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是游学到此的梁欢梁公子,他们家就是鼎鼎有名的香粉世家……”刘威献宝一般。
胭脂的眼神亮了一下,作揖,“梁公子,胭脂有礼了。“
梁欢的惊喜明显多于胭脂,此时连忙虚扶一把,“能与胭脂姑娘一见,可谓今生有幸了。”
刘威这时候插嘴了,“嗯?怎么是一见呢,前几天我们几个打赌来着,梁兄正好输了,罚他取来了胭脂姑娘的墨宝。当天也没法辨别真伪,今日姑娘大驾光临,可否一鉴?”刘威说着,命下人取来字画。
胭脂打开,正是李煜的《相见欢》。美目流转,此时的梁欢却是一副囧样,笑道,“不过是闲时拙作,倒是让公子们见笑了。”瞧见梁欢的惊讶样子,心里笑的更欢了。
刘威出来打圆场,招呼各位就坐继续吃喝。期间胭脂和公子哥们相谈甚欢,尤其是梁欢,简直就是相逢恨晚的路遇知己一般。
胭脂杯酒下肚,脸色愈发绯红,衬得更是个肌肤胜雪,唇红齿白的美人。在座的公子哥们没有一个不是被吸引,总忍不住一直往这瞟两眼。
“胭脂姑娘不单戏唱得好,人也好看,像……。像杨贵妃一样美。”其中的李达远大概酒意上头,说话不免开始轻浮了些。
这是直接的恭维,胭脂不恼,却还是娇嗔道,‘怎么能比呢,人家那是贵妃,我不过是一介小小戏子,庸姿俗粉罢了,可是真真羞煞了。“
众人一听,纷纷起哄,胭脂本来就是天生丽质,只需略施粉黛就明艳动人迷倒苍生了。
“说到粉黛,梁公子不是香粉世家嘛,有没有适合胭脂用的呀?”胭脂逗趣,醉眼笑看着这位青年才俊。
芊芊皱眉,总觉得略有些别扭之处,又说不上来是什么地方。
梁欢愣了一瞬,笑道,“有是有,胭脂姑娘若是不嫌弃,改天我备好了给你送过去。“
“好呀,那有劳梁公子了。“胭脂举杯,敬向梁欢。
少爷们附庸风雅,听曲作词。兴起之处,又行了一回酒令,胭脂倒也不是只有美貌动人,唱戏一绝,竟在诗词歌赋之上也颇有造诣,可谓全才了。
闲言碎语中,芊芊得知这梁家本是小作坊,以制作香粉起家。这俗话说的好,人世间就两类人的钱财最好赚,一类是小孩,另一类就是女人了。何况这香粉又是女儿家家离不开的物件,生意的蒸蒸日上可想而知。如今生意做大了,店铺也是开了不少。而梁欢此次出游,是以寻找创新灵感的名义,各种游山玩水。芊芊想着,不过也是刘威一众的纨绔子弟吧。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少爷小姐们,无一不是靠着家里的,能有几个自立的?若行走游学真能创出一些新意来,但也不失为好事,她若是闲余,也该好好再研究一些苍梧这边的特有之物,说不定也能多摆弄出一些新鲜玩意,权当自娱自乐了。
不过最终话题的中心还是围绕在胭脂身上,酒过三巡,公子哥们多是微醺状态,刘威戏性大发,敲着茶杯一下一下的打出节奏,口中喃喃唱着什么【一墙相隔为近邻,适才见你琴罢回房去,失落手帕在凉亭,只怕风吹落池塘,因此我特来拾帕将你等,将你等哪!】
桑琴笑的欢,“你这是唱的什么呀,而且有胭脂姑娘在场,你这简直就是班门弄斧了。”
刘威也不介意,“说的在理,能不能烦请胭脂姑娘给我们即兴来一段呢。”
胭脂推辞,“刘公子是知道胭脂的规矩的,除了戏台,在外皆是不唱的,还望公子见谅。不如我自罚三杯,就当赔礼了吧。“胭脂说着,一边拿起酒壶给自己满上。
谁知刘威一把按住酒壶,眼神虽然有些飘忽,但语气不由人拒绝,“我自然知道你这规矩,但规矩是人定的,自然也能破。难得我宴请各方好友,你不给这个面子吗?“
梁欢本想上前劝说的,被旁边的赵松拦了下来,示意他别多管这些。芊芊也好奇的看向陶然,陶然摆摆手,小声说道,“之后跟你细说。”
胭脂为难,眉头也是拧了起来,但还是审时度势的妥协了一些,“规矩是不好破,如若刘公子执意,那胭脂也不能不从,只是有一个请求。“
“你说。“刘威也没打算步步紧逼,还是松了口的。
“既然公子有此雅兴,我就唱一段,只是要在那帘子之后,也不算是违背了约定。“胭脂斟酌了一下,提出这个小小的要求。
刘威也不多强求,一扬手,“可以,有请胭脂姑娘了。“
一直在旁待命的丫鬟上前,扶着胭脂往包厢的小隔间走去。隔间不大,只是用于暂时的存放衣物或者其他物品,用软罗纱隔开。两人来到隔间之内,胭脂的声音从中传出,”胭脂献丑了。“
隔了一会儿,悠扬婉转的唱腔带出景点唱段,【离却了峨嵋到江南,人世间竟有这样美丽的湖山。这一旁保俶塔倒映在波光里面,那一旁好楼台紧傍着三潭。苏堤上杨柳丝把船儿轻挽,颤风中桃李花似怯春寒。】
胭脂本人说话甜美,唱腔却是另一番风味,可见其功底之深了。虽然是因刘威所迫,胭脂勉为其难的一曲,仍旧是一贯的高上水平,一边听着唱词,一边远眺瑶湖的风景,实为一大快事。
胭脂唱罢,又是丫鬟扶着出来,刘威早就准备好了水酒,一杯递给胭脂,一杯自己先干为敬,“多谢胭脂姑娘给这个面子。“
“公子言重。“胭脂依旧得体的接过酒杯也是一饮而尽。
期间陶然有跟芊芊简略的解释一番刘家与玲珑戏班的渊源,原来玲珑戏班本是走乡串镇的活动戏班,正是因为刘家的慷慨出资,玲珑戏班才得以在苍梧落角,又一步步的发展壮大成为今天人尽皆知的有名戏班。刘家对于玲珑戏班可算有再造之恩,也怪不得胭脂会轻易的答应刘威的要求,并没有太过强硬的推辞,半推半就的满足私欲。
芊芊不免感叹胭脂的处事,有些发呆似的看着胭脂的言行。手如柔荑,肤如凝脂,胭脂的举手投足之间似是各种胸有成竹。虽为名角,却还是要碍于权贵妥协吗?戏子成为名角终究是靠捧,若是空有一番绝技在身,大概也不能像胭脂这般的风生水起吧。