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都说月黑风高夜,正是杀人放火的好时机。
此刻,我们既不要杀人也不要放火,只是想要跑路而已,可为什么天上的月亮这么圆这么亮呢?简直是皓月当空,满山都被它照得晶莹通透。这倒霉的运气……
不要以为披星戴月地逃跑有多风雅,我现在被水莲扛在肩上,她正施展轻功往山下跑,跳跃飞翔的感觉让我胃里翻腾得想吐。
才跑到半山腰,忽然,发现唯一的山路上灯火摇曳,亭子里端坐着一个人,看那背影俊俏风流,不是秦小公鸡是谁?!
水莲和我都没料到,秦江月那个变态大半夜地不睡觉,竟带着一帮随从坐在半山腰的石头上赏月吟诗,装腔作势地卖弄风雅。
真是倒霉的时候喝口凉水都塞牙,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下山的必经之处。他们不走,我们就过不去,水莲和我只好暂时隐在树影里。
我和水莲蹲在草丛里,夜晚风寒,冷得我直哆嗦。
可那秦小公子仰头望月,单薄的身子好像一点也不觉得冷,丝毫没有走的意思。
等了许久,水莲悄声道:“小姐,秦江月武功极高,若闯过去,一定会被发现,不如今日且先回去再做打算。”
我哆嗦着点头,于是,水莲扛着我又回去了。
次日,我起身下床四处找水莲,结果水莲没找着,老曾反而丢给我一只刚从厨房里偷来的鸡腿,悠悠地说道:“你家苏兰被寨主派去东庄送信了。”
我惊愕,愤怒道:“苏兰那么大年纪,怎么能……”其实我更想说的是,你们怎么能把我的保镖派走了,那我还怎么逃?
老曾拿着牙签一边剔牙一边说:“这也是秦公子的意思,咱们整个山寨都有官府通缉的画像,只有苏兰年纪大不曾露过脸,官府也不会怀疑。现在风声紧得很,不派她去派谁去?再说以前苏兰也去送过信,你担心什么?听说官府真的要扫荡山寨了,到时候还指望东庄的姐妹们赶来支援一下,打死那群狗官!”
我无语,看看肥油油的鸡腿,仿佛看到了秦小公鸡……
他这时候把水莲支走,果然还是在怀疑我的身份。我烦躁地把鸡腿还给老曾,老曾破口骂道:“你个苏沁玹,嘴巴刁了,连鸡腿都不吃了!”
对于到现在我还毫发无损地活蹦乱跳,没有被水榭公子弄死弄残,山寨里的众山贼都表示惊叹和佩服。
其实我也感觉有些奇怪,自从那天我给秦江月念了首桃花诗后,他就再没来找我麻烦,莫非是被我一首才华横溢的桃花诗感动得从此以后另眼相看了?
不过,一想到水莲被他支走了,我又困惑起来……
他到底知道多少呢?或者,只是像老曾说的那样,因为“苏兰”不曾露过脸,所以才派她去?
唉,烦躁啊烦躁!秦江月他到底想怎么样?
刚想到这里,就有人出现在我眼前,一脸幸灾乐祸地告诉我,秦公子叫我。
我蔫蔫地垂下头,无奈地往秦小公子的里院走去。唉,水莲不在,万事只有靠自己了!
我刚进到秦江月的房里,他随便一挥衣袖,就把门给带上了,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我吓得直哆嗦,心里默默嘀咕着,不就是会武功嘛,真爱显摆!
只见秦江月斜倚在椅子上,穿着白锦缎花的长衣,头上束着玉冠,肩上两绺青丝滑下,看起来风流俊俏。
他手中拿着半卷书,斜着眉眼似笑非笑地看我,这姿态怎么看怎么优雅:“这几日没有让你倒夜香,日子过得可悠闲自在?”
我干干地一笑,狗腿般地哈腰道:“一般,一般。”
他妖娆的眼睛在我脸上转了一转,把手中的半卷书丢到案几上,朝我勾勾手指。
我懵住了,站着不敢动弹,他又勾了勾手指,我硬着头皮朝前挪了几步,两条腿跟灌了铅似的。
待我好不容易走到他跟前,秦江月纤指一动,揪住了我的前襟。佛祖菩萨啊,这个小公子怎么有这么个坏毛病,动不动就揪住人家的衣裳不放?
他眯着眼睛,半闭的双瞳里有流光划过,妖娆至极,让我看得不由呆住了,他的声音蛊惑到了极点:“是哪个在山下说叫我跟她回山寨做她小爷的?”
咕咚,我干干吸下口凉气,吓得忘了呼吸,几乎被自己憋死。
半晌,我嘴角抽筋地回道:“那个,您一定是听错了,小的从没有说过这句话,小的是说请秦公子跟小的回山寨,好让小的好好招待公子。”
他的眼睛弯了起来,纤细的指头沿着我的鬓角划下来:“哦?那你怎么招待我呢?”
这话怎么这么暧昧呢?难不成他要以身相许?这也太便宜我了吧!
我坚信我这瘦不啦唧的模样吸引不了什么人,更何况是秦江月这样的人中龙凤、倾城美男。
我发着愣,嘴角继续抽筋,一句话也说不出,他的神情闪过一丝的阴冷,手忽然扼住我的脖子。
颈上一紧,我被勒得快要窒息,浑身的血都涌上来,不由得手脚乱蹬,浑身开始发冷。
秦江月眯着眸子紧盯着我的脸,就在我感觉自己已憋得满脸通红透不过气的时候,他却忽然松了手,神色一转,又笑得云霞灿烂,眼中波转神流,手轻轻地缓缓地移到我的衣襟上:“你果然是个有趣的山贼,我就喜欢你这性子。过几日随我一同去水榭山庄作客小住吧,如何?”
脖子一松,我立刻大口大口地喘气呼吸。
什么?他说什么?我的听力一定是出问题了,天上一定是打雷了,不然我的耳朵怎么出现了幻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