袁小春不曾见过，默默点了点头。
“那便跟我走吧。”
“为什么？”
“因为你犯了院规。”
袁小春看了看远方，那一抹白色的背影已经消失不见，他点了点头。
万象书院，戒言厅。
一名身穿黑色长衫的长者此刻正负手面向那面刻有万象书院三十二条院规的墙壁。
这个房间已经很久没有书院的弟子来过，除了每日里负责打扫卫生的弟子。
此时，袁小春也跟随之前那一名书院师兄来到了戒言厅。
“院监，他就是袁小春。”
身穿黑色长衫的长者“嗯”了一声后转过身子来，书院的师兄也离开了戒言厅。
“书院的三十二条院规你可知道？”
“不知道？”
“你今天为什么来这里你可知道？”
“知道。”
“我是书院院监，萧致远。”
连续的两个问题，袁小春答的不卑不亢，他的脸上也看不到丝毫的胆怯。
“这屋子已经很久没人来了。”萧致远颇为感慨道。
袁小春自然能懂他的意思，他没有说话，依然站在那里。
萧致远看着袁小春，忽然笑了起来，说道：“来过这里的人很多，他们都有各自的原因。万象书院是一个通过看书而修行的地方，既然是看书修行，那么我们就和其它的修行门阀不一样，在这里禁止私斗。你触犯了院规，所以也会有相应的处罚，这一点你可知道？”
袁小春点了点头，他虽然年少轻狂，但是在是非对错问题上他也从不胡搅蛮缠。
萧致远更像是一位在讲道理的长者，心平气和的与袁小春交谈，没有任何的争执。
“从今天开始，你将会留在这里，来时路口的那块石碑则是你可以行动的最远处。”
袁小春问道：“藏书院也不可以去了吗？”
“不可以。”萧致远应道。
萧致远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说道：“修行本就是没有边框的，不一定非得去藏书楼，相信你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会明白这个道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