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儿,刚刚让你担心了。”师凌说道。
洛雁摇摇头,急于想要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你们早就计划好了,快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嫂子莫急,待我同你细细说来。”左孟上前一步,说道,“只是,希望嫂子听完之后,能原来左某人昔日的‘藏匿’之罪啊……”
洛雁没好气地白了左孟一眼。“算了,反正我那次能嫁给师凌,也全凭你和师凌的一个赌局,我们也算是两清了。”
“嫂子果然好气度。”左孟千恩万谢,这才把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
原来自从洛雁入府没多久,王婵与王柳两姐妹意外而死,师凌差点遇刺开始,师凌就觉察出王府里有奸细,这才与左孟暗地计谋,想要将奸细揪出。未料,还没来及揪出奸细,师凌就因为洛雁的事情再次身陷囹圄,被紫衣有机可乘。
紫衣刺伤师凌后,左孟也知晓了一切都是紫衣的计谋,这才和师凌商讨,又将疑心放在了方瑾画身上。师凌却坚持相信方瑾画的为人,与左孟发生争执,被方瑾画撞破。方瑾画感念师凌多年来的宽容与照料,这才将事情一一道出。
原来,当初她嫁与师凌,确实是受太后所迫,来监视师凌的一举一动,只是她自入府以来一直装病,并没有向太后透露任何有用的情报,太后这才让王婵在皇上身边伺候,借机接近师凌,被师凌纳为妾室,成为太后新的棋子。
王婵在和师凌的相处过程中,慢慢地爱上了师凌,便也开始对太后敷衍搪塞,企图蒙混过关。太后有所觉察,这才找到她的妹妹,让她妹妹王柳也嫁入王府。王柳心狠手辣,更是不惜道出了她姐姐已经慢慢被师凌拉拢的实情,王婵担心自己的事情败露,也怕王柳会伤害师凌,这才找到了方瑾画,向方瑾画道明了原委。
“当时王婵来找我,就已经说明了她的计划,只是没想到雁夫人那般聪明,王婵无法隐瞒,亦不想牵连于我,这才选择了自尽。”方瑾画补充道。
洛雁有些不悦,若不是她查明,她就成了替死鬼了好吧。可是又想着方瑾画他们都是为了师凌,便也释怀了些许。
王婵与王柳的死,让方瑾画以为王府中已没了内奸,但是师凌再次遇害,方瑾画意识到肯定是有人同紫衣暗中接应。她将自己所知道的全数告知了师凌与左孟,并按照他们所说的,不动声色地试探着府中的众位夫人,这才察觉出了苏妙的异常。
“苏妙那人隐藏极深,就算是与她交好的云芳琐心,也对她的底细毫无所知。”左孟说道,“若不是这一次阿凌以身犯险,引蛇出洞,想要她认罪,可是难上加难。”
“原来是这样……”洛雁听完左孟的叙述,心中的疑惑也解开了百分之八九十,她顿了顿,又问道。“那,刚刚那出戏又是……”
方瑾画抿了抿唇,道:“太后一向忌惮我的背叛,恐我向王爷说出实情,这次王爷将我软禁,一来打消了太后的顾虑,二来也是借休妻之命,进宫面圣,更是要同赐婚的太后当面对质。”
“你要进宫?!”洛雁担心地看向师凌。皇宫里禁卫众多,都是那皇室的人,他这样只身前往,只怕……
师凌坚定地点了点头,道:“这些事情,怕是要当面才能说个清楚。我已经掌握了她几番谋害于我的罪证,相信皇兄也会秉公执法。”
“可是她毕竟是皇上的母亲,你……”洛雁欲言又止。
师凌勾了勾唇角,略带一丝苦笑。“若真不能替母妃和我讨回公道,也只能拼个……玉石俱焚。”
“不要——”洛雁下意识伸手捂住师凌的唇。“我不要你这样冒险。”
“雁儿。”师凌握住洛雁的手,轻声笑了笑,“这般隐忍蛰伏,步步惊心的日子,又何尝不是冒险呢?这次入宫,无论是龙潭虎穴,我也要闯他一闯。”
师凌炙热的目光,让洛雁竟然没有拒绝的勇气。半晌,洛雁只得点头,却道:“那好,但我有一个条件——我要陪你一同进宫。”
“不行。”师凌斩钉截铁。
“既然是要重立王妃,新王妃怎可不去?!”洛雁反问,“而且,我们不是说好要患难与共吗,难道,你又要失信于我?”
洛雁的话让师凌没了反驳,只能定定地注视着她,一会儿才缓缓点头。
方瑾画在一旁看着,不知为何心里多了几分慰藉。
早在城隍庙相遇的那一刻,虽然不知道洛雁的底细,却见着师凌那般关心在意,也知晓了半分。洛雁在府上的时候,她就看出了她不同寻人的气质,所以这次洛雁的脱胎换骨般出现,她也不觉惊讶——而且能够让师凌在这样危险的关头,依然信任地带在身边的女人,除了洛雁,还能有谁呢。
方瑾画突然想起了小时候的画面,那时候,她和师凌还有师况一同玩耍,师凌总是会特别关爱她,而她喜欢的,却是在一旁静静地冲她微笑的师况。太后手中的筹码,说到底不过是她对师况的爱罢了——当初的她不知道,师凌并没有想要夺位的野心,他对师况尊敬友爱,绝没有威胁之心,师况也关心着师凌这个弟弟。只怪她后知后觉,她这样做,师况才不会怪她吧……
进宫的时候,已经是夜晚时分,这个晚上莫名地安静,特别是这个偌大的皇宫,让第一次进宫的洛雁感觉陌生又恐慌。
走进御书房的大门,门便被侍卫们紧掩,里面的太监宫女一见着师凌和洛雁进来,便忙忙退了下去,看来是听了皇上的吩咐。
洛雁抬头打量这个御书房,面积很大,金碧辉煌,果然很有皇家气派。再看去,许久没见过的师况正坐在龙椅之上,太后坐在他身侧的凤椅上,正看着他们。
洛雁这才意识到,皇上竟然还没有封皇后,自然是没有太子的,也难怪太后这般忌惮师凌的势力。
“臣参见皇上,太后。”师凌跪倒在地,洛雁也跟着跪了下去。
“民女陈鱼,见过皇上、太后。”
“师凌,这就是你要废了瑾画王妃之位的原因?!”一个沉沉的声音传了过来,洛雁的心不由得一颤,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先起来吧。”师况还是顾及师凌的面子,让他们先起身,更是自己走下了龙椅,上前想要看个仔细。
“你是何人?今日伴八王爷入宫,又为何事?”师况看着洛雁,目光里尽是敌意。
师凌挡在洛雁前面,道:“皇上不必去追查她的底细,她是臣弟心爱之人,这份爱与旁人无关,也与王妃被废无关。”
“师凌,你可是糊涂了!”师况大怒,斥道,“瑾画这些年嫁入你王府中,可有做错一事?她那般善良、宽容,你竟如此负她!”
“她有没有做错一事,相信太后最明白不过。”师凌讽刺道。
“母,母后……”师况一怔,下意识地转身,看向太后。
太后这才缓缓起身,慢慢地走向殿中,目光居高临下落在洛雁身上,带着些嘲讽的味道,似乎在笑她自不量力,螳臂当车。
“凌儿在说些什么,哀家怎么听不懂。”太后淡定自若。
“呵,都到了这个时候,太后还能叫出一声‘凌儿’,真是让师凌佩服。”
“师凌,你怎可对幕后如此放肆!”师况喝道。
“放肆?!”师凌冷笑。“师凌不过是说重了一句话,皇兄就说师凌放肆。皇兄可知,师凌几番差点命丧太后手中?!”
“什,什么……”师况大惊,竟然没了说词。
受到这般质问,太后竟然无动于衷,依然淡定自若地站在那里,似乎还在等着师凌的下文。
“从一开始的王婵王柳,到后来的紫衣,再就是苏妙……太后费尽心机监视我的一举一动,是过于关心师凌,还是怕师凌查出昔日母妃之死的真相,对太后不利?!
或许是不知道王婵王柳也已经被暴露,太后的表情似乎有了情绪上的变化,只是却故作镇定,笑道:“你在胡说些什么,哀家一句也听不懂!既然你口口声声说起苏妙,那便将那叛党拉上来,让哀家同她对质!”
“不用了!”师凌冷笑一声,“呵,在我将苏妙押入大牢的时候,就没想过她还会有活口。若是留在我王府,死了还可以推脱,可是死在刑部大牢,太后纵使再缜密,怕也是留下了破绽罢。若是皇上能够彻查苏妙之死,还怕查不出这幕后真正的黑手不成?!”
师况一听刑部大牢竟然如同虚设,顿时大怒,喝道:“苏妙可是真的已被灭口?!”
“皇兄让太监去大牢一问便知。”师凌冷冷地应道,目光凛冽地射在太后的脸上,太后猛地一颤,没有料到师凌竟是早有防备。
师凌迈了迈步子,“太后,若今日我不将瑾画保护在密室之中,是不是她也会遭你灭口?!”
“什么,瑾画,瑾画难道也是……”师况再也没办法听下去,打断师凌的话,看向他的母后。
太后不再说话,只是脸上那愤怒又心虚的神色,出卖了她的内心。
“皇兄,你可知,瑾画为何答应嫁我?”师凌又道。
师况怔怔地看着师凌,摇了摇头。
“瑾画嫁我,不是因为爱我,而是因为她受人所迫,那个人以你的安危为要挟,让她来监视我——而那个人,就是当今的太后。”
“母后……阿凌说的……是真的吗?”师况颤抖着声音,对太后问道。
太后冷笑一声,也不再隐瞒,道:“是又如何,母后这般做,还不是为了你?!”
太后的话让师况再也无法镇定下来,竟然猛地瘫倒在地,说不出一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