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东升。
虎头山上,炀文走在丛林间,他手中拎着一头断了气的断尾狼,在那破旧的衣服上,布满了血迹与爪痕。
“嘿嘿,收获不错,这断尾狼的皮毛应该能给父亲换几个喝酒的钱,剩下的做回锅肉吃,嘶……这次真命大,差点就死了啊。”炀文看着手中拎着的断尾狼,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然后慢慢向山下走去。
“爹,我回来啦!”下山后,炀文把断尾狼放在院子里,冲着屋里激动的喊道,似乎是声音太大,胀的他小脸微红。
“唔,臭小子!又,又去哪里了?”一个言语不清的中年声音从屋里传了出来。
老远,炀文就闻到一股扑鼻的酒精味儿。唉!又喝酒了。
“哦。”炀文无奈的叹了一声。就带着断尾狼钻进了厨房,那种得到断尾狼的喜悦,也是一下子就被冲散了,他多么希望得到父亲的鼓励,可惜……。
从他记事起,就没见父亲哪一天清醒过,每天都是喝的酩酊大醉,四脚朝天。
听村里人说闲话时谈起“炀炎刚来的时候不是这样的,炀炎是木家村唯一的铁匠,有一手精湛的铁艺,打造的锄头柴刀之类农具十分受村民青睐。家境还算富足。那时炀炎每天都早早起来打造农具,妻子洗衣做饭操持家务,生活很美满。从炀文出生后,妻子不知为什么就不见了,之后炀炎才开始喝酒,再后来越喝越凶,经常喝的不省人事,延误农具打造的时间。虽然他打造的农具十分耐用,但村里人好多时候都不得不去城里买。”
从小机灵的炀文明白,父亲一定是经历了什么事儿才变成这样的,而在六岁时,炀文就开始做起家务。而这,也让他在同年龄人当中变得更加成熟,试想,一个几岁的孩子,人家都是在被父亲当成是宝物娇生惯养着,可他却是每天上山与凶恶的野兽没完没了的厮杀,经历了这么多,也算是个小大人了。
他发誓,要改善这样的生活,让父亲不在这样的颓废下去。
“炀铁匠,炀铁匠在家吗?”
这时,院外突然传来村长木云的声音,炀文听到,赶忙放下碗筷迎了出去,道:“在家,云叔,我爹在家呢。”
“是不是又喝多了?”木云和蔼的摸着炀文的头,苦笑着说道。
炀文也不分辨,默默的点了点头,说起来,村中就木云村长待他们爷俩最为和善了。
“唉~”木云不由的叹了口气“真不知道他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变成这样。走,进去找你爹。”说罢径直进了屋里。
床上一个满脸胡渣,披头散发的中年人拎着酒壶呼呼大睡着,在他的嘴角旁,还时不时的流出口水。
“嗯~,云村长,你的柴刀没打呢。”炀炎双眼米开一条缝,吧唧着嘴道,而后,又大睡了起来。
“啪”
木云见状,怒发冲冠,狠狠在炀炎肩膀打了一巴掌,大声怒道:“炀炎,你可是做老子的人了,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考虑一下你儿子的前途吧?
难不成,你想让他这样养你一辈子?若是你还有点良心的话,就赶紧给你儿子找个出路,这不,城里来人了,在找有没有能够沟通天地源力的苗子,我看你家炀文一定行,你不让他去试试?”
“唔~试什么试!我儿子,用不着你来操心,什么狗屁的天地源力,我儿子不稀罕!”
这时候,炀炎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满是不难烦的道。而后拿起酒壶痛饮了起来,他目光有些呆滞,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事儿。
“你他娘的!自己做个废人就算了,非得搭上这个孩子?”木云脸色涨红,瞪大眼睛,吼叫着,“别的孩子六岁就接受检查了,小文呢?六年来你一次都没叫他去过,非得叫他跟你我一样在这个山旮旯里,做个废人吗?”
木云说完,头也不回便怒气冲冲的离开,临走时,不忘怜惜的看了炀文一眼。
炀文满怀期望的望了望木云,多么希望能说服父亲叫自己去试试。
直直的望着木云的背影渐渐消失,炀文一声不吭,如今他双手不时的把玩着衣角,似乎是有什么心事儿。
对此,炀炎直接选择了无视,然后抱起床上的酒壶“咕咚咕咚”又喝了起来。酒洒出来打湿了了衣襟,看起来极为狼狈。
炀文无奈,转身就要出去。
就在这时,炀炎冷淡的声音突然响起。
“你想去吗?”
“想!”炀文背对着父亲,他小拳使劲儿的紧握着,在那张稚嫩小脸上布满的坚定。
“你以为修炼是过家家?还是跟我打铁吧!”炀炎一边说一边喝着酒。
这时候,炀文突然间将目光扭了过来,他用尽全身力气,大吼道:“我知道,你肯定是因为妈妈才变得这样的?哪怕你在喝酒的时候,手里也不忘拿着妈妈的玉镯,你骗不到我的。”
“我……我听你说醉话,你说我娘根本就没死!她被坏人抓走了是不是?”炀文有些激动,眼泪已经住不住的流了下来,从小看着别的玩伴有娘亲疼,炀文总是羡慕不已,有几次暗暗的抹眼泪。
“想找你娘?呵呵……很久之前我跟你一样,雄心壮志,信心十足,誓必要保护她,可最后呢?”说到这,炀炎自嘲的笑了笑,旋即拿着酒壶一饮而尽。
“不试试怎么知道?”这时候,炀文止住了眼泪,那张稚嫩的小脸充斥着坚定。
“好孩子!可惜啊,世界很大,并不是你能想象的到的……唉!”炀炎眼里闪着泪花:或许我真的错了吧。
炀炎本以为不将一切告诉炀文,炀文就会像普通人那样过平凡的生活。可是炀文从小就聪颖活泼,九岁就独自上山抓狼,每次都弄得遍体鳞伤,却从不吭声,坚韧不屈。
炀炎每次都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想起炀文从小没有母亲的呵护,炀炎心如刀绞:以文儿的天赋达到那个境界真的很可能!命运真会捉弄人,到头来,还是逃不过走上这条永无止境的道路!
“你若想的话,明天就去村长那里吧!”炀炎内心恢复了平静,又想喝起酒来时,却发现已经没了。
“嗯。”炀文点点头,没想到父亲突然间就答应了,心中虽然充满疑惑。但他没有问,他知道关于母亲的事情父亲是不会回答的,只能在父亲醉酒的时候零散的听到了一些罢了。
次日,阳光明媚,草长莺飞。
“爹,我去村长那里了。”炀文早早的从山上回来,在院子里喊了一声,就匆匆的跑了出去。
“唉~,希望茜儿不会怪我!”炀炎站在窗前,望着儿子远去的身影喃喃自语。妻子临走前的一幕幕仿佛又发生在眼前……
“云叔,我来啦!”风风火火的进入木云家院子,炀文高兴的喊道。
“哼,磨磨唧唧的,跟你那酒鬼爹一样不着调。”这时候,一个站在门口的中年妇女刻薄的道,他是村长的妻子,经常对炀文说三道四的。
“云婶,我去山上了,回来晚了。”炀文恭敬的对中年妇女笑着说道,并没有因妇人刻薄的话而变得愤怒。
这时候,抬头望去,屋里早已是人声鼎沸,如今一个个交头接耳着,完全没有人理会炀文的到来。
炀文也不说话,而是走到一边静静的等待着。
不多时,就见木云带着一位蓝袍的矮个儿中年男子走了进来,在他身上,一股傲气自然而然的散发出来,令屋里所有的孩子都不由的低下头不敢正视。
炀文偷偷的瞄了一眼,发现中年男子面无表情,似乎正的注视着自己。
“大人,这是今年村里六岁以上的孩子。”木云恭敬的对中年男子说道。
“嗯,不错!十一个比去年多了一个,”中年男子点点头,目光扫过每一个孩子,最后停留在炀文身上,皱了皱眉头,“怎么还有这么大的孩子?”
“嗯……这个……他……前几年没再家,才回来没多久,没多久!”木云脸色微红,冲着炀文挤挤眼,撒谎道。
“算啦!反正也不指望你们这出什么天才,”中年男子淡淡的道,“让他们都站好吧,给他们说说规矩。”
“大家站成一排,”木云边说着边走向前去摆弄着,“一会这位大人给你们测试天赋。大人叫你们怎么做,你们就怎么做。问你们什么,就老老实实的回答。”
木云躬身对这身后的中年男子说道“大人,你看可以吗?”
“嗯,可以了。”中年男子点头说道,而后缓缓往前走了两步。
“大家记着,闭着眼睛,聚精会神,尽可能把精神聚在一个点上,记着,不要分心。”说着,右手从怀里拿出一个拳头大小的测试用的水晶球,左手微微泛起蓝光,按在水晶球上,顿时水晶球暴起刺眼的白光。
“嗖嗖……”
这时候,一道淡薄的白光陡然间从水晶球出,嗖的一下,就包裹了其中一个孩子,而这孩子见到,也是赶忙合拢双眼,仔细的按照中年人所说做了起来。
见这小孩刚闭目没多久,水晶球就产生了巨大的反映。
炀文的心,也开始忐忑了起来,他本以为是测试其一向拿手的战斗,却没想到,单单只是这种。
而这时候,中年男子也仔细观察着水晶球上面的变化,但就在下一刻,他却是失望了。
嗡嗡……
这时候,水晶球开始剧烈的摇晃了起来,随着一阵光芒闪烁,上面则出现了几个数字。
“源力值35,本源属水”
“35?不行,过。”中年人淡然的道,如今他坐在长椅上,微眯着眼,那种样子,就好像今年就跟往常一样,不会出现什么人才。
“嘿,穷乡僻壤也想出人才?你们这群乡巴佬”
这男孩见状沮丧着脸,乖巧的站在了一旁,随后,又一个人重复着他刚才的动作,然后,就见水晶球再一次晃动了起来。
“源力值40,本源属火”
“下一个。”微睁着双眼,中年人依旧淡然。
“源力值23,本源属金”
“下一个。”
“源力值67,本源属木”
“勉强过了,下一个。”
“最高源力值50,本源属木水”
……
十分钟过去了,大半个孩子们都已经完成测试,而成功的,就只有可怜的两个,对这样的结果,中年人虽然不满意,但比起往常来说,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下一刻,炀文!”中年人的声音陡然间响起,几乎只是在瞬间,就让所有人议论了起来。
“喂,快看,炀文啊,哈哈,他爹是个烂酒鬼,他也不是啥好东西,如果他能过,俺名字倒着写。”
“谁说不是呢?他家在咱们村儿最穷了,肯定选不上。”
“切,这跟穷有关系吗?我觉得他应该能行。”
这时候,孩子们看到炀文准备测试时,脸上充满了鄙夷之色,似乎所有人都认定了炀文肯定不会被选中。
大伙你一言我一语,对此,炀文视若罔闻,他深深的吐了口气,随后就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开始了测试。
白光笼罩在他身上,炀文也是慢慢闭上了眼睛,他尽可能像中年人所说的那样,放松心神,但一分钟过去了,水晶球当中没有任何异动,甚至连最平常的波动都没有。
“啧啧,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这么多年了,我还真没遇到一个源力值只有0的,你是第一个……”中年人饶有兴致的从木椅上做了起来,嘻哈道。
一时间,各种嘲讽,谩骂声不绝于耳,也是让炀文火热的心陡然间跌入了谷底,然而,就在他刚欲放弃时。
这时候,水晶球突然开始颤抖了起来,随着光芒不停的闪烁着,竟是从没有颜色变得微黄,然后橙,红,暗红,直到黑色,终于是停了下来。
见到这种变化,整个场面鸦雀无声,安静下,连微弱的呼吸声都变得格外刺耳。
炀文这时候完全的傻了,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时候,那一直淡然的中年人也是站了起来,赶忙喝道:“小子,快,闭上眼睛聚精会神。”
闻言,炀文赶忙点了点头,如今他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随着闭上眼睛,心神也是遁入了从未有过的平静,而在这时候,水晶球的颤抖则更加猛烈了,随着一道光芒射出,瞬间便覆盖了整个屋内,刺眼的光亮不得不让人闭上眼睛,奇异的一幕不但村长不敢置信,几乎所有人也都一样。
“啪……”
随着光芒越来越亮,即便闭着眼睛,也是感到一阵刺痛,而在当光亮达到一定极限时,‘啪’的一声,整个光球突然间爆裂了。测试水晶上面的数值,也是在以极快的速度变化着。
此时的炀文并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事儿,如今的他身处于一片奇妙的空间内,打量着周围白茫茫的一片。炀文只觉得浑身燥热,眼前一个核桃大小的黑色圆球散发着深红色火焰。
深红色火焰不段地长高长大,颜色慢慢变成浅红色,不多时就长成一团巨大的浅红色火焰,隐约间,炀文似乎看见有一个透明的圆球将浅红色火焰包裹其中,使其不能再长高似的,隐隐约约又不敢确定。随着黑色圆球不断地散发深红色火焰,那团巨大的浅红色火焰颜色越来越深。
“嗡……”
突然,耳边一阵嗡鸣,眼前的一幕消失了,炀炎缓缓睁开眼睛,只见中年男子皱着眉,惊讶的说道,“源力值000,本源属火?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超过了我这个低级测试水晶的测试范围。源力值超过了100吗?嘶……”
中年男子倒吸一口凉气,呆呆的看着炀文,久久不语。
……
“好了,都检测完了,给!”中年男子将孩子们的检查结果一一记录下来,转身递给木云,“上面记录的有三人可以去城里免费学习。其余的五人可以花钱一起去。六月十五学校就停止招收了,记得一定要在六月十五之前送到。我先走啦,还得去下一个村子,真累人!”
中年男子转身走出屋子,腾空飞起,眨眼间消失不见。
十一名孩子站在门口嘴巴张的大大的,一动不动呆呆的望着空中的中年男子身影一点点变小直至消失不见。
“好了,”木云的声音响起,把孩子们从呆滞中惊醒,“看见了吗?这就是源力修炼者,你们到了城里好好学,有一天你们也会像他一样在天空飞行……”
“云叔叔,我们真的也能飞吗?”孩子们都静静瞪大眼睛望着木云。
“能!只要好好学就能。”木云望着其中3个孩子,又扫视了其他的孩子,不禁摇头苦笑,“好了,都回家吧,晚上我会挨个去你们家说的,散了吧!”
等孩子们叽叽喳喳都走了,炀文才缓缓开口道:“云叔,我……我能去吗?”
“哈哈……你这小人精!”木云摸着炀文的头笑道,“咱们村就你、木小牛、木丫,你们三个是可以免费去城里学习的。”
“哦,那他们呢?”
“有花钱可以去的,不过学费太贵了,”木云面带愁容无奈道,“好了,以后出人头地了别忘了村子,回家去吧!”
“嗯,云叔我回家啦!”
只剩木云出神的站在门口远望着天空……分割线……
“爹,我回来啦!”炀文对着窗前的炀炎说道。
“嗯,怎么样?”炀炎眺望着远方,淡淡的问道。
“云叔说,我可以免费去城里学习。”
“哦,那测试时,你看到什么了?”
“一团红色的火啊!”
“没有别的了?”
“嗯……好像有,那团火中间有个黑色的圆球。”炀文回想了一下。
“黑色圆球?”炀炎喃喃自语,“唉!真的没有希望吗?”
“爹,我好像还看见火焰外面有个圆球,又看不清楚……”炀文挠着脑袋说道。
炀炎听到这时,不由得身体颤抖起来,猛然回过身抱住炀文,将他紧紧拥在怀里:“哈哈……好儿子!好儿子!茜妹咱们有个好儿子!”
炀炎眼泪止不住的滴在炀文脸上。
“爹……我……我……喘……不……过……气……!”炀文小脸憋得通红,断断续续的说道。
炀炎猛然醒悟,松开炀文,擦去眼角的泪水,怔色道:“记着,你刚才说的火焰外面那个白球的事,不许跟任何人讲!”
“嗯。”炀文呆呆的应声道,虽然疑惑但是没有问,刚才父亲喊母亲的名字,那这个白球肯定跟母亲有关系,父亲是绝对不会说的。
“还有,你说的那个黑球那是一种火焰,叫黑炎”看着炀文疑惑的眼神,炀炎并没有多做解释,“你不是总想学打铁吗?跟我来。”
甩下一句话,炀炎径直走到了火炉边。
“仔细看着,我的每一个动作。”炀炎从炉子里夹出一块拳头大小的红透的铁,抡起锤子敲打了起来。
“当,当……”
炀文看着抡起的铁锤,十分有节奏的,不停地敲打在那块铁上,那块铁被越砸越小,不多时,拳头大小的铁块被敲打成杏核大小。
“看清楚了吗?”炀炎停下锤子,严厉的问道。
“看清楚了。”炀文眨眨眼说道。
“拿着,”炀炎递给炀文一个小号的锤子,“按照我刚才的打方法,把炉子那块铁打成这样子。”说着指了指那块杏核大小的铁块。转身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