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
时光飞逝,窗外的梧桐黄了绿,绿了黄,春秋不停交替,芊芊已是十四岁的少女,明日就要参加及笄之礼。此时的芊芊,一张瓜子脸蛋,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一身淡黄色长裙,绣着清冷的梅花,水绿色的丝绸在腰间盈盈一系,完美的身段立显无疑。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右脸之上那道丑陋伤疤了。
及笄,对于每个少女来说都是一个重要的日子,这个对芊芊来说更为重要。因为及笄礼行过之后,苏家就会正式下聘,不日就可嫁入苏家。这是芊芊这十多年来最重要的梦想。想着自己离梦想只差一步之遥了,激动之情的确难以抑制。并且嫁给表哥之后,也是不用每天易容,可以露出自己本来姣好的面容。芊芊最近都是乐的眼睛弯弯的。
笺儿正在确认明天的服饰鞋子之类,并再次提醒芊芊该注意的细节。芊芊有些不耐:“知道了知道了,我的好笺儿,你都重复十多遍了。”
“那笺儿不说了。”笺儿意思的捂了一下自己的嘴巴,不再念叨了。
芊芊倚在坐塌边,手里是前段时间就绣好的梅花香囊,一直没有机会送给表哥。自从乔宋和萧诚离开之后,表哥似乎又忙碌了起来,见面的次数少的可怜,除了重大的节日比如春节中秋之类,大多时候表哥都是走南闯北,像是没定根的浮萍。“也不知明日的及笄表哥会不会赶来。”芊芊叹了一口气,悠悠说道。
“我倒是有听说表少爷会在今晚进城的。”笺儿想了想,貌似有听其他下人八卦过。
“真的?”芊芊一下来了兴趣。若是表哥真来参加及笄礼,这可算是收到的最好的礼物了。
“真的真的,所以大小姐你还是早些就寝吧,明日才有好脸色见表少爷呀。”笺儿也开始调侃。
“笺儿~~~”芊芊羞红了脸,娇嗔道,也乖乖的存放好香囊,“那我先睡了。”
笺儿放下遮幔,吹灭了蜡烛。
次日一大早,芊芊就被唤醒,沐浴更衣,细细打扮。芊芊穿的是一席鹅黄的采衣,衬的少女更是青春,一头乌黑的头发散在肩背,脸上一直扬着欢快的微笑,尽管还是存在那道伤疤,仿佛也没有之前刺眼了。
笺儿将芊芊领如陶家祠堂的后进门,芊芊透过帘子往里张望。这次的及笄礼陶家并未邀请过多的宾客,不过是些相熟的商家和陶家的亲戚。芊芊欢喜发现表哥果然在场,正坐在苏栋伯父的旁边。父母端坐在主坐,侧坐是何氏和婷婷。其余亲朋各自安坐。
陶成新寒暄一番,然后正式致辞,道:“今日,小女陶芊芊行及笄礼,感谢各位宾朋佳客的光临!下面,小女芊芊笄礼正式开始!”
芊芊款款走出,先是向宾客作揖行礼,然后跪坐在祠堂中间,正对父母。
柳氏起身,拿起木梳给芊芊梳头,并挽起简单的发髻。而后,陶家族里的一个女性长辈上前,接过何氏端过来的发簪,正是当时苏振飞赠与的那只玉簪,给芊芊加笄。加笄之后,芊芊三拜父母,聆听父母训话,无非是些冠冕的训词。完后,再次作揖行礼。礼成。
陶成新宣布:“小女芊芊笄礼已成,感谢各位宾朋嘉客盛情参与!”开始宴请宾客。
毕竟是长女的及笄,陶成新还专门请了戏班子来到陶府,在后园搭了舞台。在酒足饭饱后,大家都汇聚到后园听戏。苏振飞则陪着芊芊逛会园子,就当是散步消食了。期间也有说说笑笑,气氛不会过于尴尬。
行至荷花池中的凉亭,芊芊停下休息一阵。瞅准时机,芊芊拿出那个准备已久的梅花香囊,羞赧递给苏振飞,“表哥,这个香囊,是我亲手绣的,送你。”
苏振飞含笑接过,说了声“谢谢表妹”,把佩剑放在石桌,顺手将香囊佩戴在汗巾之上。
芊芊仍是含羞,不敢直视表哥,视线移到剑柄处。却是穿配着一个同心结形状的剑穗。
“芊芊,再过几日就是你的生辰了,想要什么礼物?”苏振飞问道。
“礼物啊.。。只要表哥送的芊芊都喜欢。”芊芊直言直语。
“这样啊,那我可得好好想想了。”苏振飞拿过佩剑,“走,回去听戏吧。”
“好。”芊芊乖巧的答应。
及笄不过两日,苏家果真如约定好的,送来了丰厚的聘礼,向陶家下聘,同时两家也请风水师看好了日子,是三个月之后七月十二,正式完婚。芊芊听到这个消息喜不自禁,尽管是从小就知道的婚约,可这总算是定下来了。一时间陶家上下都是喜上眉梢,开始热闹哄哄的准备各类婚礼方面的用具等。
四月九日,正是芊芊及笄之后的第一个生日。只因前几日正行了及笄礼,这次的生日反倒是从简,只是在陶府上下办了好几桌酒席,大家吃喝一番罢了。
芊芊倒不是很在意。那些热闹的大场面,芊芊总是应付不来,像今天这样举家庆贺一番就已经很满足了。何况表哥还答应了芊芊,晚上会带几个结交已久的朋友前来给她祝寿。
芊芊悉心的打扮了一番,还体贴的戴上一层面纱,遮住了右脸的伤疤。想着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接待表哥的朋友,不用像此番遮遮掩掩。
夜幕降临,苏振飞领着好几个江湖人士前来陶府。陶成新也热情的添了一席,让芊芊出来作陪。如果说当初的婚约定的不情不愿,但这么多年来,看着苏振飞一步步脚踏实地,认真学习生意门道,对芊芊也是一直关爱有加,陶成新也已经逐渐接受苏振飞,相信他将会成为陶家的乘龙快婿。
戴着面纱的芊芊来到席上,众人先是敬了一回酒当是祝寿,之后也就吃开喝开了。
席上有男有女,多是苏振飞行走各地时结交的好友,也有安邑当地的生意伙伴。大家都是年纪相当的年轻人,碰在一块,若是志气相投,也就称兄道弟,友好来往。且不说什么上刀山下火海,平时的相互帮忙都是竭尽所能的。
芊芊很是羡慕这样的友情,也敬佩其中的两个女生。听表哥介绍,一个是安邑城中郑家镖局的千金郑怡,看起来小家碧玉,却不料性情刚烈。柳眉幽眸之间竟然透露出一股英气,秀美俏皮的脸上一股绝不妥协的气势散发出来,真是让人又怜爱又敬佩。因着九代单传,只当成半个男生来养,从小习武,跟着镖师走过几趟镖,眼界也是不小,多少也是有着男儿直来直往的心性。另一个则是出生在武林世家的罗珊,一身水绿色的印花长裙,外罩件银白色的兔毛小衣,头上简单的挽了个发髻,簪着支八宝翡翠菊钗,犹如朵浮云冉冉飘现。通明的灯火勾勒出她精致的脸廓,散发着淡淡的柔光,巧笑倩兮间,只觉玉面芙蓉,明眸生辉。开明的父母并未对其多加限制,只是任由她喜欢,行走江湖也罢,结交朋友也罢,凡事都是自己拿主意,当然后果也全由自己承担。因此在刁蛮任性之余也不乏主见,我行我素又不缺人情世故。
“芊芊小姐,为何蒙着面纱,可否让我们一睹芳容啊?”半瓶酒下肚,郑怡倒是开始有些胡言乱语了。问话虽说鲁莽,对于江湖人来说也不是太过分,只是芊芊好歹算是大家闺秀了,一时不懂如何招架。这么说来,表哥并未跟他这些朋友过多的说起自己的事,也对,毕竟算是家事隐私了。
“郑怡,你又喝晕了吧!”倒是苏振飞的兄弟挺身而出解围。伴随着其他人的哄笑。
“谁.。谁喝晕啦,人家只是好奇罢了,毕竟是未来的嫂子嘛,是吧苏大哥。”郑怡狡辩,口齿不清的。
苏振飞有些尴尬的笑笑,“表妹她.。。只是不大舒服罢了。”随口扯了个谎。芊芊也是没说话,气氛在此时开始有尴尬的意味。
“郑怡啊郑怡,你还是少喝两杯吧,碰酒就醉的人还这么猛喝。”一旁的罗珊开腔了,“说错话得罪了嫂子可怎么好?”说着还调侃的看了苏振飞一眼。苏振飞无奈的扶额。
“那照着你说,该怎么赔礼才好?”郑怡性子是急,其他的倒还好。
“这样,你给芊芊小姐表演一段,权当贺礼,也表歉意,如何?”罗珊眼睛转了一圈,说出这么个主意。
“甚好。”郑怡大笑答应一声,抓起武器,一根特制的九节鞭,飞跳到席前空地处,寻了个套路就耍弄起来。多少还是受到酒精的影响,脚步有些趔趄,倒是多了一份醉舞的感觉。
“郑怡,你这耍的什么玩意啊?”一桌子的人纷纷起哄,哈哈大笑。
“你行,你上啊!”郑怡也不输气势的挑衅,走回席前。
“好,我来!”罗珊也没太多矫情,拿起佩剑到场中舞起剑来。一边舞剑,一边念着:“莺鸣柳,晓来闻莺鸣翠柳。雪断桥,踏雪断桥寻旧梦。风吹荷,风过莲塘犹飘香。云栖松,霞落秋水云栖松。梅隐香,雪消梅隐香入土。泉凝月,月冷寒泉凝不流。玉虹贯日,长虹贯日影直深,破雾穿云斜透林。”随着所念之物,动作时急时缓,井然有序,行云流水的一套表演惹得众人纷纷叫好。
舞毕,罗珊挽了个剑花,走了过来,接过郑怡递上的满杯酒,一饮而尽。众人又叫一声好,看来罗珊在这个朋友群体里还是很受欢迎的。也对,如此豪爽的美女,谁不喜欢呢。
芊芊注意到的,却是罗珊手中剑上的剑穗。那是个同心结形状的剑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