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朦胧,清风徐徐,轻舞的柳叶缠绵,摩擦出的声音细细一品,悦耳清幽。此刻正是满月之时,本是美好的一夜却正在被悄然打破。
“唰——”一道亮光划破夜空,在幽寂的黑夜下划出昙花一现的一笔,仿若薄纱的月光像是出现轻微的吹拂,撩过纱下的人儿。
倾德狼狈地往前飞跃,充满血丝的双眼时不时地瞟向后方,他的速度很快,散乱的气息扫过所过之处,惊得周边的活物纷纷畏缩地下,然而,不管使出多快的速度,后边紧追不舍的身影依旧以更优的频率接近,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后边的人笑着把手伸过来……
倾德惊出一身冷汗,挣扎着想要更快,但身体来不及执行大脑批下来的任务就被一只手掐住了脖颈。倾德身体一颤,力量暴涨,空气中荡出几圈涟漪,可惜的是,还没酿成气候就被后方更为强大的力量压制住了。
月光洒下无数的荧光,坠落在倾德后方的白发男子脸上,勾勒出美好的侧脸,男子微微偏头,俊美的小脸暴露在月光下,坦受月光的洗礼,“别挣扎了,我狐塔小爷的脾气可不好,惹急了我小心小爷折磨你。”狐塔抬起下巴,露出顽皮的笑容。
“不,你不能……”倾德的声音沙哑,带着颤抖。
狐塔舔了舔食指,露出两颗虎牙,手指轻移,画出弧度,倾德的身体就像被什么无形的利器穿过,甩下地面,瞬间血花绽开,红雨倾洒,染了薄纱夜依静。
倾德从深坑中艰难地撑起身子,吐出几口鲜血,那道身影也从一旁的黑暗中显现出来,影子随着他的步伐逐渐被拉长。狐塔缓缓走近,借助月光,倾德也认清了此人的样貌。
“塔大人……为什么,咳咳,为什么要杀我?”他撑在地上的手微微颤抖。
“谁让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狐塔顽皮地笑着,“不过看在因为你小爷才有出来的机会的份上,就给你个痛快好了。”手微抬,掌心凭空出现了一把长剑,架在倾德的脖子上。
倾德惊惧的眼中升起一股小小的怒火,“不该知道?为什么?”,他提高了声音,“为什么语大人要隐瞒我们有另一个世界存在的事,这根本就不能作为一个秘密——”声音到了最后有了些许癫狂,“语大人身为这个世界的守护者,却偏袒另一个陌生的世界,而且对这个世界的人只字不提,难道语大人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人有多么渴求解脱吗?按照语大人的身份权势,难道不该带领我们去‘兼并’那个世界,带领我们……”
“嘶——”倾德原本有些癫狂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的喉咙被长剑刺穿,剑的主人还是带着微笑,只不过眼中多了少许不耐烦。
“啰嗦。”长剑化为星点消失在空气中,倾德倒在地上,没了生息,但是被刺穿的脖颈处却出现了一个纹图,纹图是四把飞刀抵在一起。令人惊奇的是这四把飞刀还在以缓慢的速度旋转。“唉唉,突然觉得小爷我杀了这么弱的人有些过意不去……”狐塔撇了下嘴角,半蹲在倾德旁边,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脖颈处因被长剑刺穿后而出现的纹图,“这转的也太慢了……”
看着地上的人狐塔纠结了会才站起身,理了理长发,“管他呢,反正人都死了,还是先回去跟大人交差吧!”狐塔露出洁白的牙齿,长长尖尖的虎牙在月光的照耀下煞是好看,银色的瞳孔忽闪着银光,若不仔细分辨,真会有种以为他是神秘吸血鬼一族的人的错觉。狐塔长袖一挥脚尖一点,身子腾空而起,在平静的夜空下高速飞驰,漫过一层层薄纱,自此远去。而纱又优雅地撩下,盖住倾德的尸体,一切终归平静,若是对于这个世界的守护者来说,赐予知晓了罪不可赦的秘密的倾德的是此等宽恕的结果,那么这似乎是种恩赐,然而,恩赐永远是虚无缥缈的,因为守护者,并不善良。
“哈哈………”狐塔此刻心情可谓澎湃万分,双颊鼓起,红彤彤的可爱至极,“帮大人处理了这——么——重要的事,大人会奖赏我什么呢……”狐塔舔了舔嘴唇,开始进入了自己的幻想,“是给我带领那批很厉害很厉害的杀手的权利,还是送我一个帝国……还是说……”他的眼中陡然迸发出炽热的火焰,“大人会带我进入美女堆堆的利孤帝国……”狐塔舔掉差点流出来的口水,“呵呵……呵呵……呵呵……”
——
不知不觉间,陷入幻想的狐塔已经到了新设下不久的结界外面,不知打哪来的冷风吹在狐塔脸上,狐塔身体一抖立刻回神。站直身子,眼神变得严肃起来,整整本来就不乱的衣服,“小爷现在可是大功臣,要装得帅气一点才对得起良心。”
刚走进结界没两步,一旁就出现了一个传送阵,狐塔心中顿时涌起一片感动……“大人终于看到小塔的魅力了,太感动了……这还是大人第一次急着接小塔……太感动了太感动了……”狐塔抹把泪,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自恋过头了,于是乎,美滋滋的狐塔走进传送阵,光芒一现,连人带阵消失于光芒之下。
当狐塔视野清晰以后,看到的第一画面并不陌生,他家大人的房间摆设还是他熟悉的一如既往的……红。里面不论是桌椅还是装饰品,窗,帷幔等等都是红色,就连他家大人也是一身红,当然,熟悉归熟悉,当狐塔见到他家大人的脸色后,心中的幻想瞬间消失殆尽,别说心底刚刚产生的自豪感,就连兴奋都不知道窜向身体何处,额,他家大人的神色确实……可怕……
狐塔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轻声开口,“我回来了呦……”
侧躺在软榻上的男子抬起眼眸,不同于常人的血红色瞳孔此时凌厉非常,看见狐塔后才渐渐归于平静,他右手撑着脸,低沉的声音响起,“死了没有?”
狐塔使劲儿点头,“死了死了。”
“你确定?”
“确定确定,百分百确定。”
“有没有让他留下任何痕迹?”
……沉寂了许久之后……
“唉?他还能留下什么痕迹吗?”狐塔开始冒汗了。看着他家大人妖娆的脸渐渐覆上了一层寒冰,心里咕咚一声,“我我……”
“记得本尊是怎么嘱咐你的吗?嗯?”
狐塔欲哭无泪,“大人……我第一次执行任务的,这么些细节没经验,我……”
“嘭——”躺在软榻上的男子坐起身子,手一挥,几道透明的利刃朝狐塔袭身而去,狐塔浑身一个机灵,变成了一只白色的狐狸蹿来蹿去,躲避着这些有意识的利刃。男子冷冷一笑,另一只手再次挥了一下,一道屏幕现于他一旁的墙面上,屏幕里面显现出来的正是倾德的尸体,倾德脖子上的纹图已经延伸出他的肉体,蔓延到了地上。
“大人大人,小塔不敢了……”狐塔小狐狸还在不停地奋斗着,“我以后不敢再吹牛了,救命啊……大人,小塔真的不敢了啦……”
男子看了一会,阴着脸收回利刃,走到墙角抓起把头插在地毯里的狐塔的尾巴,提在半空,狐塔对上自家大人的目光,身体颤抖,内心是一个劲儿地后悔啊!早知道,它当初就不该自告奋勇,当初就不该吹牛说自己多么多么地厉害,吹牛吹到它厉害到要想完美地完成这个任务,普天之下绝对没有谁能比它做得更好……它不就是想出去外面溜达几圈而已么……
“本尊给你一次机会,”他把手指向屏幕里的倾德,“守着他,在明天早上之前不要让任何人靠近他,若有,杀无赦。”
狐德使劲儿点头。
“还有,如果你发现他身上有留下什么关于另一个世界存在的事的东西,尽数销毁,绝对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这件事,明白么?”男子一字一句的说。
狐塔还是一个劲地点头。男子放手,狐塔落在地上,匍匐着身子,偷偷抬眼,“还看什么,再办不好,信不信本尊把你炖了。”
“我……”狐塔蹲在男子脚下,真是想哭不敢哭啊,“我没经验,万一又弄砸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最后连他自己都听不太清。
男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字字清晰,“办不好?你就等着被炖吧!”
狐塔石化,他本来想找个人一起去的,看来不可能了……耷拉着耳朵,内心灰暗地走出去,不过还没跨出门槛就被叫住了,狐塔一脸阳光地转身,难道大人改变注意了?
“记住,要是有人追查此事,你就让他们来找我符语。”
狐塔愣了一下,“大人,谁敢来找你啊……他们就算暗中追查都不敢正面找您。”
“你就这么警告他们,如有异动,本尊再处理也不迟。”
“哦……”
狐塔走后,符语单手插在口袋里,神色还是有些凝重,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屏幕中的倾德,“这个至关重要的秘密,无论如何都得守下去!”微微低头,符语神色有所缓和,他走到一旁,从塔状的架子上取下一个精美的盒子,修长的手指覆在上面,轻轻抚摸。
“啪——”盒子打开,里面赫然躺着一只手枪,“呵……那个世界的玩意啊……”符语拿起来,在手中比划,“也不知道那个世界如今发展成什么样子了……”
“一个没有灵魂的世界,能发展到什么地步的确很令人期待……”一个好听的声音突然出现在符语的脑海中,尽管这道声音含着些许笑意,但是符语却从中感受出了一种寒意。
多么熟悉的声音啊……可如今,声音的主人却早已经不在了……
符语的手不经意一松,手枪掉在了地上,在幽静的房间里发出清脆的声响,声毕,房间又是那般安静,他最后……还是变成了一个人……
“呵……”符语一声冷笑,“没良心的家伙……死前都不知道留点东西做个纪念,给我几句话也好……偏偏在最后一刻还惦记着你那些禁员……”符语皱眉,闭目,紧紧抿唇。那次的战争虽说早已过了几个世纪,可对于他来说,如今仍是记忆犹新,不是因为那次战争残酷,庞大血腥,只是因为……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到那个人。
当年的战争整整持续了六个月,是有史以来最长的一次连续日夜厮杀的战争,对于许多人来说,都是一个噩梦。乌云密布,电闪雷鸣,风雨交加,刀光剑影横扫,惨叫声不绝于耳,到了那次战争的后夕,地上早已留下密密麻麻的残尸,地面被染成红色,而活下来的人也都个个身负重伤,身为观众的他直到看到那个人——M星·J躺在血泊中,奄奄一息时后悔才涌上心头,他一点都没想到M星·J会碰上死亡,他一直相信他够强,不会有事,所以他从头到尾都在“看戏”,享受人们面临死亡的各种声音,可最后……却是他在意的那个人坚持着最后的意志,跟他说了最后一句话,也是唯一的一句——“替我……好好照顾他们……我的禁员……”
“禁员……禁员……”符语从回忆中缓过神来,右手贴在脸上,叹出一口气,“我也只能推他们一把,他们自己的路,终究要他们自己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